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沒有回答林生的話,哼哼哈哈地道:“我肚子餓了,先吃些點心再說哈!‘然後就不看林生了,隻對著桌上的茶點猛吃,口幹了,再來點兒茶水,一付津津有味的模樣。


    好不容易等她吃飽喝足了,林生又舊話重提。誰曉得琴兒一抹嘴說:“別你光問我呀!你也說說,你都掌握大太太啥證據了?我瞧瞧是不是對的,還是有人蒙你呢?”


    林生感覺琴兒的態度很不對頭,便按捺住心裏的不快,依然好聲好氣地說:“我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隻須把你掌握的東西,告訴我們就成了。放心,我們也不會讓你白忙活的。”


    他說著話,掏出一小錠銀子擱在琴兒麵前:“這個給你買果子吃吧。等事成之後,一百二百的銀了,都是小事一樁。”


    琴兒拿起麵前的小錠銀子在手裏掂了一掂,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冷笑:就這麽點兒,還想買通我呢?和大太太的闊綽比起來,你們這也太小菜一碟了!


    不過她當然不能表現出來,要不怎麽套林生的話呢?怎麽探明李美雲那邊的真相呢?


    所以琴兒還是感激零丁地說:“謝謝林先生了。我們家窮,這銀子可真是及時雨啊!您有什麽要我做的,隻管吩咐就是!”琴兒雖然長得不咋的,裝模作樣起來,演技還是挺不錯的。


    林生點點頭,居然就信了她的話。於是又問道:“據說李美雲出事那日,大太太給過你一包什麽藥,摻在李美雲的酒裏頭給她喝下去,因此她才會隻喝了一杯淡酒便醉得暈暈乎乎,是這樣嗎?”


    “連這個都知道了?看樣子林先生還真是掌握了不少證據呢!讓我猜猜,這事兒是誰告訴您的呢?”琴兒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突然一拍手,瞪著林生道:“肯定是丁媽告訴你們的對不對?‘


    琴兒記得很清楚。當時在酒裏放藥的時候,丁媽那個老不死的是看見了的,而且還問了一句:“是太太給你的?”她當時點了點頭。


    林生避開她的視線,淡然說:“你願意怎麽猜測是你的事。”


    “喲。這麽信不過我呀?我不是都答應站到你們這邊,到時候出來指證大太太嗎?咋啥事都在我麵前藏著掖著呢?如果丁媽也加入了你們,就更好了。我早先和丁媽關係不錯的,這會子攜手並肩一起來幫林家娘子,那越發合得來了,幾時我要去看看丁媽去!哎,你告訴我。丁媽現在搬哪兒住著呢?”


    琴兒露出一付興奮的樣子,一下不打磕絆地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倒讓林生不曉得怎麽回答她才好!


    林生想了想道:“這個以後再說吧。我今兒來,就是想確定一下,你保證會站在李美雲這邊,到時候於公堂之上指證大太太對不對?”


    琴兒毫不猶豫地說:“我保證。”


    林生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你把大太太對李美雲做過的事,都告訴我一遍,我會記錄下來,然後你按個手印就成!你可以直接用李美雲這三個字稱呼。”


    琴兒想了想道:“也成!就照林先生說的去做吧!”


    林生便拿出早巳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先摻了些茶水在硯台裏,磨起墨來。


    等一切準備就緒,林生這才問琴兒道:‘在出事那日之前你見過小柳兒嗎?”


    琴兒嗯了一聲:“見過幾次。都是李美雲到廟裏燒香時。他湊上來搭訕。”


    “李美雲很不樂意搭理這個家夥對不?”


    “是啊,她沒搭理小柳兒。”


    “那一日小柳兒是你開了後門放進來的麽?他要來,自然是太太先通知了你對不對?”林生的眼睛炯炯地注視著琴兒。


    “我沒有開門放小柳兒進來,太太也沒有事先通知我。‘琴兒低頭剔著自己的指甲,若無其事地答道。


    林生有些氣憤:這個女人到底想怎麽著呀?明明是她做下的事,這會子又不認啦!


    他拍了一下桌子:“你說謊,明明是你開的後門,把小柳兒領到李美雲房門前,然後丁媽把他帶了進去~”


    琴兒冷笑:“這話是丁媽告訴你的?你可以叫她來我我對質!根本不是這麽回事,你被她騙了。她就沒告訴你實話。”


    林生氣道:“我看是你在騙人才對吧?不過也不打緊,你說丁媽沒告訴我們實話,那麽小柳兒親口說出,是你開了後門放他進來的,你又怎樣解釋呢?”


    琴兒點點頭:“原來你們還找到了小柳兒,從他口裏掏出了實情。”


    林生瞪了她一眼:“所以。你還是別耍花樣了。我就弄不明白了,你嘴上說要站在我們這一邊,可是做過的事卻死不承認,你到底啥意思啊?”


    還沒等琴兒答話,他們所在這個單間的門呯呯嘭嘭地響了起來,一個男子粗大的聲音嚷道:“快開門快開門,不然我就砸開衝進去!”


    琴兒象屁股上安了彈簧似的,唰地跳了起來,看也沒看林生一眼,就把門給開了。


    一個粗頭粗腦的男子闖了進來,瞪著眼睛罵起來:“不要臉的騷貨,老子一下沒管牢,你就敢和臭男人往一塊兒湊?我打不死你!”


    琴兒畏畏縮縮地乞求道:“別在這兒鬧了,要打我也回家去打成不?鬧開了你也沒臉是不?”


    林生知道這個男人即是福貴了,正要出聲解釋,那福貴點著林生的鼻子道:“看你們兩個衣衫整齊,想必還沒做出下流事兒來,我且放你一馬。下次再瞅見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塊,再丟去喂狗!”


    說完,一把拽住琴兒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就往外頭走,留下林生一個傻站在那兒,半天回不過神來。茶博士探頭探腦站在門邊往裏打量,林生隻得喚他過來把茶錢付了。


    出了茶坊的門,被外頭的風兒一吹,林生這才覺得腦子清醒了很多。他總覺得這琴兒很不對勁!嘴時說的一套,可是做的卻是另一套。明明是她開的後門,把小柳兒放了進來,她為啥死不承認?


    如果說丁媽說了謊,那小柳兒並未與丁媽串通,又為啥也指定是琴兒開的後門呢?答案隻有一個,是琴兒在騙人!


    她如果連這個也要騙,那就說明她根本沒有想幫李美雲。而且琴兒老是想從自己嘴裏打探消息,也讓林生覺得非常不安。看樣子,這個琴兒靠不住。


    想到這兒,林生不免有些心急火燎起來,他要趕快把這個猜測告訴顧守仁,讓大家好提早防備。


    林生一陣風似的走到顧守仁家,臉上焦急的神態,把顧守仁和李氏都嚇了一跳,齊聲問:“怎麽了?”


    林生皺著眉頭道:“這琴兒看上去不牢靠,我擔心她表麵上答應幫咱們,實際上卻還是譚家大房一秋的。”


    秀菱也聽見了,連忙追問:“林生叔為什麽這樣覺得呢?”


    林生便把方才兩個人的談話敘說了一遍。顧守仁點頭道:“林生分析得有道理。這麽說起來,咱們兩家今天夜裏就得搬走,不能讓譚家大房有下毒手的機會。好在守義昨兒便找到了一處院子,夠咱們住的了!”


    林生應了,又說:“這琴兒話裏話外地想從我嘴裏套消息,這會子她肯定已經猜出來,丁媽和那小柳兒,都是與咱們有聯係的!這兩個人怎麽安排?”


    秀菱插嘴道:“這兩個可是重要證人,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轉頭看著顧守仁說:“爹,不如先讓丁媽躲到嚴伯伯家裏去吧?嚴伯伯家大業大,家裏突然多了個漿洗衣裳的仆婦也不會太令人驚奇。”


    顧守仁點點頭:“這法子也行,你立刻就去通知丁媽,我去打嚴老板。”


    “那個小柳兒怎麽辦呢?”李氏擔心地問。


    “小柳兒也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他躲一躲,我找過嚴老板之後,立刻去靈泉鎮一趟。”顧守仁又對林生道:“你保護好美雲,這回去就趕緊收拾好東西,天黑了咱們就搬走,知道不?”


    林生應道:“好,我就回去。”他還真擔心李美雲呢。不過想到她和趙華秀蓮,虎子還有秋菊在一處,心裏又寬鬆了一些,畢竟沈妙琪不敢當著這麽些人的麵,對李美雲下毒手吧?


    而琴兒被福貴拉回了家,一把甩開福貴的手,嗔道:“用恁大的力氣幹啥呀?把我的胳膊都要拽斷了。”


    她說著話,立刻把房門閂上了,自顧自從兜裏掏出林生剛才給她的那小錠銀子來,眯著眼睛打量打量,嘴邊露出一抹賤笑:“嗬嗬,真是個傻逼。老娘隨便逗他兩句,他就信了。”


    福貴伸手要搶銀子,琴兒手急縮了手,福貴抓了個空,幹瞪著眼,氣嘟嘟道:“你就會使喚人!若不是我跑了去攪局,我瞅你怎麽脫身?這銀子不該分點兒給我呀?”


    琴兒從鼻子眼裏哼了一聲:“你急什麽?是你的還是你的。哎,我說福貴,這兩天饅頭鋪不用開了,咱們得避一避。讓大太太安排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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