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藍紅著眼眶,虛弱的罵道:“你這傻瓜,為何要救我!你怎麽辦?你……”


    慕容藍看見唐子俊在莫非身後輕輕搖頭,口中的話終於沒有說完,眼中閃過一絲隱痛,連忙閉上眼睛,想要掩飾那抹痛楚,淚水卻順著臉頰滑落。


    莫非莫名其妙的回頭望向唐子俊,這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了不少,心中有些擔心,皺著眉,問道:“你怎麽了?”


    唐子俊無所謂的瞧了莫非一眼,轉換了話頭:“我回來辦一些事情,如今辦的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莫非望向慕容藍,心想:她大約是舍不得唐子俊走吧,多不容易才見一麵啊。她拉著慕容藍的手,輕聲道:“慕容藍,你對我這樣好,是我連累了你。等你的傷好了,你就出宮吧。”說完又轉頭去看唐子俊,“你這一趟去哪裏?可否在月朧紗呆些時日,待慕容藍的傷好了,帶她一起走。”


    唐子俊笑了笑,“不能。”


    莫非看著他微涼的笑心裏一寒,“為什麽?”


    唐子俊還未開口,慕容藍輕輕捏了捏莫非的手掌,緩聲道:“我的經脈幾乎都被震斷了,哪裏那麽快能恢複?唐公子還要回司蘭國去,娘娘不要為難他。”


    莫非豁然轉頭盯著唐子俊,“你還要去司蘭國?雪衣還好麽?不對,以雪衣的個性,怎麽可能輕易讓你離開司蘭?你答應了她什麽?”


    唐子俊輕蔑一笑,“她能拿我如何?不過是我不想違背自己的承諾罷了。”


    ……


    待慕容藍沉沉睡去,唐子俊才將莫非送回李柚寢宮。


    唐子俊將莫非輕輕放下,莫非收回緊緊環在他脖子上的手,唐子俊退後一步。兩人就這樣靜默著。誰也沒有說話。時間仿佛靜止,寢殿寂靜得仿佛隻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莫非終於忍不住,低聲道:“謝謝你救了慕容藍。”


    聽了莫非的話,唐子俊嘴角浮起他最常有的輕浮笑意,做足了一個浪蕩子或是紈絝子的模樣,輕輕伏在莫非耳邊,道:“那你要怎樣報答我?或者,跟我私奔……”


    唐子俊的話還沒說完,莫非突然順勢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狠狠的吻住他。唐子俊陡然變色。一把將她推開,驚怒道:“你幹什麽?”


    莫非笑了笑,湊在他耳邊道:“不是要我報答你麽?這樣便受不了了?以前不是常要我親你麽?”


    唐子俊望了望極大的龍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柚,臉色更加難看。回目緊緊盯著她。“你是李柚的女人!”


    莫非低笑出聲,“我一直是他的女人。”


    莫非覺得唐子俊的眼底已經蘊滿了怒火,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情緒。不由有些呆住。半晌,唐子俊終於平靜了心思,沉聲道:“那不一樣,以前,你不喜歡他。雖然……”他突然住口,歎一口氣道:“我走了。”


    莫非的心裏陡然難過了起來。說道:“你走吧。各自珍重。”


    唐子俊忽然笑了笑,道:“你那個叫江裳的宮女沒死。常妃為她求了情,隻是打入暴室,受些苦。常妃派人打點過,不會有性命之憂。”見莫非鬆了口氣的點了點頭,唐子俊續道,“不過,聞書香確實有問題,她和太後的關係非比尋常。準確說來,是她的祖父和太後的關係非比尋常。她在宮中隱藏的勢力很大,能掌控的資源很多,但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力卻很少。這本身就是不尋常的。而造成這種現狀的很大一部份原因在於聞書香自己,她主動多次拒絕冊封。存香殿的綠薇是她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而江裳送過去的香粉雖然對孕婦有些害處,卻根本沒有太大問題,最多是胸悶氣緊反胃等不適症狀,不會導致滑胎,香粉應該是被綠薇加了東西,所以,就算沒出李柚的事,你一早鬧出聞書香送香粉的事也討不了好,還會被反咬一口。”


    一樁樁聽得莫非背心冷汗涔涔:自己一直以為自己很低調很聰明,原來早在別人甕中。隻是聞書香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會和李柚出宮,更沒有算到,一向和自己不合的李欣玉會替自己說話。


    若非出了李柚遇刺的事,剛巧自己有不在宮中的空隙;隻怕自己百口莫辯。若非自己之前拚著那麽重的傷救了李欣玉,此刻隻怕最恨自己,最想自己死的就是李欣玉了。可惜了李欣玉腹中的孩兒,那也是李柚的孩兒啊!莫非的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傷口還沒有徹底愈合的右肩:稚子無辜,何況還是個即將出生的嬰兒,如何忍心!


    看見莫非驚魂不定,神色猶疑,唐子俊臉色的笑有些妖異,他伏在莫非耳邊低語了幾句,莫非驀然抬頭驚異的望著他,指著他的鼻子,“你你你,你身為一代高手,怎麽能做這麽無恥的事?”


    唐子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可什麽都沒做,不過是放了幾樣東西而已。這件無恥的事,做不做,全然在你。還有,這些事,要處理乘早,別猶豫太久。晗寧殿那位,最近都沒有精神出來鬧騰,想做什麽放膽做就是了。別錯過了絕佳的時機。”不理會莫非眼裏深刻的震驚和有些瘋狂的猜想,唐子俊又望了一眼李柚,皺了皺眉,仿佛下了很艱難的決心,從懷裏摸出一個乳白色的藥瓶子遞給莫非,“這是治外傷的靈藥,你給他用吧。”


    莫非生氣的一拳打在他的肩頭:“有靈藥不早些拿出來!”


    唐子俊欲哭無淚:“你能省盡量省一點用,這個,全天下,就這麽一瓶。”


    莫非一驚,在唐子俊不舍的眼光中迅速將藥瓶揣入懷中,生怕唐子俊反悔似地,拍了拍唐子俊的肩膀說:“你的情我記下了!李柚和慕容藍,我又欠你兩命!加上我和姐姐的,我欠你四條命了!等李柚的傷好了,我請你喝最香醇的霜遲陳釀!”


    唐子俊邪邪一笑,“救命之恩不是該以身相許麽?四條命,你該許我四生四世才對。”說著指一指李柚,“等你不喜歡他了,告訴我,我帶你走。”


    莫非衝他扮了個鬼臉,“那你等到八十歲吧!”


    唐子俊笑道:“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海底針,以前是慕容雲隨,現在是李柚,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天下第一高手唐子俊呢!”說完也不再和莫非糾纏,長袖一拂,長身而去。


    “誰會喜歡你這天下第一花花公子才怪!”莫非口中喃喃道,卻怔怔看著唐子俊離去的方向,看著那不見一絲人影的樹影綽綽,心中湧起濃濃的不舍,很奇怪的感覺,卻是發自心底的直覺。莫非沒辦法解釋,為什麽唐子俊,就像她最熟悉的親人一般,見時教人安心,離去時教人愁思。


    ……


    唐子俊走後,莫非毫不猶豫的避著所有人把那些藥悄悄敷在李柚的傷口上,連馮春也瞞著。


    不知道是這些藥的作用,還是太醫院的那些湯藥終於有了效力,反正第二天黃昏時分,李柚退燒了。


    他退了燒,所有人都大大鬆了口氣。莫非也鬆了一口氣,這一鬆氣,便覺得無盡的疲累鋪天蓋地的襲來。莫非這才想起,自己從月朧紗回來便沒有好好的休息過。莫非左右看了看,最後打開屏風後一個巨大的沉香木櫃子,鑽進去尋了個角落倒頭便睡。剛剛睡了沒多久,便聽見外麵鬧哄哄的一片,莫非揉了揉眼睛,仔細傾聽,她聽見馮春的聲音甚為驚惶的對另一個人說道:“常妃娘娘,聖上傷情突然惡化,微臣,微臣無能……請娘娘速速回稟太後。”


    莫非腦子裏嗡的一聲:“傷情惡化?什麽叫惡化?”


    常妃強作鎮定聲音卻難以避免的顫抖道:“太後折騰了幾日,舊疾複發,才服過藥睡下,誰也不能驚動她老人家。”她怎麽能讓眾人知道,皇帝未醒,太後昨晚又突然昏迷,這事傳出去,不知道要鬧騰出怎樣的亂子。


    莫非突然想起唐子俊的話,震驚之餘一陣安心,太後突然舊疾複發,必定是唐子俊無恥的做了什麽手腳。如此一來,她有慕容氏做她的堅強後盾,宮中再沒有力量足以威脅到她。


    莫非“嘭”的一腳踢開櫃門,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從櫃子裏跳了出來,跑到李柚的床邊。床邊本來圍了不少人,但太醫們看到莫非陡然冒出來,竟然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


    莫非的眼角瞄到常妃身邊站著嬌嬌弱弱的聞書香,她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床邊去,她感覺到身後爆冷的目光,陡然回首,聞書香連忙垂眸,輕移半步,隱在常妃身後。莫非沒有說話,回頭看著李柚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傷口之外滲出了許多黃水,他仍舊昏迷不醒,雖然沒有再發燒,可是呼吸越來越微弱了。莫非望向馮春。


    馮春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有些無奈且失望的說:“聖上肺部受了傷,現在邪風侵脈,極是凶險。”頓了頓,以為不可聞的聲音在莫非耳邊道:“元帥正在趕回央都城的路上。”幾日沒有早朝,遞上來的折子也沒有禦批,這是李柚登基以來從未有過的事。大臣們已經有了各種猜想,一種惶恐的氣氛在朝野間蔓延,這種氣氛源於對聖上龍體的猜測,源於聖上,沒有子嗣!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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