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回過神,秦健揮鞭追上去。


    “白姑娘先上車,有話回去再說……”馬車在又一次跌倒的穆婉秋身邊停下,秦健剛要跳下去扶,卻見穆婉秋已經爬起,又瘋了般向前跑。


    黎君心一陣抽痛,“阿秋……”他縱身躍下,“阿秋,是我誤會了……”伸手從後麵抱住她。


    “放開我……”感覺有人拽她,穆婉秋受傷的野獸般用力踢打。


    黎君哪裏肯放?一轉身便回到了馬車。


    看到熟悉的馬車上,穆婉秋呆滯片刻,隨即就拚命地踢打起來,“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瘋了般踢打著黎君,“我是蕩婦,我玷汙了你,你讓我下去,你放開我……”她語無倫次地說著,空蒙的眼底一片血色。


    前一世,她就是被“蕩婦”兩字逼死,這一世,她唯一想信任的人卻依然說她是蕩婦!


    這讓她情何以堪?


    嘴裏喊著“我是蕩婦……”穆婉秋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使勁全力掙紮踢打著,拚命想脫離身後這個禁錮了她的人,“你放開外我,我是蕩婦……”嗓子已有些嘶啞,穆婉秋又一拳打到黎君傷口上。


    左臂的傷口早已蹦裂,黎君的衣衫上一片殷紅,劇痛再一次襲來,他悶哼一聲,額頭漸漸地滲出汗滴,手裏卻死死地抱著穆婉秋不放,嘴裏不停地道,“阿秋不是……是我誤會了,是我誤會了……”腦袋陣陣暈眩,隻左臂上被穆婉秋一拳一拳砸下來的劇痛。讓他清晰地感覺道,如果他放了手,他將永遠失去懷裏這個女人。


    “阿秋……”緊擁著她,黎君一聲一聲地叫著。


    耳朵什麽也聽不見,穆婉秋隻瘋狂地踢著。打著,嘴裏隻有一句,“我是蕩婦。我是蕩婦,我不配……”嗓音早已沙啞。


    用盡了全力也掙脫不開,穆婉秋低頭一口咬向黎君的胳膊。黎君一怔神。生怕磕壞她的牙齒,迅速泄了半條胳膊上的力氣。


    隻聽撲哧一聲,柔軟下來的肌肉瞬間被銳利的牙齒穿透,疼的黎君悶哼一聲,卻一動不敢動地任穆婉秋咬著,野獸般用力地撕扯著。


    直聞到嘴裏一股血腥,穆婉秋才漸漸恢複了神智,身子一下子軟下來。手無力地捶打著黎君的胸口,嘴裏反反複複地喃喃著一句話,“我是蕩婦。我不配,我是蕩婦。我不配……”


    “阿秋不是,阿秋不是……”黎君緊緊地擁著她,低低地安慰著。


    直感覺懷裏受傷野獸般的小人徹底地平靜了,黎君才透出一口氣,卻不敢放手,隻輕輕地擁著穆婉秋,“……曾經是什麽樣的傷害,讓她如此敏感?”心裏想著,他目光漸漸地深邃。


    感覺一股鋪天蓋地的血腥圍繞著自己,穆婉秋“啊……”的一聲直起腰。


    “阿秋……”已昏昏欲睡的黎君一激靈,他一把收緊了手臂。


    “黎大哥怎麽了……”直起身來,穆婉秋才發現黎君臉色灰白,額頭沁滿了汗珠,渾身是血,她下意識地拉起黎君的胳膊,“黎大哥的傷口又蹦了?”話一出口,穆婉秋隨即想起自己剛剛的瘋狂,“黎大哥怎麽不……”


    她失去了理智,他怎麽不阻止她,索性打昏她?


    話沒說完,就被黎君緊緊地擁住,“阿秋氣出了就好,這次是我誤會阿秋了,打也打了,罵了也了,阿秋以後可不許記仇……”他微笑著調侃道,聲音溫潤低糜,直令穆婉秋心頭泛起一股酸酸的東西。


    用力逼回眼底的霧氣,穆婉秋嘴裏大聲說道,“誰叫你胡亂……”話沒說完,感覺氣氛不對,一低頭,黎君雙眸緊閉,身子斜斜地倒在馬車裏,人已經昏死過去,隻緊緊環著她的兩隻胳膊卻一絲不肯放鬆。


    “黎大哥,你醒醒……”聲音嘶啞,穆婉秋心頭隱隱泛起一股恐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公子怎麽了?”感覺車裏的聲音不對,秦健翻身跳下馬車,一瞬間被車裏的情景驚住,“公子!”他大叫,一把撲向倒在血水裏的黎君。


    目光落在滾到車坐裏邊的兩粒藥丸上,穆婉秋一激靈,瞬間冷靜下來,“快,去白府!”


    “為什麽要聽你的……”秦健轉身怒瞪著她,話一出口,秦健隨即醒悟:


    黎君的傷口迸發,不僅渾身是血,馬車裏都是血,這樣回黎府一定會引起轟動,怕是他中毒受傷的事兒再無法隱瞞,念頭閃過,他顧不得置氣,伸手胡亂地把穆婉秋扯下的車簾係了係,“白姑娘坐好了……”嘴裏喊了一聲,他使勁一甩馬鞭,“駕!”馬車直奔白府。


    ……


    “阿秋……”睜開眼睛,不見穆婉秋,黎君驚的一骨碌坐起來,扯動了傷口,隻覺得兩隻胳膊都鑽心地疼,他悶哼一聲。


    “公子醒了……”一直守在床邊的秦健驚喜地站起來,伸手扶住他,“您仔細傷口再蹦了……”見黎君目光四處尋找,又道,“白姑娘正在廚房給您熬藥……”拽了個靠枕倚在黎君身後。


    “哦……”了一聲,黎君緊張的神情鬆懈下來,“這是哪裏?”他問,目光落在案頭那一瓶瓶香料上,他心砰地跳了下。


    “這是白府……”秦健解釋道,“公子當時滿身是血,怕被穀大師的眼線看出破綻,白姑娘臨時把您帶來了這兒……”


    果然是她的閨房!


    他以前來過一次,那時是冬天,還沒有這張床,她就躺在對麵臨窗的大炕上。


    她能把他帶到這兒來,就說明她的氣已經全消了。


    想起他身下就她的閨床,聞著周圍一股幽幽的清香,雖然床上的用品粗糙了些,沒黎家的那麽精致舒服,可黎君卻感覺又如置身玉境仙瑤,連胳膊上的傷都不那麽疼了。


    好心情地伸手去夠床尾一對精致的麒麟掛件。


    “公子小心!”被秦健一把攔住,“仔細傷口再蹦了您可真就沒得救了……”


    “……黎大哥醒了?”正說著,穆婉秋推門進屋,墨雪端著托盤跟在後麵。


    “阿秋……”黎君點點頭,看著墨雪手中的湯藥疑惑不解。


    不是有解藥了嗎,怎麽還喝這藥湯?


    “這藥是補氣血的……”像是知道他的心思,穆婉秋輕聲解釋道,“是葛先生上次配的方子,我又酌量加了些參片……”抬頭看著他,“毒雖解了,黎大哥失血過多,身子還是要補的……”來到床前,回手端過墨雪手上托盤中的湯藥,用湯匙攪動著,“這藥剛用冷水涼過,溫度正好,黎大哥趁熱喝了……”


    “我來……”秦健起身要接,對上黎君懾人的目光,忙又改口,“公子毒解了,奴才得回稟老爺一聲取消今夜的行動……”說著話,他轉身溜了出去。


    攪動了一會兒,轉手想把藥湯遞給秦健,穆婉秋一低頭,“……人呢?”


    “他去通知父親取消……”黎君解釋道,忽然一滯,神色凝重地衝墨雪道,“雪兒快去把他追回來……”


    “黎大哥?”穆婉秋不解。


    “知道這七靈毒隻能維持七天,阮都尉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父親今晚帶人上鉤,如果看不見人,他一定會猜到我們已偷到了解藥,聯想起白天的事兒,定會懷疑阿秋……”阮鈺為人精明,行事果斷又心狠手辣,一旦讓他懷疑了穆婉秋,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穆婉秋身子一震。


    那也不能讓黎家的暗衛去送死啊。


    “阿秋放心……”明白她的心思,黎君安慰道,“晚上的行動隻在擾亂阮都尉視線,父親有數,不會有事的……”


    想到阮鈺的為人,穆婉秋就衝墨雪點點頭。


    墨雪早應了聲,一溜煙跑出去。


    “黎大哥要不要先坐起來?”端著藥碗,見黎君半倚在床上,穆婉秋就皺皺眉。


    他這樣子怎麽喝藥?


    黎君點點頭,掙紮著想坐起。


    “大哥小心……”見他吃力地按著床頭,手臂上的藥布又隱隱透出血絲,穆婉秋嚇的忙放下藥碗,一把扶住他。


    左臂傷口已蹦了兩次,再蹦,怕是他就沒命了。


    記得上次黎君醒來很好扶的,怎麽這次竟如此費力?


    折騰了半天,穆婉秋臉上見了汗,黎君卻軟綿綿地躺在那裏起不來,“算了……”他沮喪地說,就這樣吧。


    聽到他沮喪的聲音,穆婉秋心一揪,暗道,“他這是真傷了元氣啊……”想起先前的瘋狂,穆婉秋心裏暗暗自責。


    有心想再試著扶他起來,又怕動作大了蹦了傷口,穆婉秋就重新拿了個抱枕給他墊在身後,回身端起藥碗坐在床頭,“黎大哥將就些,我喂您喝吧……”


    一口湯藥下肚,黎君苦的直咧嘴,暗暗後悔,自己耍詭計讓她喂藥,是不是個錯誤?


    “……要不要加些糖?”見黎君眉頭少有地擰著,穆婉秋有些不忍。


    這藥湯有多苦她是知道的,這樣一匙一匙地喝,實在是折磨人。


    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藥痕,穆婉秋回了頭想去拿糖。


    “不用……”黎君搖搖頭。


    看著她一臉的關切,黎君感覺剛剛咽下去的苦藥,回味起來竟有一絲甘甜,“能得她這樣精心地伺候在床頭,即便再苦,也甘之如飴啊……”心裏想著,黎君又喝下一大匙藥。


    依然苦的直皺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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