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非倒是沒心情猜江裳的小心思,隻指著另兩個盒子道:“梅花盒子是給榆錢的,牡丹是江裳的,至於這個翠竹盒子。待我離去三日之後,江裳你替我交給皇上,裏麵有一封信,請他過目。”莫非頓了頓,語氣有些蕭索,“我曾答應讓你承歡於聖上,若是這次皇上肯寵幸你,你便好好伺候皇上吧。”


    榆錢一臉震驚的望向江裳。


    江裳臉色霎時雪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莫非淡淡道:“這是做什麽?起來!”


    榆錢卻已經氣得罵了起來,揚手便往江裳肩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娘娘對你這樣好,卻不曾想安著這樣的心思!枉我還……”


    “好了!”莫非打斷她,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這事兒著實不怪江裳,是我先提的!”


    ……


    細細吩咐說道了一番,終於將一應事宜安排妥當。莫非便連命令帶威脅讓兩人收了盒子,又將愁眉不展的兩人連推帶攘趕了出去,這才坐在窗邊看著灑落一地的月光細細思考了出宮後計劃的流程和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確認沒有什麽遺漏,這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便醒了,喚了兩聲榆錢,推門進來的卻是兩個年紀很輕的小宮女。兩人一人端著麵盆,一人捧著衣服,隻是屈膝萬福一禮,其中捧著衣服那小宮女顯得青稚靈巧,她見莫非望著兩人,連忙笑說道:“姑姑準備拜月事宜,讓奴婢們在此伺候娘娘。”說著將手中捧著的衣服往前遞了一分,“這是姑姑替娘娘準備的衣衫。娘娘看看是否滿意,若有什麽不合適,奴婢即刻去換。”


    莫非這才想起今兒便是中秋節了。於是點一點頭,任兩人扶著起身,伺候著梳洗。隨意問道:“叫什麽名字?”


    捧衣服的小宮女一麵將東西放在梳妝台旁的案幾上,一麵恭順答話:“奴婢秀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又指指正拿起木梳走到莫非身後準備梳頭的那個一直沉默的宮女道。“她叫時雨。”


    時雨此時突然跪了下去,有些哽咽道:“多謝娘娘賞賜!奴婢鬥膽,可否再求娘娘一個恩典。”


    秀婷被她唬了一跳,沒有料想一向老實沉默的時雨會有如此舉動,頓時跟著時雨跪下,連聲道:“娘娘恕罪!”又用手肘撞了一下時雨,提醒她要警惕些。


    莫非沉默看了時雨一眼。適才見她雖是宮女,但神情憂鬱沉默,舉止大度得體,倒不像是慣常伺候人的。心中也有些疑惑,問道:“什麽事,說說。”


    時雨重重磕頭,道:“奴婢本是諫議大夫時常記的女兒。父親和兄長因牽涉議政王謀反案,被發配涿郡充軍。母親體弱多病,未能隨行。家中府宅被查封,母親隻能住在城南破廟裏。靠乞討為生。奴婢得娘娘恩典,得了許多銀子,加上奴婢這些年的積蓄,足夠母親在城南買棟小宅子。買個婢女伺候著好好過日子。隻是奴婢是罪臣之女,沒有辦法出宮,也不允許接受探訪,所以不能將銀子遞給母親。求娘娘開恩,準許哪位姑姑出宮辦貨時將銀子帶給母親,奴婢隻求母親能過上舒坦些的日子,便死而無憾了。”說完又重重的磕起頭來。


    又是議政王李賢的案子!莫非沒有說話,皺眉思索起來。秀婷以為娘娘生氣,咬一咬牙,抱著豁出去的心思求情道:“素聞娘娘善心,還請娘娘開恩。”


    莫非知道他們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搖一搖頭,看著時雨道:“不是什麽大事。我隻問你,可願意出宮?”


    時雨猛然抬頭,愕然看著莫非,半張著嘴無法言語。(.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莫非心想李賢的案子牽連甚廣,其中難免有許多人無辜受累。如今自己管不得時雨家是無辜還是罪有應得,既然是自己宮裏的人,這點短還是要護的。何況,議政王的案子歸根究底還是因自己而起的。反正也要走了,幫她一次又何妨。思緒落定,便緩緩道:“倒不是沒有過先例。先皇還在時,有個奉茶太監因擔憂家中久病父親而失神打落茶碗燙傷了先皇,本是要拖出去杖斃的。隻是先皇知他一向謹慎,此番錯失必有因果,便問了緣由。事後不但沒有怪罪,還賞了銀子將太監發出宮去伺候老父終老。那太監在父親去世後也沒拿著皇上賞的銀子在宮外享福,反倒是在宮門前跪了三日三夜隻求再入宮伺候先皇,終於成了先皇最信任的宦官。最後先皇駕崩,他也跟著觸棺而亡。”


    秀婷滿臉迷茫完全不知莫非所雲,時雨卻怔怔的點了點頭,道:“娘娘說的是前任大總管向公公。”突然醒過神來,不由大喜道,“娘娘真願意放奴婢出宮?”


    莫非見她難以自持的樣子,微微點頭道:“既然有例可循,自然是可以的。”


    時雨喜極而泣,連忙磕頭道:“多謝娘娘大恩,奴婢沒齒難忘。待安頓好母親,奴婢必會回來伺候娘娘,娘娘若有驅使,奴婢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莫非目視秀婷,讓她扶起時雨來,淡淡道:“本宮要你粉身碎骨做什麽?梳頭的手藝如何?今兒可是中秋祭月,好好給本宮梳個得體的妝容便好。”時雨千恩萬謝的起身,執起梳子,認認真真的替莫非梳起頭來。莫非從鏡中看著她認真的小臉,笑道:“你真真兒不用回來了,我宮裏用不了這麽多人。索性我要去七秀,待中秋過後,你便跟著我的車駕出宮吧。”頓了頓又道:“晚些時候再去找榆錢姑姑領兩百兩銀票。出宮後租一輛馬車,帶著你娘去涿郡找你父兄吧。稍後我自會修書一封著人送去涿郡,讓雲奇將軍若有機緣,便對你父兄多些照拂。”


    時雨才止住的淚珠兒又禁不住滑了下來,又要跪了謝恩,被莫非止住,道:“再跪下去,這頭可到晚上也梳不好了。”時雨連忙偷偷抹了淚,細心為莫非梳起頭來。秀婷又將榆錢備的兩套衣衫打開讓莫非選樣式。莫非隻是隨意看了一眼,說道:“水紅色那件對襟襦裙,配著那件月白色的大袖衫吧。”


    ……


    因為戌時初刻要參加月華宮的天子祭月和中秋宴,是以明仙宮的“夕月”在酉時末天色剛剛昏暗便開始了。


    榆錢忙了整整一天,早命人在種滿金桂的院子裏設了大香案,擺了皇上所賜的那個比西瓜還大的離理國雲腿雙黃月餅,旁邊還擺了西瓜、蘋果、紅棗、葡萄等祭品。西瓜是讓小廚房特意切成了蓮花狀,在旁邊高高的紅燭映襯下,甚是好看。


    莫非領著明仙宮一眾人等拜了月神,又接過江裳遞過來的長刀將月餅切成無數小塊,自己象征性吃了一口,便讓榆錢和江裳幫著分給大家,圖個團圓的意頭。


    待眾人都得了月餅,莫非又吩咐小侯子帶人從地窖裏搬出許多好酒,明仙宮的歡宴便在金桂園中鬧開了。


    榆錢見眾人玩鬧得開心,將一盞精巧的蓮花燈遞到莫非手上,道:“乘著還有時間,奴婢陪娘娘去太液湖放蓮花燈祈福吧。”


    莫非看著蓮花燈便想起在杏花村時,小牛哥哥給她做的那些柚皮燈、寶塔燈、番茄燈、小桔燈什麽的,還帶著她借著月色舉著小燈深夜裏摸去地裏偷瓜果,被人看見了也不會挨打,隻是被攆著罵幾句罷了。


    莫非無比懷念的笑了一笑,接過蓮花燈,說道:“時辰不早了,讓江裳和小侯子也跟著過來,放完蓮花燈便去月華宮吧。”


    ……


    月華宮的祭月典禮較之明仙宮便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光是月餅便足足有一個八仙桌那麽大,擺在月華宮主院正中向東的方向,八仙桌前是一扇繡著嫦娥玉兔的插屏屏風,屏風兩側擺滿雞冠花、毛豆枝、芋頭、花生、蘿卜和鮮藕。八仙桌四周則綴滿了糕點和瓜果。也有雕成蓮花的西瓜,樣式卻比明仙宮的精巧了許多。


    八仙桌四周是宴區,擺滿了鮮花、大石榴和一應時鮮瓜果,宮女們輕紗嫋嫋,正忙著掌燈布酒。莫非抬眼望去,隻見有資格參加宴會的大臣們都已經來得差不多了,慕容雲隨坐在上首的食案上,正與南宮丞相說話。事實上,是南宮丞相在說,慕容雲隨一直很專心的聽著,偶爾點一點頭,應上一句兩句。


    常妃、玉妃和在九嬪份位上的南宮雪、洛昭容都已經到了,讓莫非覺得有些吃驚的是,李漁公主也在,正和李柚說著話。


    李柚抬眼見莫非來了,一身水紅色襦裙配著月白色大袖衫,直襯得她肌膚勝雪,無比嬌豔。不由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莫非款步上前,斂眉行禮道:“皇上和各位姐姐來得好早,倒叫臣妾失儀了。”


    李柚指著李漁笑道:“我是被她拉過來的。她心急想見某人又不好意思,非要拉著我作陪。”說著目光飄向了慕容雲隨。


    李漁的臉色頓時紅了,偷偷覷見慕容雲隨還在和南宮丞相說話,並未注意到這邊,才稍解尷尬,也不理李柚,執了莫非的手道:“瞧瞧瞧瞧,不管是做皇上還是做弟弟,哪有這樣說我這個公主姐姐的。”


    莫非隻是笑,李漁不理李柚的反對,將莫非拉到身邊,瞧瞧在她耳邊道:“你莫怪雲隨好麽?”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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