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了這話,黎青猛嚇一跳,“公子萬萬不可……”


    冉冰可是黎記香行僅次於穀琴的大師傅,就這樣被控製了,會不會引起惶恐,鬧得人心渙散,逼這些大師傅離開黎記?


    明玉公主大婚在即,凡事都可擱置,黎記此時務求要穩!


    聽到頭頂一聲清響,黎君眉頭一動,他朝黎青擺擺手,“……你下去吧。”伸手拿起案上的卷宗。


    嘴唇翕動,黎青還想再勸,對上黎君一副成竹在胸的悠然之色,就應了聲是,轉身退出。


    “……出來吧。”眼睛看著卷宗,黎君淡淡地說道。


    “……公子的功力越來越深了,奴才這麽小心,都被您發現了。”梁上人影一閃,黎蒼輕飄飄落在地上。


    “……查得怎麽樣?”黎君頭也沒抬。


    “……依公子吩咐,奴才把調香室幾個大師傅都監視了,這段日子,除了穀大師和柳家大小姐走的極近,其他師傅倒是沒什麽反常之處。”


    “……柳家大小姐?”黎君若有所思地放下卷宗。


    “奴才查探了,藝荷香坊的原仁和柳家毫無關係……”黎蒼又補了句。


    皺皺眉,黎君沒言語。


    “從朔陽回來的人說……”黎蒼偷偷看著黎君的神色。


    黎君神色一震,“……說什麽?”


    “外界謠傳黑木是公子您的朋友……”掏出密諜拓的柏葉坊招牌樣子,“公子您瞧,這招牌上竟印了您的字號呢。”


    雙眸驀然射出兩道寒光,黎君伸手接了過去,身子不覺一顫。


    這竟是她的字體!


    看了鬥香會所有卷宗。黎君認得穆婉秋的字體,更令他心驚的是。那個黎字紋印章,竟是他送給她的玉牌,想起這幾次見穆婉秋,都沒見她佩戴,一股被人欺騙背叛的感覺湧上心頭,黎君一把將拓樣揉成團,手背上青筋若隱若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這黑木是什麽人,直令她傾盡所有!


    “公子……”從沒見黎君這麽怒過,黎蒼一哆嗦。


    “……還有什麽?”久久。黎君才穩住情緒,冷冷地問道。


    “外界風傳黑公子和白師傅關係……曖昧……”他聲音頓了頓,偷偷看著黎君的神色,“柏葉坊和黃埔家合作。就是白師傅從中搭得橋。有人瞧見鬥香會結束那天白師傅曾和黃埔玉在醉仙樓一起用餐,之後便傳出柏葉坊與黃埔家合作的消息……”


    柏葉香一炮走紅,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與黑木合作。都不得門,貴為黎家,把穆婉秋挖來了大業都沒賺得半點便宜,可黃埔家卻是唯一和柏葉坊簽了合作契約的,而且一簽五年,以三百文一斤的低廉價格供貨。由黃埔家在大業和安康銷售柏葉香。


    這竟是源於她的搭橋!


    “……還有什麽?”見黎蒼欲言又止,黎君低吼道。“一並說出來。”


    身子顫了顫,黎蒼忙挺直了胸,“奴才還打探道,半個多月前黑公子送了白師傅一千兩銀子……”見黎君疑惑,忙又解釋,“是德盛昌開出的銀票……”


    德盛昌是黎家的產業。


    “……黑木來了大業?”黎君追問了句。


    他竟來了大業!


    他竟來見了她!


    莫非她發誓不肯嫁他,就是因為他,念頭閃過,黎君心頭一陣莫名的煩躁,臉色也瞬間變得極為陰鬱。


    “好像不是……”黎蒼搖搖頭,見黎君要怒,忙又解釋,“……奴才先前也沒注意,是白師傅去德盛昌取銀子,掌櫃黎春發現銀票竟是柏葉坊開出的,才上了心,通知奴才時,柏葉坊的人已經走了,聽降香說,有兩個年輕人來找過白師傅,其中一個還自稱是她弟弟……嗯……”想了想,“依據降香的描述,那兩人的樣貌應該不是黑公子……”


    傳言中那個黑木可是大腹便便。


    啪的一聲,黎君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杯蹦起來老高。


    黎蒼一激靈,“公子……”


    “……加派人手,勿要打探出黑木的底細!”


    “自鬥香會後,他就再沒出現過,奴才……”聲音低了下去。


    “……那就直接去柏葉坊問!”黎君眼底閃過一絲少有的怒意,他黎家的名號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用的!


    嘴唇動了動,黎蒼點頭應了聲是,正要再說,有小廝進來回,“……老爺來了。”


    揮手示意黎蒼下去,黎君親自接了出去。


    “……父親怎麽來了?”扶黎老爺坐好,黎君接過秦健端上的茶水親自斟了一杯遞上前。


    接過茶喝了兩口,黎老爺揮手打發了奴才。


    “父親……”見黎老爺神色凝重,黎君心砰地跳了下。


    “……君兒怎麽結識的黑木?”秦健一關上門,黎老爺當的一聲就把茶杯蹲到桌上。


    “這……”黎君身子一震,“……兒子並不認識他。”


    “不認識?”黎老爺猛地抬起眼,從袖籠裏掏出一張宣紙,“……你瞧瞧,這是什麽?”怒道,“把貼身的信物都給了人家做招牌,竟說不認識!”


    接過宣紙,黎君仔細一瞧,竟也是拓下來的柏葉坊招牌,不覺臉色一白,“這個……”聲音滯了一下,“兒子半年前將玉牌借給了一個朋友,也許……是那人把玉牌給了黑木。”抬頭看著黎老爺,“父親別急,兒子正在查黑木的底細……”嘴裏狠狠地保證道,“父親放心,兒子絕不能讓他毀了我黎家的聲譽!”


    “君兒真的不認識他?”


    “兒子從沒見過他。”


    “那……”黎老爺神色緩了下來,“君兒把玉牌送給了誰?”


    “一個……”聲音顫了下,“朋友。”黎君眼睛看向別處。


    絕不能讓父親知道他把玉牌送給了一個女子,否則,以他父親的手段。一定會將穆婉秋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她就再沒一天安寧的日子了。


    見他不肯說。黎老爺也沒勉強,歎息一聲,“君兒識人不明啊……”搖頭道,“……黃埔家和柳家都是英王的走狗,是我黎家的死敵,柏葉坊卻與黃埔家合作……”聲音吞咽在喉嚨裏,黎老爺目光漸漸變得深邃。


    “是兒子大意了……”黎君低下頭,“父親放心,待兒子查清後。絕不會放過……”想起黃埔玉和黑木合作,竟是穆婉秋從中牽的線,黎君手背上的青筋蹦了幾蹦,聲音戛然而止。


    “君兒也不要太刻意了……”黎老爺搖搖頭。“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既然木已成舟,君兒不妨將計就計……”


    “父親……”黎君疑惑不解。


    “自阮都尉到任。幾個月來,針對大業的賭坊、妓院、客棧、酒樓進行了幾次清洗,黎家和曾家都損失慘重……”搖搖頭,“好在這些都不是黎家的主業……”


    “英王一定是懷疑我們是太子一黨……”黎君點點頭,“包括才開業的那個藝荷香坊,兒子懷疑都是英王為打壓黎家埋的棋子。”


    “君兒說的不差……”黎老爺點點頭。“藝荷的東家原仁就是柳伍德的義子……”


    “……義子?”黎君騰地站起來。


    黎老爺點點頭,“包括阮都尉。都是柳伍德的義子,是他從小收養的流浪兒,為柳家培養的傀儡工具……”歎息一聲,“為父也是今兒才知道的。”


    “原來如此……”黎君緩緩地坐了下來,忽然抬起頭,“柳風和穀琴來往密切,那天香丸秘方……”


    “為父也懷疑是穀琴泄露的……”黎老爺接過去,“穀琴雖然有才,可卻心胸狹隘,目光短淺,放在從前,黎家給的工錢利銀,她也知足了,現在太子被禁,英王得勢……”搖搖頭,黎老爺沒說下去。


    “小人難養就在於此,我黎家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怕是她第一個就背叛了……”黎君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手握大量秘方,掌握黎記香行的生死,暫時……還動不得……”聲音裏透著股無奈,驀然抬起頭,“兒子已讓人把冉冰看起來了。”


    “為了求穩,這個黑鍋隻能先讓她背了……”黎老爺歎息一聲,看著黎君,“君兒今兒就秘密去趟香行會,把穀琴和冉冰的所有證件都凍結了,嗯……”他想了想,“就說黎家秘方泄露,這兩人嫌疑最大,沒查清前,她們誰也不得擅自離開黎記投靠其他作坊……”


    “好……”黎君點點頭,“兒子這就去辦。”又道,“這樣一來,有冉冰頂著,穀琴也不會想到我和父親懷疑了她……”


    “至於那個冉冰,就不要追得太深,你去找她談一談,就先關著吧……以後總會給她一個說法……”話題一轉,“那個黑木嘛……”


    “如何處理?”黎君抬起頭。


    “君兒抓緊查,如果他不是英王的走狗,就讓他先打著黎家的旗號吧……”黎老爺目光眯成了一條縫。


    “父親這是為何?”黎君不解。


    “沒有確鑿證據,英王也無法肯定我們就是太子一黨,我黎家掌管調香界,也等於掌管了大周的經濟命脈,要動黎家,他總是會投鼠忌器,柏葉坊被看成了黎家的產業,能這樣大張旗鼓地和黃埔家合作,正好給他擺一個烏龍……”


    “好主意!”黎君一拍大腿,“英王一定以為打著黎家旗號的柏葉坊與黃埔家合作,是黎家在向外界暗示,我們想投靠他!”深吸了一口氣,“隻要英王對黎家的手段稍軟一點點,挺過了這段日子,待我們掌握了他私吞賑災銀子、結黨營私的鐵證,就是太子翻身的日子!”


    “嗯……”手捋須髯,黎老爺由衷地點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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