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慕白聽見他舅舅竟然說出這話來,臉上不禁變了顏色。要曉得,他自從娘親韓氏死了之後,一直由他的外公外婆接到自家撫養。外公外婆過世之後,他的舅舅、舅母更是視他如同親生,噓寒問暖,用心嗬護,這份情誼之深,淩慕白又怎能忘記?他舅舅、舅母的話,更加不能置之腦後不理!


    因為淩慕白又是難過又是心焦,他既不能逆著舅舅和舅母的意思行事,又無法說服他們接受秀菱,所以一急之下,眼眶裏不由得就蓄滿了淚水。


    看得他的舅母大為不忍,瞥了一眼韓自成,嗔道:“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不成呀?動不動就是這麽著,你讓慕白怎麽受得了?”


    嘴裏說著話,就走到淩慕白身旁,伸手撫了撫他的脊背道:“好孩子,快別傷心了!你舅舅這人你有什麽不明白的?說風就是雨,遇著火星子就炸的爆竹脾氣。不過呢,說起來他也是為了你好不是?難不成做舅舅、舅母的,還會害你不成?”


    停了一停又放緩了語氣說:“既是這秀菱不適合給你當媳婦,那麽咱們就放手得了!人再怎麽強,也強不過命去對不對?就拿你娘來說,她命中注定與你爹不和,饒是過了這些年,還不是得了那樣一個結局?”所以說啊,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你和秀菱呢,命裏注定你兩個走不到一起去哩!”


    韓自成放了那樣一番狠話出來,自己也覺得有些過火,再看見淩慕白的模樣,心裏不覺悔了上來。這時候也將聲音低了一低說:“慕白,你聽舅舅的話沒錯。天涯何處無芳草?這秀菱不適合你,好女子多得是,且待舅舅、舅母幫你放出眼光來,好好揀一個又漂亮又賢惠又會持家理紀的姑娘配給你,你隻等著就是啦!”


    淩慕白很想說:人家姑娘再好。不是我的那碟子菜,我就要秀菱,除了她,別人我都不要!不過他知道。這話若說出來,韓自成準定得炸起來!再時候再弄得甥舅兩個翻了臉,倒不好了!


    反正他和秀菱的事情,淩青雲也在反對,這會子韓自成和米氏也在阻止。那麽,想一時半會得到成功,是不可能的啦!


    為今之際。不是用言語來表示,而是需要做實際行動!所以,淩慕白按捺住了自己。他既沒有反擊韓自成,也沒有大發脾氣,而隻是默默無語地垂著頭,腦子裏卻在轉個不停!


    淩慕白在想:真是巧啊,自己的爹前不久知道了秀菱的命格,這也沒幾天。舅舅、舅母也知道了。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呢?


    如果說是自己的爹告訴他們的,這不太可能!因為韓自成自從淩青雲非要借走淩慕白的遺產之後,就對這個曾經的姐夫非常地看不起;而淩青雲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對韓自成也是相當地厭惡,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了來往!哪怕麵對麵碰見了,也是不冷不熱地打個招呼而已,有時候還會裝作沒看見對方。


    既然排除了這一點,淩慕白就猜不出他們是從哪裏打聽得來的消息了。於是淩慕白索性直接了當地問米氏道:“舅母,可以告訴我,你們是怎樣知道秀菱的身世的嗎?”


    米氏看了看韓自成,見他並沒有攔著自己的意思,也就說了實話:“就是昨日一大早,門房說不曉得幾時有人從門縫裏塞了封信進來。你舅舅看了之後,才曉得有這樣一回事。為著怕這匿名信上說得不真切,還特意去查了一查,證實信上所說不假,這才找了你來!”


    米氏一邊說著話,韓自成也在邊上點頭。表示米氏所言不虛。


    淩慕白一顆心沉了一沉,看樣子,自己和秀菱推測是對的!真有人特意搗亂,想讓淩青雲和韓自成聯手阻撓他們兩個的親事,以達到拆散他們的目的!那麽,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何要這樣做呢?


    想到這兒,淩慕白對他舅舅韓自成要求道:“舅舅,你能把那封匿名信,讓我瞧上一瞧嗎?”他打算從信裏的筆跡找出蛛絲螞跡來。


    韓自成倒也爽快,立刻答應了淩慕白的要求,讓米氏找出那封匿名信,交到淩慕白的手上。


    淩慕白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內容,關於秀菱的身世,寫得很詳盡,看樣子真是知道內情的人。然後又認真研究了一下筆跡,想看看是否能辨認出這個人來。


    但是很遺憾,這封信上的筆跡,大概刻意改變了字體,反正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米氏見淩慕白眼睛裏全是疑問,不覺跨前一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慕白,你覺得這信有沒有可能,是那楚雲菲派人塞進門縫裏來的呢?”


    淩慕白重複了一句:“楚雲菲?”他沉吟著,也拿不準到底是不是她。過了一會兒才道:“不是聽說她已經同人定了親嗎?想必不會再糾結於我和秀菱的事情吧?”


    米氏哦了一聲:“那我就不曉得會是誰了!”


    韓自成見淩慕白沒有明確表態,還在那兒追問呢:“慕白,你心裏到底怎麽個意思?不是想對你舅舅的話陰奉陽違吧?”


    淩慕白隻有苦笑,半晌對韓自成說:“舅舅、舅母請放心,沒有得到你們的準許,我是絕對不會偷偷摸摸將秀菱娶進門來的。就是我肯,人家也不會同意是不?憑啥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不能明媒正娶,要委屈自己呢?”


    他揉了揉眉心,很疲倦地說:“但是舅舅和舅母也曉得,仙姿商行不是我一個人的,秀菱也是股東之一。既然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那麽我當然不可避免地要同她見麵,同她商量一些事情,這總是很正常的吧?你們不可能要求我,連話也不許同她說對不對?”


    米氏故作輕鬆地掩嘴一笑:“慕白說哪裏去了!我和你舅舅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哪裏會要求你不許同秀菱說話呢?不過是為著她的命格實在凶險,所以覺得她不是個做妻子的好人選罷了!”


    淩慕白嗯了一聲:“我曉得舅舅、舅母是為了我好!我要是連這點好歹也分辨不出來,不是枉舅舅、舅母白疼我了嗎?勞舅舅、舅母費心啦!今兒個商行裏頭還有事,明日我過來吃飯,舅母記得準備我最愛吃的紅燒鴿子,可好?”


    米氏見淩慕白神色漸趨平靜,隻道淩慕白被自己夫婦兩個說動了,忙不迭地說:“要吃紅燒鴿子還不容易?我叫廚房裏備好就是了,明日你一定要過來!不然我可不答應!”


    淩慕白哦了一聲,這才恭恭敬敬向韓自成夫婦告辭而去。


    等見了秀菱,淩慕白少不得把在舅舅家發生的這一幕,一字一句學給秀菱聽。他知道秀菱不是個小心眼的人,所以語氣雖然婉轉了些,內容卻沒有隱瞞。


    秀菱聽了,黑寶石般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兩圈,然後道:“看樣子,這人想拆散你我的心,是相當迫切,也勢在必行啊!”


    淩慕白便將自己舅母米氏的猜測告訴秀菱,秀菱挑了挑柳葉眉,詫異地說:“會是楚雲菲嗎?也有可能哈!她得不到你,於是,也不願意我和你有好的結果,所以就來了這麽一招!”


    淩慕白背了雙手,兩隻眼睛看著屋頂,半晌才道:“其實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去追查誰是這個想拆散我們的人,而是要找出辦法來,粉碎那個將你說成克星的命格!”


    秀菱用手指頭點一點淩慕白,微笑道:“你說到了問題的關鍵!我也是這樣想的。”


    其實她很早的時候,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既然她有這樣一個嚇人的命格,那麽不管誰來向她求親,或是她想嫁給誰,有心人都會將這個設置成一道攔路石,希望以此來阻隔她的幸福!


    那麽解鈴還須係鈴人,找到這個一語判定她命格的人,親口問一問他,究竟是憑借什麽,將她一口咬定是個克星呢?就算是克星,不是據說也可以有消解、改命之法嗎?大不了花些錢給他,讓他去做就是囉!


    秀菱覺得,自己其實是無所謂的,但她要想順利和淩慕白在一起,就必須越過這道障礙,解除這個魔咒,最好的辦法,就是花錢免災吧?


    將自己的想法和淩慕白一說,淩慕白也點頭道:“不錯,解鈴還須係鈴人!當初這個判定你命格的人,據說是當時名嗓一時的鐵嘴李。咱們就找他去,問個清楚明白!”


    秀菱垂下眼簾想了想,問淩慕白說:“事情過去了這麽些年,這鐵嘴李不曉得還找得著不?”


    淩慕白掰著手指頭說:“你如今也不過十五歲,他是在你剛出生那會兒幫你算的命,也就是說過去了十五年。不見得他這會子就死翹翹了吧?”說著搔了搔後腦勺:“這人萬一要是死,倒是個麻煩事兒,讓咱們找誰去好呢?”


    秀菱和淩慕白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哩!淩慕白憂慮的事情,也恰是她的擔心。因此秀菱喃喃地道:“但願這鐵嘴李還好端端地活著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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