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公長得可真好看。”蘇蘇邊走邊說。


    我一愣,被她突然的讚歎嚇到,莫非你還是對吾鳳有興趣?


    蘇蘇肥肥的手將我一推,“別這樣看我,我可沒有要搶你相公的意思。”


    這話雖然是說給我聽的,但我聽著好生便扭,其實你要是想強要吾鳳,也不算與我搶。不想與她多探討吾鳳,換了個話題道:“蘇小姐,恕我直言,您為何不試著去減肥呢?”我好奇看她。


    她對我直白的問題沒有惱火,隻是隨意笑道:“從前有一個窮書生,在路邊遇見一個美麗的富家小姐,兩人生了愛慕私定終身。可是後來那書生功成名就,看上了更高的枝頭鳳凰,當了皇帝的姐夫。富家小姐傷心欲絕,幾度輕生卻都被她哥哥救回,於是開始自暴自棄,胡亂吃東西。等到她幡然醒悟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人見人笑的肥婆。但是她既然無心情愛,身子模樣長得如何,又有什麽關係呢?她既然有錢有勢,無論再醜,也有人甘願當她的男寵,又何須執著一個過去的人?”


    這個故事裏的富家小姐想必就是蘇蘇自己,沒有想到她還有這樣一段傷心的過去。再看她如今瀟灑的笑顏,無端添了幾分滄桑。


    “蘇小姐……”我不知應該從哪裏開始安慰她。


    “我現在過得很開心,真的。”她停下來看我,“我覺得你麵善,不自覺講了那麽多,你可不要與其他人說。你和你相公長相不俗,都不會是做下人的命,不管你們為了什麽來到蘇府,以後又會如何飛黃騰達。我隻想說,兩個人相守不易,還要珍惜。”


    原來傳說中又肥又醜的老姑娘蘇蘇是個有慧眼的睿智之人,倘若她恢複了正常的體型,就算年紀現在有些大了,也能叫全京城的貴族公子折服吧。


    “蘇小姐,不如我來幫你減肥吧。”我興奮道。


    蘇蘇搖頭,“現在這樣挺好。mianhuatang.info倘若遇到喜歡我的人。那他才是真的喜歡我的內在。”


    正說著,已經走到蘇醉水的屋子外。隻聽到屋內蘇醉水那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有一個白衫男子從東邊奔過來,清瘦高挑,麵容俊秀,我不知他所為何事。隻見他奔到蘇蘇麵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對蘇蘇道:“阿大和阿二為了今天晚上誰來伺候您的事情,正打得不可開交。”


    “讓他們倆打吧,他倆幾天不打心裏就不痛快。”蘇蘇淡淡回應此人。


    “阿三找了您好久。現在回去可好?”那人上前攙扶著蘇蘇,溫柔道。


    蘇蘇頷首,轉頭向我道別。我覺得她眼裏有些戲謔。好像在說,你看,如今依舊有人為我打架,依舊有人疼我愛我。我一笑應之,蘇蘇的事情。根本不用我幫忙,她身上已經栓了那麽多根紅線,何必再去浪費月老精貴的紅線。


    送走蘇蘇,我一腳踢開房門,跨進屋內。


    屋子的外間,吾鳳和李毅正坐在桌子邊喝茶。最裏麵的臥房,沒有一個丫鬟在伺候蘇醉水,他一個人趴在床上,又變成了昨天的那番可憐模樣。


    蘇醉水看到我進來,如同見到了救星,在床上向我招手,“桃笙,快再給我吃粒昨日的藥丸,疼死本少爺了!”


    我被他的樣子逗樂,哈哈大笑。


    吾鳳卻陰測測問我:“哪裏來的藥丸?”


    “我自己配的呀,我醫術還是不錯的。”我不敢靠近吾鳳,貼著牆壁遠遠繞過桌子,來到蘇醉水床前。既然已經被吾鳳知道我有乾坤袋的事情,索性大大方方拿出來,從裏麵掏出了仙丹。喜兒正獨自呆坐著,看著沉睡的桃枝。我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合上了乾坤袋。


    蘇醉水不知道乾坤袋的奧秘,隻當這是我裝藥的錦囊,歡喜地接過仙丹,一咕嚕咽了下去,連蜜棗也想不到去吃。


    而我還是能感到那邊吾鳳冷颼颼的目光。


    “桃笙,這回我可是為了你們才受的板子。還好早上李毅打開那石板及時,我爹隻看我一人在暗室裏。否則……”蘇醉水不敢再想下去,脖子一縮,還有些後怕。


    “嗯,辛苦你了。我離開以前一定多給你留些治跌打損傷的藥丸,讓你好應付以後你爹的板子。”我笑著回答他。


    蘇醉水哀嚎,“最毒婦人心!”他說著,倒是可以扭扭腰身,稍微動動了。


    “那下麵沒有找到小楓,你還知道哪些可能關人的地方?”我想起正經事,正色道。


    蘇醉水沉默,屋子裏幾人都沒有了聲響。


    蘇擎九因為蘇醉水亂闖書房,給了他一頓板子,正在氣頭上,現在不可能讓蘇醉水去向他爹撒嬌要求見謝珠華,想必方才被打的時候,蘇醉水也已經表達過這個強烈的要求。可又不知道蘇擎九將人關在了哪裏,現在隻能等桃枝睡醒,而且蘇擎九不在的時候,讓桃枝找找看。


    “我們方才從密道的另一個出口出來,碰到了你姑姑,她說那地方是你娘從前住的地方,你爹不允許下人們隨便進出。”我沒話找話說。


    “嗯,我爹每個月就會親自去我娘屋子裏打掃……”提到他娘,蘇醉水有些低沉。


    我拍拍他肩膀,“看來你爹很愛你娘親。”


    蘇醉水吃的仙丹已經起到效果,他翻了個身,麵朝裏間,悶悶道:“我爹從前一心朝政,雖然給我娘和我們的都是最好,可其實很少過問我們。直到我娘病逝,爹才發現陪她的時間太少,後悔也來不及了。”


    蘇家看似光彩,每個人心裏都不是真正的快樂。想來蘇擎九將他夫人的畫像放在背後,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從前的過錯,要自己回頭看看曾經默默站在他身後,深愛著他的那個人。


    又是一陣感歎。


    今日的我,無心裏居然已經收獲了蘇府兄妹二人的八卦。


    那邊的李毅問吾鳳:“吾鳳兄,我們方才在甬道出口,你何以如此肯定外麵沒有人?”


    “那地上的螞蟻在搬一些發黴的糕點碎末。”吾鳳冷漠回答。


    李毅聽後,沉默良久,佩服道:“還是吾鳳兄深謀遠慮。”


    我卻沒有聽明白,插嘴問:“螞蟻搬吃的回家,不是很正常嗎?”


    吾鳳不理我,李毅見此,替他笑著解釋道:“蘇府的仆人每日都會打掃衛生,那些螞蟻會在甬道裏搬發黴的糕點,隻能說明,其一,出口並不在螞蟻爬不進去的屋內。其二,那地方仆人很少去打掃,也就不會有人在那裏經過。”


    我這才明白在甬道裏的時候,吾鳳那句“我看到有許多螞蟻”不是逗我玩的。


    好吧,我承認,吾鳳你比李毅聰明。


    這一晚我們商量好明日早上等蘇醉水他爹早朝去時,就放出桃枝,讓她去找謝珠華在哪裏。蘇醉水對我身上擁有如此多神奇的東西,很是好奇,一直纏問我是如何得來的。我對他如玉軒二皇子一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十分頭疼,幹脆躲到了屋頂上,叫他找不著。


    月色朦朧,照著京城溫和而醉意,根本嗅不出我坐著的屋瓦下麵藏著多少蠢蠢欲動的硝煙。正抬著頭感歎這人間的沉浮興衰,忽聽屋頂上又有人踩著瓦片過來,轉頭看去,吾鳳一身蘇府下人的青衫粗布衣,月光散在他身上,說不出的清冷。我打了個冷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


    “大師兄。”我討好喚他。


    “別喊我大師兄。”吾鳳壓著聲音,若不是怕別人聽到,他早已怒吼。


    我縮縮脖子,“你怎麽也上來了?”


    “怕你又亂闖禍,上來盯著你。”他坐到我旁邊。


    我二人各自沉默了會兒,我琢磨著他定然還在鬱悶乾坤袋的事情,與其等他想好了直接敲定整治我的法子,不如在他之前開口:“我拿著乾坤袋,沒有幹壞事。就是放了些藥材,還有桃枝睡覺的小床。”


    “拿出來我看看。”他攤開一隻手送到我麵前,我有些不願意給他,可是在他目光的壓力下,還是戰戰兢兢交了出去。


    桃枝被吾鳳吵醒,飛了出來,停在我肩頭。喜兒卻不敢出來,蘇府的法陣讓他吃了苦頭。縮在乾坤袋一角,怯怯看吾鳳。吾鳳不理他,手伸進翻看那些雜物,的確是些很稀鬆平常的東西,皺著的眉頭才微微有些鬆開。


    我將將要送一口氣,吾鳳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對傳音螺,“這千裏傳音螺,你如何得來的?”語氣森冷。


    “也是當時花大哥,不不!花美眷仙人送的!”我急忙解釋。


    喜兒知道這傳音螺的原委,在乾坤袋裏也起勁說:“神君,這是桃笙用來和我通音玩兒的,她沒幹別的。”


    喜兒,你不如不說。


    “你和喜兒也通音?”吾鳳的語氣又冷了幾分。


    我點點頭,已經不敢看他。


    他將傳音螺往我身上一扔,又翻出來一樣東西。我瞄了他一眼,麵色和語氣都已經如寒冬裏的堅冰:“這又作何解釋?”


    是塞著迦南木的錦囊,他從裏麵掏出一張紙片:“桃笙啟見:當日魯莽,令汝生惱,過失之至,不妄汝諒。今日一別,後會不知其期;望卿安好,莫要惹事搗蛋。臨柏筆。”當日沒舍得扔,果然有因果報應。


    吾鳳起身,離開屋頂。留下一句:“桃笙,你這個騙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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