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要追著她不放?這還不是因為師父你麽!”


    伍玥兒第一次將矛頭對準出塵仙子,“師父,屬於我的個人恩怨,我其實可以放下。但是雲郎哪裏不如那個賤婢,哪裏不如?論資質雲郎甩她幾條大街,論心智雲郎與她有雲泥之別,她連給雲郎提鞋都不配。”


    “雲郎沉寂的時候你們沒有關心過他,雲郎振作的時候你們也沒有鼓勵過他,但是對玄冰之那個小賤人,你們卻關懷備至!”伍玥兒越說越是心痛,聲音尖利刺耳,“赤炎師叔從來沒像誇她一樣誇過雲郎,元慈師叔從來沒有對雲郎笑得像對她那樣甜,就連一向刻薄的元貞仙子也對她讚不絕口,就連天劍師伯,明武師叔等等那麽多元嬰前輩都來觀禮她的歲考,為什麽,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白鶴真人苦笑道,“傻孩子,今次歲考觀禮的元嬰同道確實很多,但他們並非為了你師妹而來,他們是受到元慈真人的邀請,前來聚賭的。而且,周雲在築基前已經受過出塵師妹五年的教導,他已有了自己的方向,金丹之前,不需要他人多加指引了啊。”


    “騙人,你騙人!”伍玥兒大怒,“元慈真人那個爛賭鬼十賭九輸,早就連半邊身子都抵給人家了,他怎麽可能還有資本邀約那麽多元嬰前輩來瓊華聚賭,父親,我是您的女兒啊,您為什麽非但不向著我,還要護著那賤人,幫著外人講話?”


    白鶴真人頓時語塞,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苦澀的選擇了搖頭沉默。


    出塵仙子接過了話頭。淡淡道,“想要獲得他人讚賞,首先要具備值得他人讚賞的品質。玥兒,你捫心自問,周雲受了一點兒小小挫折就沉寂十年,他那十年的表現,有哪裏是強過小玄的麽?”


    伍玥兒怔了怔,澀聲道,“是,雲郎蟄伏十年。默默無聞。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不出色,並不代表他已沒落啊!燕雀安知鴻鵠之誌,雲郎十年洗心,隻為有朝一日一飛衝天,可是你們卻不懂他的心思,你們都不肯關注他,不肯幫助他!如果你們肯用心教他,他怎麽可能一直籍籍無名?”


    伍玥兒的聲音悲切到了極點。仿佛胸中燃著一把炙烈的火,在熨燙著她的身軀,燃燒著她的靈魂。


    她繼續控訴道,“雲郎是天生的英雄,是修道界未來的君王,可惜他運氣不好。敗在謫仙轉世的楊燁手裏,還毀了一條靈根。在他最需要幫助,最需要關懷的時候,你們離開了他。你們拋棄了他,你們懂不懂。雲郎其實從未放棄,他心有淩雲誌。身有濟世魂,他需要榮譽,他需要機遇,他需要一個重拾自信的機會!”


    出塵仙子哭笑不得道,“玥兒,是誰跟你說周雲當年是敗在楊燁手裏,是誰跟你說他的一條靈根是楊燁所毀?”


    “難道不是?”伍玥兒呲呲諷笑起來,“師父,莫非你也要像我父親那樣,編些謊話來騙我麽?”


    出塵仙子拍拍額頭,對這個瘋狂的徒弟表示無語,她耐著性子道,“就算你有千般理由,但瓊華歲考是何等重要的盛事,你在這時候用這種惡心的法子陷害小玄,讓那麽多外人看她的笑話,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是在給咱們瓊華山門的臉麵上抹黑!”


    “那又怎麽樣!”伍玥兒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出塵仙子,心安理得的道,“歲考冠軍是何等的榮耀,玄冰之那個小醜怎麽配站在領獎台上,她何德何能?她根本不配與雲郎站在同樣的高度,不配與雲郎分享冠軍的光榮。而且,我有一種預感,玄冰之這賤婢天生克製雲郎,有她在瓊華一天,雲郎永無翻身之日,所以我必須將她除去,一定要將她除去!雲郎不肯做的,我來做,雲郎不肯殺的,我來殺,所有擋在雲郎麵前的障礙,我都要將他們斬盡殺絕!”


    伍玥兒的這番言論簡直荒唐扭曲到了極點,出塵仙子心中大堖,加快了審問的節奏,“這麽說來,武思道手上的浮光掠影珠也是你給他的咯?”


    “不是。”伍玥兒搖頭。


    “那是誰給的?”出塵仙子追問。


    “我不知道。”


    “誰與此事有關?”


    “我娘親。”


    出塵仙子狠狠瞪了白鶴真人一眼,後者眼中露出哀痛之色,示意自己完全不知情。


    出塵仙子將目光轉回伍玥兒一邊,又問,“影像中記錄的可是事實?”


    “不是,是有人抹去了玄烈所有的記憶,再以暗示之術刻印了新的記憶進入他的識海。”


    “混賬!”出塵仙子胸中的怒火騰一下躥了起來,大罵道,“在築基修士的腦中刻印記憶,需要化神期的修為,白鶴真人,你們兩家倒真舍得下狠手啊!”


    “真相究竟如何?”白鶴真人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問了一句,“玥兒,玄冰之究竟由誰所出?”


    “我不知道。”伍玥兒回答得很幹脆。


    “那誰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伍玥兒笑得又得意,又瘋狂,她快意的說,“沒人知道了,根本沒人知道了。玄家無論嫡係還是旁係血脈,都已經統統死絕,那賤人的祖墳也被人刨了,今生今世,玄冰之這小賤人,再也別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


    “怎麽會這樣!”出塵仙子眼中閃過一絲震駭。


    出塵仙子早猜到伍武兩家會在歲考中搞事,也猜到可能會與玄烈有關,因為玄烈跟玄家幾位長老在月前外出遊曆,很快就失去了蹤跡。之後,她便托人將玄家所有人暗中保護了起來,怎麽可能還會出現這種滿門滅絕的意外!


    莫非伍家出動的那位化神修士不僅修改了玄烈的記憶,還順便滅殺了玄氏滿門麽。出塵仙子拜托的幫手也是元嬰修為,如果對方真是化神,那確實是無法阻擋的。


    “師父?”出塵仙子看著瓊華掌門,憂心忡忡的發問。


    後者沉默片刻,似乎在與外界溝通著,數十息後,這位年邁的老者歎息著搖了搖頭,“剛剛傳來消息,火瓊峰玄家發生符寶爆炸的惡劣事故,滿門上下一千餘口,無人生還。玄陵陽,玄妙空,玄妙海三兄妹在數日前失蹤,至今不知去向。”


    出塵仙子咬了咬唇,失望的道,“掌門師尊,三位長老,我問完了。”斜眼瞄了瞄一臉苦澀的白鶴真人,她又添了一句,“白鶴師兄,令愛對情之執著,實在得了賢伉儷的真傳,隻是,你妻子,還有你女兒,她們完全都是瘋的啊。”


    白鶴真人於是更加苦澀,沉默垂首,難堪到了極點。他與自己的道侶綠竹仙子結伴六百年,一直相敬如賓,恩愛有加,是山門中的模範夫妻。


    伍玥兒出生於這樣的家庭,日日受父母真情的熏陶,自然也把愛情放在了生命的第一位,隻是,她對愛情的看重,已經成了一種偏執的疾病,可悲,可歎,更加可恨。


    伍玥兒的識海中瞬間陷入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一個人肯對此事發表任何看法。


    半柱香之後,出塵仙子忽然道,“掌門師尊,三位長老,今日長老會必須給我徒兒一個說法,否則我呆會兒必取武明空與武思道二人性命。”


    “李出塵,本座體諒你的悲傷,但也要勸告你不要自尋死路!”一名黑衣長老勃然厲斥,“玄家滅門一案,山門自會緝查到底,還那些亡魂一個公道,但是你白日殺人,就是造反!”


    “造反又如何?”出塵仙子冷笑道,“如果瓊華是這樣無情無義隻懂包庇的門派,我李出塵就算反出山門也問心無愧。”


    “李出塵,我知道你一向囂張跋扈,口不擇言,隻是萬木真人已晉級化神,你,能打得過他麽?”另一名黑衣長老冷冷出聲。


    “武長老,武明天。”出塵仙子很是無禮的直接點出了這名黑衣長老的名字,“雖然你出身武家,卻是難得的中立派,所以今天的談話有你一份,武明空是你的弟弟,你護著他也無可厚非。但是你要敢小看我李出塵,恐怕你這條老命活不了太久。你信不信,就算你和武明空聯手一起上,我也一並殺光。”


    “噢?那武明天倒真的要請教一下所謂元嬰期第一女修的手段了。”武明天無喜無憂,拱手向出塵仙子請了一禮,接下了她的挑戰。


    “好啦好啦,你們也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火氣怎麽還像年輕人一樣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事態漸有崩潰的趨勢,瓊華掌門這個老頭子看了半天熱鬧,終於憋不住了,“小出塵,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理呢?”


    出塵仙子等得就是這句話,她麵上的肅殺之氣越發旺盛,“徒兒的要求十分簡單,今日歲考結束之後,請出黑玉之城的器靈,徹查武伍兩家!凡是夠得上死罪的,一個也不能放過!”


    “我有異議!”武明天第一個反駁,“無論是追究滅門案,還是還玄冰之那孩子一個公道,我都很支持,但為了一個小家族就請出器靈實在有些小題大做,徹查武伍兩家,是等同於逼他們謀反,此事絕無執行的可能。”


    出塵仙子狠狠瞪他一眼,斥道,“你這個老糊塗,武家今天就會造反,你信是不信!?”


    “你!”武明天氣得隻想吐血。


    這個女人,她怎麽敢如此囂張,如此無禮!她怎麽敢用這樣的口氣跟自己講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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