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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丹被拖出去的哭罵聲讓暈厥的王乙清醒了過來,她一陣慌亂,“嚶嚶”的哭出聲來,哀求道:“娘娘,民女的父親也是有品級的官員,請娘娘看在,看在……”王乙清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好道“看在父親為皇上盡忠職守的份上,饒過民女!”


    莫非皺了皺眉,走到她身邊,浦一彎下腰,伸出手去想要扶起她,王乙清已經被嚇得驚叫一聲跪著退出兩步,又顫抖著磕起頭來:“娘娘若真氣不過,不過給民女一個幹脆的死法,民女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比不得那些奴婢。”就算父親官職低權勢小,但也是正經的官宦家小姐,和黃丹那等富貴人家的體麵丫鬟畢竟不是一類的人。


    在王乙清看來,被送去離理國賣入青樓,當真比死還要淒慘百倍,並且還會有辱家門。她父親好不容易憑著些許在農桑方麵的才能終於混上了一個五品的通判,若是因為她而影響官聲,隻怕會生生打死她了事。


    王乙清本就是個趨炎附勢的牆頭草。從前因為鮮伶俐的爺爺鮮太傅對她父親的前途有助益,她在父母的授意下對鮮伶俐言聽計從,從來不問是非。可自從鮮伶俐在宮中暴病而歿,鮮太傅病了一場便辭官歸隱,她父親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按照原本的安排,前兩年她就該出師回家尋門好親事的,但母親來信說,她便是出了七秀,以她這樣的出身,又沒了靠山,要麽隻能嫁給品級低的管家子弟。對父親仕途沒有幫助不說,反倒可能連累家裏。若是嫁入大戶人家為妾,又委屈了她。還不如在七秀,一來掙的銀子可以補貼家用讓父親在官場上疏通打點,二來女兒在七秀。說出去家裏也有麵子。是以她才一直在七秀呆著,還接替了徐曉倩的位置坐了水雲坊的管事。


    此時她才知道後悔,若是早知今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當初便是要嫁入大戶人家做妾,也比被莫非賣去離理國的強千倍萬倍。尤其是,她想起當初入門試莫非登山之時。自己可是陪著鮮伶俐將莫非一腳踹下山崖。險些死掉的。當初一起做那件事的三個人,聞書香和鮮伶俐都在宮中暴斃,都是身體康健的年輕女子,怎麽說死就死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病死的!如今三人中隻有她還活著……


    王乙清越想越是恐懼,嚶嚶哭著簡直又要暈過去,莫非揚了揚手,淡淡道:“我又不是夜叉,不過是想扶你一把。何必嚇成這樣。”見王乙清隻是哭泣仿佛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麽,莫非搖一搖頭冷聲喝道:“別哭了!”


    王乙清頓時止住了哭聲,隻是仍然抽噎著。抽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毫無形象可言。


    莫非心道:怎麽嚇成了這樣?離理國真有那麽恐怖麽?難怪太後知道自己編造的身世之後敢對自己喊打喊殺的。突然轉念。想起李柚明知她有個離理國青樓出身的母親,還對自己百般維護,當真是不容易的。


    隻是一想到過幾天要做的事,不由歎息一聲,連忙收拾了心緒,再沒心情和王乙清說什麽,隻意興闌珊的道:“你我素無仇怨,本宮為何要將你送去離理?何況,你又不是哪家的奴婢,即便本宮身為北庸皇妃,豈敢隨意處置大臣的子女?起來吧。”


    王乙清難以置信的望著莫非,抽噎著,不敢站起來,但先前死灰的眼中卻重新有了光芒。


    莫非道:“你是個沒主意的,總愛被教唆著做些不分是非的事。在七秀時,你從來無心害我,卻還是會聽鮮伶俐的話處處針對我……”


    聽到這裏,王乙清再難自抑,又磕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莫非心煩的道:“誰要你的命了?本宮叫你起來說話!”待王乙清戰戰兢兢好不容易站起身來,莫非示意旁邊守衛的羽林衛給她搬了張椅子,才道:“你這不明是非的性子,總歸是要吃虧的,本宮看在七秀同門的份上,叫你知道些厲害。若真是得罪了某位貴人,不隻是你沒了活路,隻怕還要連累家裏人。”


    王乙清當了些日子的管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聽莫非言語雖有些不耐煩,卻是真心實意的,不由也覺得慚愧。莫非言語的速度有些慢,她便聽完一句應一句是,一麵應著,一麵用衣袖抹著淚。


    莫非問道:“你父親現在何處為官?”


    王乙清麻木答了聲“君洲。”突然一頓,抬頭道:“娘娘,這些都是民女胡作非為的事,父親母親並不知情,還請娘娘明鑒!”


    莫非見她態度誠懇不似作偽,心道有孝心便是好的。歎了一氣道:“我乏了,你回去吧。”


    王乙清依然習慣的應了聲是,卻不見起身。


    莫非見她的樣子,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對羅凡說道:“羅統領,請您和洛大人說一聲,讓她安排可靠的人,送王師姐回君洲去。”羅凡依然極為認真的應了聲是,喚來一名羽林衛,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那羽林衛便領命出去了。


    王乙清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眼淚又滑了下來,訥訥道:“娘娘,我這樣回君洲……”


    莫非抬手止住她的話,道:“君洲的知府大人我是認識的。”當然認識,君洲知府是李賢鬧君洲之亂時涿郡軍去平亂時留下來的一位極有才得的將軍,是慕容大元帥的舊部,慕容雲奇的同窗好友。莫非頓了頓,道:“我會修書一封,若你父親真是個有才能的,必不會埋沒了他,至於你,既到了出七秀的大好年華,何必留在七秀枉費青春?高宗主那邊我自會與她交代,你連夜便啟程回君洲去吧。”


    王乙清呼吸有些急迫,若是能攀上君洲知府這個大靠山,那父親的前途還愁什麽?她有些迷茫的望著莫非,漸漸的變成感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道:“娘娘大恩,乙清沒齒難忘,今後娘娘有何差遣,乙清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莫非微澀一笑,心想,隻怕你還沒粉身碎骨我便先粉身碎骨了。既然叫我碰上了,也不過順手做件隨心意的事罷了。便說道:“隻不過不想你再留在七秀罷了,本沒想幫你的,不過是看在你一場孝心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感激我。倒是以後,做事先問問自己的心才好。”


    王乙清連聲應“是”。這時洛依笑已經回來,卻是執著湘妮的手,看來兩個小姑娘很是合得來。見莫非神色溫和,王乙清還跪著,黃丹卻不見了蹤影,地上還碎著茶盞的碎片,不由有些怔怔。


    莫非見了她倆,示意王乙清起身,笑問道:“這麽快便逛完了?好玩兒麽?”


    洛依笑很是喜歡莫非,見她發問,連忙答道:“還沒逛完呢,娘親讓我們來請姐姐去鬆鶴廳用晚飯呢。”


    莫非想了一想道:“這位王姐姐今晚要出遠門,麻煩依笑小姐請洛夫人單獨給她準備些吃食,另外備些路上的幹糧,可好?”


    洛依笑忙點頭道:“娘娘吩咐,自然是好的!”正要轉頭出去,莫非又讓她找些紙墨筆硯來,洛依笑應了,吩咐了守在門外的丫頭幾句,才轉回來。


    莫非讓她們都坐了,這才問起他們都看了些什麽風景,有什麽好玩的。洛依笑一一答了,她口齒伶俐,特別是說起明園的風景頭頭是道,還能說出那些假山塊壘的典故和亭台樓閣的布置之道,引得莫非也想去逛逛了。湘妮言語不多,卻也經常會對洛依笑的描述做些補充。王乙清一直沉默的聽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待丫鬟們送來筆墨,莫非寫完一封信交給王乙清,王乙清知道此時不方便再多說什麽,便恭恭敬敬的告辭去了。莫非想了一想,在外人眼中自己畢竟叛出了家門,還是再修書一封讓雲奇大哥打聲招呼比較妥當,於是又寫了一封信,交給羅凡讓他轉交洛知府使人送去涿郡。羅凡此時看莫非的眼神有了些異樣,卻依舊一個字也不多說的應了“是”,便將信納入懷中。


    做完這些,莫非才對湘妮道:“便同我們一起用膳吧,也好說說話。”


    湘妮臉一紅,低聲應了是,洛依笑卻是喜笑顏開,和湘妮對望一眼,又執了她的手,起身對莫非福禮道:“娘娘,咱們這便去吧,娘親準備了許多揚州有名的吃食呢。”


    莫非剛剛做完兩件順心意的事,正覺得餓呢,便起身隨著洛依笑而去。


    到了鬆鶴廳,洛知府引著一應女眷早在門口候著,見了莫非,行禮之後引進上座,自己陪在下首。莫非招呼一應女眷坐了,見羅凡依然一板一眼的站在她身後,莫非覺得有些不自在,便指著身旁空著的座位道:“你坐這裏!”


    羅凡的臉刷的紅了,很認真的道:“屬下不敢!於理不合!”


    莫非道:“不聽我的話才於理不合呢!我不喜歡有人站在我身後看我吃飯!”


    羅凡的臉又白了,道:“那屬下出去守著!”


    莫非道:“有刺客怎麽辦?”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全都白了連,洛知府險些跪了。羅凡的臉更白了幾分,沉默良久,終於在莫非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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