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恭親王臉上變了幾變的臉色,陳祀也有些憂心。這陳祀乃是永璿乳母的兒子,也就是永璿的乳兄。雖說這身份聽上去體麵,但是陳祀卻是曉得自己這輩子是逃不開一個“八爺黨”的印記了。永璿對陳祀很是放心,否則也不會讓他當了個內管事,管著這內書房。外人不曉得這內書房是什麽,但是陳祀卻是非常清楚。如果說外書房是行“陽謀”的地方,那麽這內書房就是行“陰謀”的地方。陳祀知道永璿是信任自己才讓自己管著這裏,但是他也擔心這樣自己以後落不到好下場。雍正爺的幾個心腹謀士就沒有個善終,陳祀現在唯有祈禱這位王爺能日後念著自己的好,照拂自己的子嗣一點。


    “王爺,可是要對那拉家?”陳祀沒有將話說滿,他很清楚,他隻是永璿的眼睛和耳朵,他不能成為王爺的大腦,更不能成為王爺的嘴和手。


    “不妨事。”永璿止住了他的話,“那拉氏是個聰明的人,若不是她聰明,我也不會讓她有孩子的。”


    說到這,永璿在內心輕笑了一聲。自己穿越到這裏之後,也越來越習慣這個時代人的想法。娶妻納妾,還插手後宅的陰私。最後居然還利用子嗣做交易條件,迫使那拉家妥協。雖然有子嗣這件事是外書房的謀士們都期待的事情,但是他們都沒有料到這個孩子居然是永璿“計劃”而來的。


    永璿不願金鏞、沈初和戴衢亨這樣的人插手陰謀之事,一個君子如果降低了他自身的下限,那麽這個下限就會無休止地被擊穿。這也就是為什麽在北宋末期,當王安石的兒子開始行陰謀之事後,整個北宋官場的風氣極速墮落下去。沈初和戴衢亨這樣的謀士是無雙國士,永璿自然不願用這些肮髒的政治陰謀來玷汙他們的手。


    陳祀見永璿不打算追究便也沒有說什麽,想了想,便道:“幾位格格最近似乎都有些急躁,幾位格格的家人都來得挺勤快。福晉一律沒攔著,幾位嬤嬤手裏有些銀子來路不怎麽幹淨。”


    “嗯。”永璿點點頭,“想念家人是常有的事情,福晉不攔著也是一番心意。至於那幾個手腳不幹淨的嬤嬤,找個由頭送到盛京那邊的莊子上去吧。”


    陳祀應了下來,隻是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這幾位格格及家人的焦躁明顯是來自那拉氏懷了王爺子嗣,福晉不攔著也是想在後宮製造點糾紛出來,若是能讓那拉氏的孩子沒了那會死更好,就算沒什麽事情,橫豎跟人添堵也不是不可以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隻不過將那幾個嬤嬤送到盛京的莊子上,陳祀心中不由得冷笑起來。那幾個嬤嬤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體麵人不成?在這個王府裏,王爺給你多少體麵,你就有多少體麵。如今被送到盛京的莊子上被看管起來,一輩子的體麵就都沒了,還累及家人。


    “王爺,莊子裏選上來的小廝?”陳祀問道。


    內書房的職責之一就是為後宅選拔人手,同時也為永璿選擇伺候的人手。當初陳祀看到永璿將自己身邊伺候的人統統換成小廝還當自己這個乳兄弟有什麽怪癖不成,但後來發現永璿選擇少年在自己身邊伺候就是要斷了後院的人打探消息的途徑。畢竟,在後宅當差的不是丫鬟就是嬤嬤,這些個少年都是莊子上調.教好的,嬤嬤的威逼是不起作用的。至於那些個小丫鬟,誰敢沒事往這些男人身邊湊?若是個不小心就是被人牙子賣到一些肮髒的地方上去。


    “你看著選吧?”永璿之所以培養小廝除了防止後宅傳遞消息之外,更重要的是為自己培養一群基層做事的人。永璿對這些小廝極好,隻要是被挑上的,尋常人家的小少爺也比不上他們體麵。穿得鮮亮,吃得也好,還有教書先生發蒙。不少家生子都想盡辦法將自己的子侄往王爺身邊送,想得就是這份體麵。


    陳祀沒有多話,他自然曉得永璿的擇選標準:聰明、不多話,還有就是知道進退。


    陳祀跟永璿說了會話,就告退。而永璿則是打開一封信,看起了喜鸞的報告。南洋局勢基本是朝著有利於華夏的趨勢發展著,因為將英國人趕了出去,有了印度,五國同盟的關係更加密切了。起碼在拿下澳大利亞之前,五國同盟之間的蜜月期還將持續下去。這無疑就為永璿在北邊的布局多了幾分籌碼。


    喜鸞的報告主要是交代西方幾個國家的外交情況,但是有關英國最近同俄國人眉來眼去的情報讓他覺得有些憂心。英國跟俄國交好那是肯定的事情,兩次世界大戰,俄國人都站到了英國人的身邊。隻是如今普魯士還沒有完成最後的統一,永璿不覺得現在的普魯士能有實力牽製英俄同盟。不過英國人一直奉行“光榮孤立”,這個時候來打破歐洲大陸的平衡態勢豈不是給普魯士還有意大利人一個統一的借口?


    想到這,永璿不由得嘴角浮上一絲冷笑。自己在歐洲布下的棋子終於是有用了,其實英國人一直沒有想到的是,永璿這樣一個“國際友人”居然是普魯士和意大利“統一主義”背後的最大支持者。永璿在這裏的花費幾乎快趕上半個南洋海軍的軍費了,不過對於永璿來說,這個花費是值得的。


    畢竟一旦四國協約對俄國作戰之後,英國人肯定會在歐洲大陸有所行動。這個時候正是永璿將普魯士和意大利兩張牌打出去的好時機,有了普魯士和意大利的統一運動,必然會讓英國佬頭痛。英國人屆時怎麽辦?選擇跟法國人合作嗎?且不說法國人會不會同意,就算統一了,英法聯盟勢必會讓西班牙跟荷蘭猜疑。隻要當中運作一下,直接在歐洲大陸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戰不是不可能的。


    對於自己陰謀策劃世界大戰,永璿才沒有愧疚心理。反正是在歐洲大陸打戰,打爛了都不關自己的事情。自己隻要在旁邊淡定看戲,沒事抽打下俄羅斯這頭北極熊鑽個火圈就好了。


    那拉太太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居然惹出了那麽多的事情,如果曆史學家知道永璿策動世界大戰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小妾與她的母親交心一番的話,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抓狂。


    但是那拉太太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她如今正帶著一臉喜色回到自己的家。剛到後門,就看到大奶奶、二奶奶跟三奶奶低眉順眼地候著,心中就不知道多滋潤了。自己這三個兒媳婦都是大門大戶出來的閨女,自己這個小門小戶的婆婆差點就彈壓不住了。


    那拉太太將匣子遞給自己身邊伺候的丫鬟,然後吩咐人將幾匹錦帛拿了出來。這裏除了自己閨女送的外,八福晉也差人送了一些布匹、藥材過來。


    那拉太太掃了眼,看到自己大媳婦。心中雖然不喜這個大媳婦拿喬的樣子,但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媳,麵子還是要給的。便道:“老大家的,這裏是福晉跟格格賞下來的東西,藥材跟錦帛別動,餘下的物件你給你妯娌們分分。”


    這邊大媳婦哪裏不知道這是婆婆給自己做麵子,忙投桃報李,“姑奶奶家跟幾位姑娘那可要送?”


    “出門的自然有婆家照拂著,咱們娘家人巴巴的送過去不是個禮。幾個小的,你看著分把。”那拉太太尋思了會道,“那三匹錦帛我待會讓人尋個懂的針線上人過來給咱娘幾個扯一身衣裳。”


    幾個媳婦都是見過世麵的,自然曉得那三匹料子不俗。原本以為婆婆是要收起來以後或做幾個姑娘的嫁妝,或逢年過節送禮的,不曾想居然要給自己扯衣裳。見自己婆婆如此這般,幾個媳婦少不得來湊趣一番。


    三媳婦一直是個爽利性子,見匣子笑道:“額娘這裏還藏著好東西呢。”


    那拉太太眯著眼睛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個猴兒去。隻是這裏的物件你戴不得,否則少不得賞你幾件。”


    二媳婦一聽這話,眼骨碌一轉,“那可要開開眼界了。”


    那拉太太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命人開了匣子。隻見那金的翠的可是耀花了房間裏眾人的眼睛,二媳婦瞠目結舌道:“這可是緬甸那邊的翡翠?”


    “還是老二家的有眼色。”那拉太太對於二媳婦一直不是很滿意,畢竟二兒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連帶著對這個媳婦也不是很待見。隻是這個二媳婦出身比誰都好,自己也不敢立太狠的規矩。如今有機會打壓下,那拉太太是不會放過的。


    那拉太太取出一件簪子,遞給三兒媳細細看。那三兒媳也從震驚中回過味來,“到底是姑奶奶豪氣,這一套翡翠頭麵怕是沒個千把兩銀子是置辦不下來的。”


    “可不是,隻怕是拿著銀子都沒處買去。”大兒媳不願三兒媳專美在前。


    婆媳幾個閑話了會,就聽說那拉老爺要請太太過去敘話,幾個兒媳都很有臉色地告辭了。那拉太太收拾了下,便等著自己老爺。


    那拉老爺不多時便過來了,閑話了幾句便扯到了那拉氏身上。“她在那邊可好?”


    那拉太太笑道:“都有了王爺的子嗣,哪還能不好?王爺擔心格格熱著,將府裏最清涼爽快的院子讓她住著,還說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就將王府裏第三大的院子給她住著。”


    那拉老爺也不是愚笨的人,聽到“第三大”的時候,眉角跳了下。他想了許久,最後道:“咱們畢竟是皇後的娘家人,族裏的事情……”


    “什麽族裏的事情不族裏的事情?”那拉太太冷笑道,“當初我姑娘進宮的時候,怎麽沒見他們照拂一二?如今眼瞅著咱們家姑奶奶要熬出頭了,就讓她做些得罪王爺的事情。老爺,我但問你一句,格格得罪了王爺,對咱們家有什麽好處?”


    那拉老爺訕笑了下,“畢竟族裏的事情。”


    “老爺!”那拉太太紅了眼眶,“當年老太太是怎麽對待您的,您可還記得?咱們是那拉家旁支的庶出,那拉家有幾個人拿正眼瞧過我們?若不是格格爭氣,隻怕我在家裏的幾個媳婦麵前也直不起腰來。”


    “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那拉老爺到底沒什麽底氣。


    “無論是八阿哥勝,還是十二阿哥勝,咱們那拉家都是立於不敗之地,但是咱們家呢?沒有了八王爺,咱們家是個什麽啊!格格如今有了身子,等以後有了子嗣,您覺得格格的心是偏向哪邊?咱們做娘家的不給格格掙麵子,也不能扯後腿不是?若是八王爺倒了,格格以後怎麽辦?格格的孩子怎麽辦?到時候那拉家誰會記得咱們?”


    那拉老爺想了許久,最後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拉太太見自己說動了那拉老爺,忙繼續道:“如今咱們兩不相幫,落在族裏也不好說什麽。誰能將自己的親生閨女丟在一旁不顧,反而去考慮外人的事情?老爺,您要記得格格的阿哥可是能私底下叫你一句果洛瑪發,十二阿哥的果洛瑪發可不是咱們家的老太爺。”


    那拉老爺道:“我何嚐不知,隻是如今我該如何去麵對族人?”


    那拉太太輕笑道:“老爺不是有病麽?那就稱病不出,難不成族長還要來咱們家將個病人綁了去做事?”


    聽到這話,那拉老爺輕笑道:“這怎可能?”


    端午節,恭親王格格那拉氏的親生父親因為受了暑氣,引發舊症不得不稱病,還特意向吏部遞了辭呈,隻是駁了回來。


    “病了?”永璿有些愕然,隨即想明白了什麽,“還真有趣。――你打發人按規矩送些藥材過去,好歹也是份心意。”


    永璿吩咐下去,自然有身旁的小廝去傳話辦事。


    而永璿則將目光投向遠東,自己這邊的人已經跟普加喬夫接觸上了,但此時的普加喬夫似乎還沒有反對俄國沙皇的想法。不過永璿這段曆史應該不會改變,他嚴令遠東的情報人員備好一切東西,但凡普加喬夫有需要,這邊自然不惜餘力地去支持他。


    其實在觀望普加喬夫的還有乾隆,乾隆看著密報,喃喃自語道:“這倒是個人才啊,可惜太不識時務。”


    一時間遠東局勢變得詭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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