夜無涯笑罷,放過這個被自己看的發窘的丫頭,才開始大量著房間內的布置。


    一副雖然時間長遠但是依舊保存的完好的字畫將他的目光吸引,站起身向前走去。


    那磅礴的氣勢內蘊,似乎有些熟悉。


    蘇語蝶看著他站在畫下淡泊寧靜的身影,不由得有些迷離,剛才進門的時候,哪怕是他麵對爺爺,她都感受得到這男孩兒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到,鋒芒雖然內斂,可是依舊會傷人。


    現在的他,便如同古時一個懷才不誌,笑歌文海的俊才,雖然不是十分的英俊的臉龐上充盈上一副秋意,卻也別有味道。


    看他觀摩的出神,來到他身邊和他並立,輕聲道:


    “這是爺爺平時最愛的一副字帖,你懂字畫麽?”


    夜無涯輕輕的點點頭,謙虛道:


    “略有涉獵!”


    不知道何時從書房走出的蘇青槐笑道:


    “無涯不必謙虛,年輕人嘛,有才就拿出來,何不如品評一下如何?”


    看著老人眼中的那一抹玩味,夜無涯也不知所以,唯有點點頭,看著牆上的那副字說道:


    “飄逸空靈,風華自足。筆畫園勁秀逸,平淡古樸;用筆精到,始終保持正鋒,少有偃筆;在章法上,字行之間,分行布局,疏朗勻稱,力追古法;用墨也非常講究,枯濕濃淡,盡得其妙”。


    聞言老人眼中閃過一抹欣賞,蘇語蝶眼中也閃過一抹精光,看著夜無涯的身影不由得帶上三分佩服,那時候自己的點評可沒有這般精辟。


    “嗬嗬,一語中的,堪得入木三分,這幅畫是你爺爺在你這般年紀留下的,老頭子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那老家夥手裏討來的!”


    夜無涯看著老人臉上的笑意,深深的體味著老人言語中透露的信息,看來此行要比自己想像中的輕鬆。


    “和老頭子我下盤棋如何?”


    蘇青槐老顏開慰,自顧地的就要去整理著剛剛和蘇語蝶剛剛未下完的殘局。


    “蘇爺爺,這局還有解!”


    夜無涯站在老人身邊恭敬笑道。


    蘇青槐聽聞他的稱呼臉上的笑意更濃,這孩子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聰明,就是比大哥當年亦不弱分毫,但是大哥的老路,他是否能夠趟過去呢?


    “哦?如何解?”老人矍鑠的眸子中笑意越加濃鬱。


    夜無涯纖長的手指撚起一枚黑子,他選的正是老人剛才的殘局,啪的一聲,落子天元。


    蘇青槐和蘇語蝶皆是一愣,夜無涯此行無異於自屠大龍,收到老人鼓勵的目光,蘇語蝶上前撚住白色的棋子入局。


    夜無涯每一次落子都飛快,而蘇語蝶一如方才的那般溫婉不急。


    之後,夜無涯隻攻不守,殺伐淩厲,不久蘇語蝶的棋勢被壓了下去,漸漸走低。


    老人看著夜無涯的眼神越來越欣賞,開慰一笑,接過蘇語蝶捏在指尖許久不曾落下的棋子,啪的一聲打了下去。


    夜無涯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棋子,看著老人臉上的笑意,恭敬道:


    “小子受教了!”


    “嗬嗬,能夠在你這般年紀,能夠達到這般的眼力和境界已屬不易,活的久了,看透的自然也就多了,觀棋觀人觀心本就一回事,你棋風太邪,行事太過劍走偏鋒,剛猛有餘而遊刃不足,天之道,是謂損有餘而補不足。”


    蘇青槐捧起一杯茶,頗有深意道。


    “兵家道所言最好的防禦,不就是進攻嗎?”


    夜無涯知道老人寓意深遠,著眼之處並非眼前的棋局,他的態度,一舉一動直接決定了***未來的走向和命運。


    老人看著他神色幽怨,輕輕一歎:


    “無涯,你記住世上再鋒利的劍,你用它傷害別人的同時,最容易傷害的就是自己,我說的或許你還不懂,等到了我這般年紀,一切自然都會明白的,我此刻不過是給你提個醒兒,一切還是由你自己思量,人生最怕的莫過於失去那些最珍貴的東西!”


    夜無涯渾身一震,眼神飄忽,似乎想到了很多,最終神色慢慢地在老人的注視下變的堅毅。


    長身站起,向著老人恭敬的行了一禮,他不知道老人為什麽和他說這些,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從老人的這些話裏學到、感覺到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


    “蘇爺爺,小子明白了,不過,有那麽一天,我會有這個實力!”


    一股沉穩雄渾的霸氣從夜無涯身上湧起,老人神色一亮,開懷大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夜家的爺們兒,哈哈,語蝶的奶奶買菜快回來了,中午你就別回去了,陪老頭子我喝兩盅兒!”


    “那小子便多有叨擾了!”


    蘇青槐笑罷道:


    “無涯,我書房還有幾幅字畫,走去幫我品評品評!”


    夜無涯隨宿青槐來到一個古香古色的書房,房內古今中外的書籍林林總總甚是繁雜,夜無涯看得出,每一卷都有過翻動,不禁感歎蘇青槐的博才。


    “無涯,坐吧!”


    老人自顧自地點燃一顆煙,就是他如今的歲數,煙未停酒未戒,似乎這些動作是當年年少輕狂的標記,有些東西他要時刻提醒著自己,這是老來的恐懼,怕自己忘記那些寧死也不想忘記的東西。


    “說實話,我是親眼看著你的***成長起來的,你的手段和運作就算是老頭子我也歎為觀止,不過,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可是如今***的實力已經漫布了整個江蘇,有心人不可能看不到。我心中不止一次想要提筆一批,將***扼殺在萌芽!”


    夜無涯麵容上依舊清風不動,靜等著老人的下文。


    “黑暗消除不了,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帶來的動亂,如今的國家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我說的你明白嗎?”


    “您老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即使發生了也不會是在華夏,在我夜無涯的統領的***的的眼皮底下,我夜無涯不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我的骨子裏說到底,流的還是炎黃的血!”


    老人深深的看了夜無涯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


    “是你的話,我相信!”


    夜無涯哈哈一笑,直言道:


    “我看您老人家相信的是我爺爺吧,小子要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最先不答應的就是我爺爺了!”


    從老人看到自己時的震驚之色和他對自己的家底所知甚細,夜無涯就猜測到,孫青槐定然和自己的爺爺有所瓜葛,老人前邊也隱晦地點出過,自己甘心稱他為‘蘇爺爺’何曾沒有這方麵的幹係。


    蘇青槐一樣毫不掩飾道:“不錯!”


    說完一老一少兩人笑聲充滿整間書房,夜無涯背後不知不覺間已經被汗水打濕,沒有硝煙的戰場往往更加的驚險,最重要的是,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席間,蘇語蝶的奶奶秦夢娥對於眼前這個令蘇語蝶在棋盤上吃癟,令老頭兒無比欣賞的青年大有好感,旁敲側擊,大有撮合之意。


    這一場午餐就在蘇語蝶醉人的嬌羞之色中度過。


    之後,和蘇青槐又在書房歎了許久,當除了蘇家小樓兒時,天際已是蒙蒙的昏意。


    虛空一抹,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劍詭異的出現在手中,他清楚的記得蘇青槐將這把長劍送給自己時說過的話。


    “這把劍是你爺爺當年放下的,如今到你手裏,也算是物歸原主!”


    聞言,夜無涯越覺得手中的長劍越發沉重。


    隻因這把劍的名字叫做天殤,天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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