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聽了這話,阮鈺眼底閃過一絲震驚,隨即便被懷疑替代。


    “阮大人若不信,可以親自去問白姑娘,是她親口和家父說的……”


    沒言語,阮鈺轉身便走。


    瞧見他臉色由黑變白,步履有些虛浮,黎君暗暗舒了一口氣。


    直出了大牢,阮鈺才透出一口氣,他迎著陽光站了片刻,這才轉身登上馬車朝都尉府趕去。


    明日大婚,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半路上遇到滿頭大汗尋過來的阮熙,車夫勒住韁繩,“馭……”


    阮鈺一手打起車簾,“……什麽事兒?”


    “大人……”阮熙擦擦額頭的汗,“左大人帶人圍了柳府,把柳姑娘帶走了……”


    “阿鳳被帶走了?”阮鈺一驚,“……沒說什麽事兒?”


    “屬下不知道……”阮熙搖搖頭,“明天是大人和柳姑娘的好日子,柳府正有許多客人,其中不乏有幫著說情者都被左大人回絕了,隻說有件案子要柳姑娘配合調查,連柳姑娘的兩個貼身大丫鬟都一起帶走了,柳府上亂成了一團……”


    阮鈺皺皺眉,吩咐車夫,“去知府衙門……”


    像隻沒頭蒼蠅般,柳伍德正在知府衙門口團團地轉,一眼瞧見阮鈺的馬車,快步迎上來。


    “……怎麽回事?”阮鈺彎腰跳下馬車。


    “不知道……”柳伍德搖搖頭,“我求了半天,左大人一律不見外客,鈺兒快去試試,好歹把阿鳳接出來,別耽誤了明兒的好日子……”


    “義父先回去吧……”阮鈺點點頭,“我一準把阿鳳帶回去。”


    想起府裏還有客人等著,柳伍德就點點頭,“鈺兒仔細些。千萬別鬧的太僵……”


    點點頭,阮鈺快步登上衙門口的漢白玉台階。


    直看著衙役將阮鈺放進去,柳伍德才舒了口氣,彎腰上了馬車。


    “阮大人來的正好……”左鋒親自接出來。“本官正要遣人去請您呢。”


    “……左大人找本官何事?”阮鈺強壓下滿腹的焦躁。


    “不著急,阮大人先坐……”左鋒嗬嗬笑著拉他坐下,回頭吩咐隨行衙役,“上茶……”


    “……聽說左大人抓了柳姑娘?”接過茶放到一邊,阮鈺開門見山地問道。


    “阮大人別誤會,本官不是抓,是請……”左鋒解釋道。他神色忽然一黯,長歎一聲,“還不是因為清婉公主失蹤的事兒,這兩日本官可是如坐針氈,寢食難安啊……”


    清婉公主?


    阮鈺皺皺眉,“……她的失蹤和柳姑娘有什麽關係?”


    “……阮大人可找到清婉公主了?”沒回答,左鋒反問。


    阮鈺搖搖頭,“都尉府所有人都放出去了。正在四處追查。”


    “……清婉公主在大業失蹤,一日找不到她本官這心就一日懸著啊。”


    “黎君已被下了大獄,都知道清婉公主是在黎家失蹤的。有他頂著,左大人不必擔心。”心裏緊繃繃的,阮鈺語氣漫不經心。


    “……阮大人此言差矣。”左鋒搖搖頭,“一旦清婉公主死了,阮大人和我都脫不了幹係。”聲音異樣的嚴厲。


    身子震了震,阮鈺沒言語。


    左鋒聲音緩下來,“好在本官剛得了確切消息,當初清婉公主能留在大業,是被柳姑娘藏了起來……”


    這件事兒大家早就心中肚明,左鋒竟說才得了消息。他想幹什麽?心思電轉間,阮鈺故作一臉驚詫,“什麽?是柳姑娘收留了她?”又問,“……你確信?”


    這不過是嘴上一說,沒有確切證據,果真拿到官麵上死也不能承認。


    沒回答他。左鋒朝門口拍拍手,“帶上來……”


    柳鳳的兩個貼身大丫鬟珍珠喜鵲被披頭散發地帶上來,一眼瞧見阮鈺,立即哭喊出聲,“求三少爺為我們做主……”聲音異樣的淒厲,顯然受了不少折磨。


    阮鈺騰地站起來,怒瞪著左鋒,“你……”


    “阮大人稍安勿躁……”左鋒朝他微微一笑,“……不防先聽聽這倆丫頭怎麽說。”


    一握拳,阮鈺十指的關節發出一陣咯嘣咯嘣的響聲,好半天,他才緩緩地坐了回來,轉頭看向珍珠喜鵲,“你們說,當初清婉公主是被大小姐藏起來的嗎?”


    珍珠喜鵲嚇的一激靈,有心說不是,奈何剛剛酷刑之下已經錄了口供,簽了字畫了押,哪敢再說謊,哆嗦了半天,珍珠期期艾艾地說道,“那日清婉公主一大早就跑去了柳府,奈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小姐不得已才答應了她……”把柳鳳收留清婉公主的經過又說了一遍,磕頭道,“小姐收留清婉公主,也是為了能拿到陳國的進口業務,還求左大人開恩……”


    “帶下去……”左鋒擺擺手,瞧見阮鈺臉色發白,就好心地安慰道,“阮大人放心,柳姑娘身份不同,本官並未對她用刑,更不敢委屈了她,隻是……”她話題一轉,“找到清婉公主之前,要委屈她在知府衙門住上些日子了……”


    沉默良久,阮鈺開口說道,“明日是本官和柳姑娘的吉日,左大人看在本官的麵子上,好歹先把柳姑娘放回去……”喜帖都發了,酒宴也備下了,現在新娘卻被左鋒抓了起來,這算怎麽回事兒?


    阮鈺是真有些急了,可是,柳鳳被左鋒抓了把柄,他也不能硬來。


    低軟的語氣幾近哀求,他真誠地看著左鋒。


    左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阮大人就把清婉公主交出來好了……”


    “清婉公主的確不在本官手裏……”阮鈺有些發急,又補充道,“本官正竭力追查她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報給您……”


    “那本官就沒辦法了……”左鋒攤攤手。


    “你……”阮鈺騰地站起來,除了穆婉秋,他還真沒這麽低三下四地求過誰。


    左鋒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好半天,阮鈺緩緩的坐了下來,“本官可以作保,尋找清婉公主期間。柳姑娘絕不會離開大業。”


    “作保?”左鋒搖搖頭,“柳姑娘真的跑了,本官找誰要去?”他抬頭看著阮鈺,“阮大人想帶柳姑娘走也可以。你隻要肯和本官簽了軍令狀,清婉公主的事情與本官無關,從此後由你全權負責,若她死了拿你項上人頭是問!本官立即就放了柳姑娘。”


    簽軍令狀?


    笑話,黑道懸賞已發布了兩天,誰知道清婉公主現在是生是死?他怎麽敢簽這個軍令狀。


    臉色由白變紅又變的青黑,阮鈺目不轉睛地看著左鋒。“左大人這是擺明了要和本官過不去了?”


    左鋒鏗鏘道,“本官這是為自己的項上人頭負責!”他話題一轉,“為柳姑娘聲譽著想,這件事情本官尚未對外宣布,阮大人若想早些息事寧人,就多盡些心,早日找到清婉公主!”說完,不等阮鈺說完。朝門口喊道,“……送客!”


    直看了他好一會兒,阮鈺騰地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


    “……他這是硬要把我們拖下水,拿阿鳳做了人質?”聽了阮鈺的話,柳伍德喃喃自語。


    阮鈺點點頭,“……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見兔子不撒鷹。”


    “……清婉公主真沒在鈺兒手上?”柳伍德抬頭問道,“鈺兒就把人交給他吧。”語氣隱隱透著股無奈,他眼裏閃過一絲狠戾。


    把清婉公主交出去又如何,就不信他知府衙門的高牆能擋住黑道的殺手!


    就讓清婉公主死在知府衙門裏,看他左鋒還有什麽說法?


    “……義父連我都不信?”阮鈺語氣中隱隱透出一絲委屈。


    “……清婉公主真沒在鈺兒手裏?”又問了一遍,柳伍德語氣中帶著股赤裸裸譴責。


    明日就大婚了,新娘還被關在知府衙門。他這個時候還拿捏什麽?


    臉色一陣紫漲,阮鈺騰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這一整天,他氣受夠了!


    臉色一陣青黑,柳伍德額頭的青筋蹦了幾蹦,直看著阮鈺的身影消失,他猛喊了聲。“來人……”


    管家快步走進來,“老爺……”


    “速去撤了黑市懸賞!”


    管家應了一聲是,剛走幾步,又回過頭來,“……這婚禮?”


    “取消!”柳伍德暴怒道。


    ……


    “古人雲一言抵萬軍,果然不假……”黎老爺親自將穆婉秋接進大廳,又接過丫鬟呈上的茶水,親自給斟了一杯,哈哈笑道,“阿秋隻一趟知府衙門,便讓左大人捉了柳姑娘,和阮都尉頃刻間反目成仇,阿秋真是神人……”


    穆婉秋汗顏。


    她哪有那麽神了,她不過是受黃埔玉提示小小地威脅了一下左鋒,讓他牽製阮鈺不要輕舉妄動罷了,誰知竟把柳鳳牽了進來,直到現在她還懵懂呢,不知左鋒為什麽就抓了柳鳳。


    隻是,聽說阮鈺和柳風的婚禮被迫取消,他們已儼然成了大業上流的笑柄,穆婉秋還是格外地開心,她微微笑道,“黎老爺過講了,我不過是奉黑公子吩咐,去傳個話罷了……”簡單地把去知府衙門的經過說了。


    黎老爺由衷地說道,“阿秋代我謝謝黑公子了……”


    穆婉秋微笑著點點頭,話題一轉,“……黎老爺找我來有事?”


    “君兒希望阿秋能說服黑公子出麵作保,幫黎家度過這場危機……”


    也知道穆婉秋不會買自己麵子,黎老爺把黎君從獄中傳出的紙條遞給她,麵色雖還平靜,心卻繃得緊緊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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