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柳伍德一行四人有驚無險地來到離臨安三十裏處的獨山鎮上一個不起眼的脂粉鋪,是柳家的另一個暗樁,掌櫃的叫於眭,柳伍德等人則一改農夫打扮,扮成於眭的遠房親戚住在後院。


    這日一大早,柳伍德正在院兒裏喂鴿子,季安匆匆走進來,抬頭見是季安,柳伍德問道,“……青木門主那麵還沒消息?”看似鎮靜,柳伍德眼底卻閃著一絲憂慮。


    為劫穆婉秋,他搭上了全部身家,如果青木流不能如約把穆婉秋送來,他怕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至少,有穆婉秋在手,他可以要挾黎君給他們準備錢財並安全送出大周,讓他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相信以黎君對穆婉秋的緊張,隻要穆婉秋在自己手裏,他就會任自己予取予求。


    “沒有……”季安搖搖頭,“風聲太緊,想是青木流的人輕易也不敢泄露行蹤……”


    “你說……”柳伍德沉吟良久,“青木流會不會失手?”


    “應該不會……”季安搖搖頭,嘴裏安慰道,“若皓月公主果真被救走了,外麵的關卡早就撤了,絕不會這麽一天緊似一天……奴才聽說黎大公子把南麵和東麵的人馬都調回來,分幾路向這麵包抄,他則馬不停蹄,一路上挨著店家盤問呢……”


    “好!”柳伍德手緊緊地握成全,“隻要他緊張就好!”


    正說著,眼見一隻白鴿撲棱棱落在窗前,兩人神情一震,柳伍德快步上前抓住鴿子,從腳上解下一張紙條。


    “是好消息?”見柳伍德眉眼都飛揚起來,季安開口問道。


    “是好消息……”柳伍德隨手把紙條遞給季安,季安念道,“貨已經安全送達,速來接貨……”錯愕地看著柳伍德。“他們真有手段!”


    能在官府和黎家的重重關卡中把人送出來,這青木流身手果然不凡!


    “走,進屋說……”柳伍德腳步輕快地進了屋。


    自逃亡以來,他從沒這一刻開心。


    “我也要去……”見父親讓季安帶了人去接穆婉秋。柳鳳騰地站起來,晦暗的眸中閃著一絲陰森森妖冶的光。


    穆婉秋終於落在她手裏了!


    她要第一時間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對上柳鳳眼中那幾近瘋狂的光芒,季安一哆嗦,“小姐使不得。”又道,“……雖然人給送到了家門口,可從獨山鎮到馬寧府不過四十多裏的路官府就設了七八個關卡。大意不得。”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不慎,他們這些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之地。


    “白秋就是女的,有我在更不易惹人懷疑!”柳鳳執拗地向柳伍德,“爹……”


    “老爺……”季安也看向柳伍德。


    這可不是去逛廟會,他絕不能帶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小姐。


    對上季安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柳伍德心一動,暗道。“……柳家暗樁被毀了大半,我早已今非昔比,他會不會看我大勢已去。起了異心?”一旦季安拿了青木門的半截令牌去向黎君邀功,他們父女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念頭閃過,柳伍德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隻臉上神色不變,目光柔和地看著季安,道,“阿鳳說的也對,皓月公主終是女子,有她在身邊倒也能遮人耳目。”想了想,“季安就和阿鳳扮成一對老年夫婦。行走也方便……”


    “這……”季安嘴唇動了動,想要反對,對上柳伍德近似哀求的目光,心裏幽幽歎息一聲,“老爺就是太寵大小姐了,什麽都不想撫了她的意。”


    見季安沉默下來。柳伍德看向柳風,“阿鳳一路上要多聽季安的話兒……”囑咐了半天,一眼瞧見柳風兩眼閃閃放光,就一激靈,脫口道,“接到皓月公主,阿鳳千萬不能傷了她,我們是要拿她做人質的。”又道,“阿鳳放心,我和青木門主之前就約好了,抓到皓月公主後,首先就毀了她的嗅覺,即便被黎君救回去,她也是一個廢人,再不能為黎家調香了……”


    “真的!”柳風驚喜地叫出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嗯……”柳伍德點點頭,“青木門主已保證過,絕對讓皓月公主下半輩子再調不了香!”又不放心地囑咐道,“阿鳳千萬不能傷了她,她可是我們逃往突厥的唯一人質了……”


    柳伍德相信,如果交人的時候,發現穆婉秋有外傷,黎君一定會把他們父女一下一下地給剮了。


    “爹放心,我一定把她完完整整地交給黎君!”


    見柳鳳說得痛快,柳伍德就舒了口氣。


    ……


    “……公子!”


    出了通往馬寧府的必經之路――烏海關口,黎君正帶人馬在官道飛奔,聽到黎蒼的聲音,就勒住馬韁回頭看去。


    “公子……”在黎君跟前停下,黎蒼飛身下馬,“公子讓追蹤信鴿的法子果然有效,柳伍德就藏身在臨安的一個農家院裏,可惜,王七等人晚了一步,又被他逃了。”把剛剛接到的信遞給黎君。


    伸手接過信,黎君隻掃了一眼,便遞回來,“……他逃不遠,令人在臨安方圓五十裏內挨家挨戶地尋訪,尤其注意有沒有遠房走親戚的。”黎君麵色嚴峻,聲音冷冷的。


    應了一聲,黎蒼又問,“謝一抓到了在大業附近出現的英王,竟是個替身,問您怎麽處理?”黎蒼又問。


    “殺了!”黎君眼皮都沒動一下。


    黎蒼心裏幽幽歎息一聲。


    自皓月公主失蹤以來,他就再沒見他家公子笑過,連臉上那一貫的悠然之色也不見了,如果說曾經他是謫仙,那麽,現在的他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地獄惡魔。


    打發走黎蒼,黎君正要上馬,目光被地上一粒紅晶晶的東西吸引,彎腰撿了起來。


    紅豆!


    黎君身子一顫,北方絕沒有這種東西。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他忽然想起去年他和穆婉秋在山洞中,魏氏的留言裏麵就提到這首小詩,穆婉秋尤為喜歡。去年秋天的時候,特意約了他去采紅豆祭奠魏氏,好像她身上就帶了一袋紅豆,用一個紅色的香囊裝著。


    這一定是她特意留下的線索!


    “公子怎麽了?”見黎君拿著一隻紅晶晶的東西,神色變幻,秦健開口問道。


    “吩咐下去,沿路尋找這種紅豆!”黎君把手裏的紅豆遞給秦健。


    接過紅豆。秦健有些疑惑,但對上神色冷峻的黎君,卻也不敢多問,飛快地將命令傳下去。


    “……公子,這還有一粒!”命令剛傳下去,前麵就有人喊道。


    果然是她!


    接過秦健遞上的紅豆,黎君已經肯定這就是穆婉秋留下的暗號,“繼續向前找!”說著話。他飛身上馬。


    都是高手,即便在馬身上,因為加了小心。眾人很快地就發現了散落在路上的一粒粒紅豆,都被黎君小心翼翼地收了揣在懷裏。


    走了三天,黎君已斷斷續續搜集十幾粒紅豆。


    “公子,她們在這裏住過……”又在一個客棧門前發現了兩粒紅豆,秦健驚喜地叫道。


    接過秦健撿起的紅豆,黎君二話不說,抬腳走進了客棧。


    “客官,住宿還是用飯?”見有人來,店小二笑嗬嗬地迎上來。


    “……小二可有見過這個人來住過店?”秦健把穆婉秋的畫像在店小兒麵前徐徐展開。


    “是皓月公主啊……”店小兒隻看了一眼就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又道,“不瞞客官說,不隻您,這幾天光官府就來了幾波,打探是否見過皓月公主。若是見著,小的早就第一個報官了,官府可是懸賞了十萬兩銀子呢!”


    一路盤查的這麽嚴,他們怎麽會讓穆婉秋以本來麵目住店?


    一定會給她化了妝。


    聽了這意料之中的答案,黎君幽幽歎息一聲,問道,“店家,這幾日店裏都住過什麽客人?”


    “這……”小二撓撓頭。


    見他遲疑,秦健掏出一錠銀子隨手扔過去。


    接了銀子,店小二喜笑顏開,“……客官稍等,我去和掌櫃說了,把這幾天的登記拿給您自己看。”


    “這幾個人很可疑,前天住的那個悅來客棧就有他們……”一邊探頭看著黎君手裏的記錄,秦健說道。


    這三天裏,他們共發現了兩家客棧門口有這種紅豆,應該是那幫人帶了穆婉秋來住店,參閱了住宿記錄,相同的客人就五個。


    因為官府盤查得緊,所有客人都要有文碟才能登記住宿的,名字是不能隨便改的。


    “這幾個人都是做什麽的?”黎君指著那幾個人名問店小二,“是一夥的嗎?”


    “不是……”店小二搖搖頭,指著前麵的三個,“這三個白天就來了,是三個客商,說是要去獨山鎮一帶收購毛皮。”


    “其中有沒有一個很矮,很瘦的?”見登記簿上三個都是男人,黎君問道。


    難說他們不會把穆婉秋扮成男人趕路。


    “都是人高馬大的北方人……”店小二一句話就否定了黎君的猜想。


    黎君又指著另外兩個,問,“他們是什麽人?”


    “是一對夫婦,客棧都關門了,才趕了來。”


    來的晚說明他們是急的趕路,這和悅來客棧的小二說的一絲不差。


    他們三天隻找到兩個有紅豆的客棧,不是遺漏了,一定是對方在起早貪黑地再趕路!這念頭閃過,黎君心撲撲直跳,隻神色平靜地問,“……女子有多大,是不是很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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