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媽看著秀菱臉色很不好,就住了嘴。(.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秀菱覺得了,催了一句:“然後呢?”


    丁媽覺得這事兒跟一個未成年的姑娘說,還真有些說不出口,於是又吭吭吭清了清喉嚨。


    秀菱趕緊擺擺手:“沒事,你隻管往下說,我不告訴別人。”


    這丁媽眨巴著無神的眼睛說:“四姨太沒上當。大太太見一計不成,又生了一計。要我們幾個服侍的人,找機會把四姨太灌醉了,然後~”


    秀菱插了一句道:“我母親常常喝酒嗎?”


    “那倒不是,主要是天兒冷,四姨太偶爾喝一杯淡酒驅寒。大太太拿了一包什麽藥,讓琴兒摻到四姨太的酒裏頭,說是喝了就象醉了似的,全身酥軟,腦子發昏,卻又不至於人事不知!”丁媽擰著眉頭說。


    “琴兒也是服侍我母親的嗎?”


    “是服侍四姨太的丫頭。如今也配了個小廝,生兒育女了哩!”


    “好吧,接著說,四姨太喝了這酒便怎樣?”秀菱直覺得心冷,這周圍的人都是大太太布下的爪牙,李美雲就好比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四姨太把酒喝下去,真的就象醉了一樣。我扶她回到臥房,伺候著她脫鞋除衣,再幫她蓋上了被子,然後退了出來。沒多大會子,琴兒開了後門,把那個俊秀男子領了進來。”丁媽說著,垂下了頭。為啥這事過去了這樣久,她還覺得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事兒呢?


    “那個俊秀男子想必你們也是知道底細的吧?”秀菱看著丁媽問道。


    丁媽羞愧地點頭:“是個街上的無賴子。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把家業敗光了。長得倒是一付好皮囊。不曉得怎麽被大太太搜羅到手下。”


    秀菱無力地往椅背上一靠:完了,這李美雲定是被這無賴子玷汙了。她被下了藥,一點力氣也沒有,怎樣反抗這個無賴子?身邊的丫頭仆婦都是被大房買通了的,哪裏會出手相幫?


    接下來的事不用問也能猜到了,鐵定是李美雲被無賴子輕薄。因而捉奸在床,人證物證確鑿,李美雲百口莫辯,於是被掃地出門。連手中分得的亡夫遺產,也被大房名正言順地奪了去,真是好毒辣的計策!


    秀菱的心情說不出來的沉重,全身比浸在寒冬臘月的冰水裏,還要覺得冷。為什麽有些人長著一付人形,心卻比蛇蠍還要毒?還記得前世聽過一句話:有的人良心被狗吃了;而有的人,良心能把狗吃了。


    如果說眼前的丁媽。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人;那麽,這個大太太就屬於良心能把狗都吃了的!可憐的李美雲,怎麽就落在這樣一夥人的手上呢?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她終於逃離出了這個魔窟,還遇見了林生叔這麽好的人!


    丁媽見秀菱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小心翼翼地問道:“顧小姐在聽麽?”


    秀菱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雖然猜到了結果,她還是想知道這些人接下來會怎樣對付李美雲。


    可是丁媽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


    “唉,老婦雖是做過昧著良心,對不住四姨太的事。可是自認在當時靈機一動,還算是積了一點陰德。隻是四姨太不曉得罷了,想必是恨極了我呢!”丁媽一邊說話,一邊無奈地搖著頭。


    秀菱瞪大了黑寶石般的眼睛看著丁媽:“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丁媽嚇得一哆嗦,還以為是自己哪裏說錯了。見秀菱很是認真的模樣,便老老實實重複了一遍。


    秀菱不屑地瞟了丁媽一眼道:“把我母親害得身敗名裂不算,手裏的遺產也被搶走了,你應該是幫凶之一,居然還敢說自己積了陰德,我倒弄不明白了!”


    丁媽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古怪地笑了一下,自顧自地說:“本來事情到了這一步,四姨太受那無賴子輕薄,絕對是免不了的。可是顧小姐不要忘記,當時我正趴在房門上偷聽裏頭的動靜呢。以便在最合適的時機衝進去,大嚷大叫起來。好讓那些捉奸的人及時出現。這個時候,那無賴子已經爬上了四姨太的床,老婦耳邊還聽得她的衣衫被扯碎的聲音~‘


    秀菱聽得她這樣說,雖然事情過去了好久,還是覺得一顆心提了起來,眼睜睜地看著丁媽。


    “四姨太當時也不是毫無知覺,她應該是掙紮過的,被那無賴子抓住頭發,把頭磕在床架子上頭,竟是暈了過去。我聽得那無賴子自言自語道:你可別怪我心狠,誰叫你咬得我這樣痛呢?”


    秀菱隻覺得氣也喘不過來,。這丁媽還真會吊人胃口,說了這麽一大路,還是沒告訴自己答案,又不能催促,隻得耐著性子聽下去。


    丁媽繼續說道:“老婦想起四姨太平日為人良善,對下人也是好言好語,從不擺架子欺壓,所以心裏覺得愧對了她。於是我就想讓四姨太保住清白,不要受那無賴子的玷汙。就是這一閃念之間,老婦斷然決然地推開門衝了進去,把那無賴子猛地一推,然後大聲嚷了起來~”


    秀菱呀了一聲,整個人立了起來,用手指著丁媽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母親她,她並未被那個無賴子玷汙,是這樣嗎?”


    她心裏的驚喜實在是無以言表。如果李美雲真的被那無賴子上了,實在是件令人超級鬱悶的惡心事情!


    丁媽渾濁的老眼此時忽然亮了一下,她昂起頭,又挺了挺胸膛:”正是如此。要是不是老婦在這個時候衝進去,四姨太怎麽可能躲得過受汙辱的命呢?所以顧小姐你說說看,老婦縱有千般的不是,這件事做得還有點良心吧?算不算是積了點陰德呢?”


    秀菱點頭如雞啄米:“嗯,總算你還有點良心,沒有全被狗吃掉;也算是為你自己積了點陰德,到時候見了閻王爺,他念在你這一點好處上頭,也許不會讓你上刀山,下油鍋!”


    看見丁媽的臉耷拉了下來,一臉的苦相,秀菱連忙補了一句:“說不定會讓你轉投個好胎,以後享受榮華富貴;起碼不用給人幫傭,看人臉色了!”


    丁媽的臉色由慘白漸漸恢複了正常,這還差不多,不然她做好事不是白做了嗎?


    秀菱並不是在安慰丁媽,也不是在拍她馬屁。她隻是在想:從丁媽這裏得到的信息,有沒有可能幫助李美雲挽回名譽,並從譚家大房那裏要回本該屬於她的遺產呢?最好是能將譚家大房繩之以法,再去嚐嚐牢飯的滋味,那就圓滿了!


    可是就憑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嗎?這個丁媽,能在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做為己方的證人出現在公堂之嗎?


    秀菱知道,這個問題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答案的,她要好好地想一想。而且,這件事情憑一己之力,是絕對辦不到的。那麽,先把它放一放,打發了這個丁媽再說吧!


    想到這兒,秀菱正了正臉色,將手上的散碎銀子推到丁媽麵前的桌上:“我可是說話算數的人哦!來,這個是給丁媽買茶喝的!”


    她想了想又說:“如果想找到丁媽,應該上哪兒才找得到呢?”


    丁媽手上拿著銀子掂了一掂,估摸著起碼能值四百來個錢,這才在嘴邊露出一絲笑容:‘多謝顧小姐啦!如果顧小姐想找我,我在銅錢巷住,進巷子第三家,我兒子在那院裏賃了兩間屋子住著,唉,窮啊!老婦年紀大了,也沒法子出去賺錢~”


    她嘟嘟囔囔地向秀菱訴說兒子怎麽不爭氣,兒媳刁鑽懶惰,自己的錢怎麽被他們榨幹了。


    秀菱打斷她,語帶譏諷地道:“你幫大太太做了這麽多事,她也沒賞你幾個,或是幫你養老?‘


    丁媽搖頭歎氣:“剛開始還好,過了幾年,可不就把我們這幾個靠了邊?老婦犯了一點事,大太太居然一點也不念舊情,就把我給趕了出來。唉!”


    原來這丁媽仗著幫譚家大房做過些事,所以自以為有了資本,在仆婦裏頭掐尖要強。這還算了,被大房聽得她嘴不嚴實,逮了她一個錯處,立馬就打發出來了。為了堵丁媽的嘴,還是給了幾個錢,當然也少不了一番威脅,意思是不該說的說出去了,管叫她不得好死!


    丁媽的兒子也是不爭氣,好酒愛賭,欠下了高利貸,被人追債,逼著丁媽拿錢還。她兒子狗改不了吃屎,一次兩次三次的,結果就把丁媽好不容易攢下的積蓄,都給折騰光了。這會子老了老了,居然落到了衣食無著的境況。


    秀菱唇邊噙著一抹冷笑:‘難道你還指望你家大太太是個什麽憐老惜貧的主兒嗎?”她心裏說,你就是為虎作悵裏的那個悵,這老虎還能供著你呀?


    丁媽黯然道:“年紀越大,我倒越相信起輪回報應來。總想著啥時候能見著四姨太,好好把這些話同她說一說,請求她寬恕了我。要曉得,我和四姨太沒有仇,實在是受了大太太的逼迫!如今顧小姐知道了這事,還請代我向四姨太分辯分辯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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