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小姐的吩咐,奴才先帶著柏葉坊的貨物在城外十裏鋪香緣客棧等著,當晚李公子和孫公子就帶著藝荷的天香丸到了,七八輛大車都遮得嚴嚴實實,和奴才的馬車一起停在客棧後棚裏,奴才連夜就把兩批貨的馬車篷布掉換了……”墨雨撲打完雪,嘿嘿笑著抬起頭,“小姐算得真準,柳家果然暗派了人遠遠地綴著柏葉坊的馬車,奴才一早看著他們都沒了影,才帶著那幾車天香丸進了城……”指著後院,“……都卸完了,全在後院。”


    “小姐真是神人,這下柳家死也不會想到他的天香丸根本就沒出大業城,全都被小姐買了回來。”墨雪附和道,想起黑木,正要再說,聽到門外響動,她轉身走了出去。


    “……李公子和孫公子真的都是黑公子手下?他們對小姐可真恭敬。”想起鎖子和孫勇對穆婉秋畢恭畢敬的模樣,墨雨好奇地問。


    “鎖子就像我親弟弟,你以後見了也要好好待著……”沒說她就是柏葉坊的東家,穆婉秋顧左右而言他。


    “小姐放心……”


    正說著,墨雪推門回來,“小姐,一品賭坊的人又來請您過去賭骰子。”嘟囔道,“都來幾次了,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穆婉秋皺皺眉,“……就說我沒空。”


    “奴才去看看……”墨雨抬腿就往外走。


    他家小姐又不是賭徒,這些人天天來纏著幹什麽,學了一身武藝,墨雨血氣方剛,他想殺去一品賭坊看看,到底什麽人。又不提名又不道姓地沒完沒了地糾纏他家小姐。


    “雨兒回來……”墨雨剛邁出門檻就被穆婉秋叫住。


    大凡一個地方的賭坊妓院都是地頭蛇,盡量少惹。


    “小姐……”墨雨回過頭。


    “去給我買五百斤酒……”穆婉秋吩咐道。


    買這麽多酒幹什麽?


    墨雨錯愕地張了張嘴,見穆婉秋不再理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兀自把碾碎的天香丸粉麵和著白酒搖勻了,放在光下看,就應了聲是。抬腳走了出去。


    “這香氣之所以不穩,就是因為煉製用的酒濃度太低了……”穆婉秋把幾粒分別從黎記和藝荷買來的天香丸碾碎了。聞了又聞,研究了近兩天,最後得出結論。


    對於那種高濃度的酒,魏氏調香術裏用了很大的篇幅描述,魏氏還給取了個很怪的名,叫酒精,雖不明白“酒精”兩字是什麽意思。但穆婉秋從字麵上理解,精者,精華也,她認為魏氏嘴裏的“酒精”就是酒最精華的部分,心裏暗暗欽佩魏氏,“……她真會起名字,形容的好貼切。”琢磨著隻要能把市麵上的白酒再進一步提煉,達到魏氏說的濃度,重新把這些天香丸改製了,一定能賣個好價。


    想起能賺柳家的錢。讓藝荷賠個血本,穆婉秋格外的開心。


    “……這些天香丸真的能補救嗎?”蹲在一旁看了半天,墨雪擔憂地問。


    雖說便宜,可那也是幾十萬粒天香丸啊。一粒二十紋,也是近萬兩銀子,放在黎家和曾家都不算什麽,可她家小姐卻是個地地道道的窮人,賠不起的。


    一旦這天香丸不能補救,讓她家小姐上哪弄銀子去還給柏葉坊的黑木?


    她親眼看著的,買天香丸用的銀子是她家小姐朝黑木手下借的,不知黑木和白秋都是穆婉秋的化名,墨雪可是擔心到了極點。


    “應該可以……”好半天,穆婉秋抬起頭來,“酒買回來了?”


    “昨兒就買回來了……”墨雪點點頭,“小姐要酒幹什麽?”


    “有用……”說著話,穆婉秋站起身來,指著一案的碎香麵吩咐墨雪,“收了吧。”她信步來到西屋。


    記憶中魏氏調香術後麵畫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設備圖,魏氏說那都是用來提煉什麽酒精,香精之類的。


    當時看不懂,就把圖硬記下來了,這以後試著用了黎記淘汰的蒸鍋,穆婉秋才知道,那些圖是多麽的寶貴,依照記憶中的圖形,穆婉秋從頭到尾地把案上的蒸鍋檢查了一遍,自言自語道,“……圖上這個位置是個鐵罐,要比這個玻璃的大一倍,末端還多了一個鐵罐……其他的倒也沒什麽了,我就用這個試試吧。”玻璃瓶小,她可以少放些酒一點一點地試著提煉。


    雖然有設備圖,可穆婉秋自己卻是做不出來的,一時之間,她也不知去哪定製魏氏嘴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設備。


    提煉酒精和提煉香液程序略微有些不同,可都大同小異,清理好設備,穆婉秋在最左端的鐵鍋裏加了半鍋酒,麻利地點著了火,按著記憶中魏氏調香術中的記載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操作著。


    聽到頭頂傳來咕隆咕隆的沸騰聲,穆婉秋抬起頭,不覺一驚,隻見不同於提煉香液,鐵鍋裏蒸出的液體會一滴一滴流入玻璃瓶,而這個卻像小河似的,隻片刻,鐵鍋裏沸騰的酒就都流入了玻璃瓶,咕咚咕咚地翻騰著,穆婉秋可以清晰地看到玻璃瓶裏升起一股白霧,越來越濃……


    “……不好!”


    提煉的東西不同,用的原料不同,這設備是不能混用的!


    她剛剛就在鐵鍋裏倒了小半鍋酒,現在都跑到玻璃瓶裏了,就是說,鐵鍋裏現在是幹的,怕把鐵鍋燒壞了,顧不上還沒提煉出酒精,心裏叫了聲不好,穆婉秋忙低頭去滅火。


    就聽頭上“砰……”的一聲,玻璃瓶裏的白霧升騰到了極點,瞬間炸裂開來……


    收了案上的香麵,正準備去廚房做飯的墨雪,聽道西屋傳來一聲巨響,嚇的尖叫一聲,“小姐……”一步竄了過去。


    ……


    “……怎麽會發生爆炸?……白姑娘傷的怎樣?”一麵匆匆地走著,黎君一麵問秦健。


    “不知道……”秦健搖搖頭,“奴才一聽說白姑娘受傷了,就來找您了。”他知道的並不比黎君多。


    黎君就皺皺眉。


    正說著,迎麵墨雨一臉陰鬱地推門出來,一眼瞧見他們,閃身就擋在門口。


    他很討厭黎君。


    “……白姑娘怎麽樣了?”黎君開口問道。


    墨雨緊閉著嘴不言語。


    “我家公子來看白姑娘……”秦健說道。


    二話不說,黎君大步繞過墨雨,一把推開門。


    “我家小姐睡了……”墨雨轉身賭氣地喊道。


    他很恨自己打不過黎君,否則,死也不會讓他進去!


    既然不能娶,他就不該三番兩次地來找他家小姐,他沒什麽,他家小姐還要嫁人的。


    身子頓了下,黎君大步走了進去。


    看看墨雨,秦健抬腳追了上去。


    氣紅了臉,墨雨揮拳使勁朝黎君背影揮了揮。


    ……


    “……阿秋怎麽搞成這樣,疼不疼?”黎君低頭查看著穆婉秋纏滿白紗的胳膊,“我帶了專製燙傷的膏油……”揮手叫秦健把藥拿過來,一邊伸手要拆穆婉秋胳膊上的白紗。


    他想親眼看看傷情。


    “哎……不要……”見他二話不說就要拆,墨雪嚇的直叫。


    男女授受不親,小姐的胳膊怎麽能隨便讓男人看。


    “我剛上了藥,沒事的……”穆婉秋想挪開胳膊,剛一用力就疼的哎呦一聲。


    額頭頓時冒出一層細汗。


    “別動……”黎君難得柔聲說道,“這膏油是宮廷秘製的,不會留下疤痕。”伸手替她擦額頭的汗。


    許久不見,直看到她傷的讓人揪心,黎君才發現原來自己有多惦記她,明知道她心裏有著一個黑木,明知道她很可能成為黎家的敵人,他應該離她遠些,早些和她劃清界限,可是,每當麵對她,他就是控製不住地想關心她。


    她的好,她都壞,她的一切都牽動著他的心。


    “……我家小姐用的也是宮廷秘製的膏油,不結疤的。”墨雪趁機說道。


    黎君看向穆婉秋。


    “曾大哥剛送來的……”穆婉秋點點頭。


    黎君喔了一聲,把她胳膊放好,又給她蓋了蓋被子,“……怎麽好好的就發生了爆炸?”抬眼環視了一圈屋裏。


    想起自己竟愚蠢地以為結構差不多,兩個設備就可以替代使用,穆婉秋臉騰地就紅了起來。


    “小姐是想煮酒……”聽到爆炸聲,墨雪一進西屋就聞道滿屋的酒氣,她想當然地認為穆婉秋是在煮酒,盡管直到現在,墨雪也鬧不明白煮個酒怎麽就會發生爆炸。


    “……煮酒?”黎君一怔,“……阿秋煮酒幹什麽?”


    “我……”略一猶豫,穆婉秋說道,“我是想提煉濃度高一些的酒……”想起什麽,她問黎君,“黎公子知道大周哪有巧匠?”又解釋道,“能照圖紙打造設備的那種。”見黎君疑惑,又道,“那個蒸鍋炸了,我想再做一個……”沒敢說她想照著魏氏的圖紙做一個提煉酒精的蒸餾鍋。


    “……璿璣閣啊。”黎君隨口說道,“你那個蒸鍋就是當年魏大師拿了圖紙求璿璣閣做的,璿璣閣偷偷留了底樣……”搖搖頭,“可惜,魏氏之後竟沒人會用,那個蒸鍋竟一直沒能流傳開……”


    原來如此。


    穆婉秋恍然大悟,難怪那個蒸鍋竟和魏氏調香術裏的圖紙一模一樣,她拿過來就能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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