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他,我說了話可不算數,還得求那位高人示下。”顧守仁說完了這句話,麵無表情地拉著秀菱走出了屋子。連招呼也沒打,便自顧自地回了自己家。


    顧守仁真的是很生氣,不光因為他身受咒語之苦,還由於他想到了虎子說過的舊事,那財主家的新屋,就是因為受了匠人下咒,獨養兒子連性命都沒保住。如果不是有了虎子和水根的出手相助,時間長了,自己和李氏會不會也落得一命嗚呼的下場呢?


    所以顧守仁狠了狠心腸,根本不管小三子那心口疼的毛病會怎麽樣,就自顧自地走了。反正水根說過,心口疼倒不至於有性命之憂,讓他疼幾日也好!


    還沒走幾步,就聽得木棍敲擊的一聲悶響,然後是小三子的一聲慘叫:“啊,啊,我的腿~”似乎餘老大說話算數,真將小三子的腿打折了!


    秀菱其實是很不願意見到這種血腥暴力場麵的,但如果有人陷害她的爹娘,哪怕下地獄受盡折磨呢,也不幹她的事!


    秀菱被顧守仁的大手牽著,一邊朝前走,一邊仰起頭看著她爹說:“爹,這個死家夥的心口疼有救嗎?”


    “你爹我肯定沒那個本事救呀,這要水根師傅出手才能擺平!”顧守仁對秀菱和氣地解說:”照說水根師傅與他無冤無仇,懲治了那小子一番,估摸著會放他一馬的!”


    他心裏有些不平靜,小三子是有錯在先,餘老大打折他的腿,罰得他也夠了!


    秀菱一聽顧守仁這話,猜到她爹要是被人一哭一求,肯定就會饒了那小三子的.可是還有幕後指使人----於興隆逍遙在外呢!哼,得想法子整治整治他才好!


    當初就是這個於興隆,暗暗支派榮興和小枝潛伏在顧家,偷學走了鹹鴨蛋的秘方,差點給嚴老板的昌順商行,還有顧家帶來一場大災難;因為秀菱費盡心思琢磨出了鬆花蛋,這才反敗為勝,而於興隆的興隆商行從此一撅不振,關門大吉!


    這老小子不但不思悔改,還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來陷害自己的爹娘,並且再一次差點讓他得逞,實在是太過分了!不讓他嚐嚐厲害,隻怕他日後還能整出啥幺蛾子來!


    所以秀菱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顧守仁:“爹,這小三子隻是條走狗,真正害你和娘的,可是那於興隆。不能白白放過了他去!”


    爺兒倆說著話,就走回了自家屋裏。李氏雖然很想知道他們上餘木匠那兒問得怎麽樣了,卻還是按捺著先倒了碗水遞給顧守仁:“孩子他爹,先喝口水。坐下歇歇!”


    秀菱也覺得口渴了,自己拿著水碗咕咚咕咚喝了一氣,嘴一抹這才開口說:”娘,水根師傅好神奇的本事!”


    李氏一聽,曉得水根說的話應驗了,準定是餘木匠那兒有人得了教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又帶著好奇地問:”到底怎麽樣呢?”


    顧守仁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給李氏聽.李氏啐了一口:”原來是他?這小子原來是個嘴甜心苦的家夥,當了我的麵,又殷勤又肯幹,真沒瞧出來是這麽個東西!他光曉得貪圖銀子,不是自己命裏該有的,就是得了隻怕也沒命享哩!現如今怎麽樣?他沒料到報應來得這樣快吧?”


    秀菱插嘴說:”更可恨的,還是於興隆那老小子,真真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李氏點點頭:”不錯,這老小子的心腸更歹毒哩!說起來,也是他心術不正,才害得自己關門大吉,他倒把這筆帳算到了咱家頭上,竟然使出這樣的毒計來害人!”


    說著一手掩住了心口窩兒:”若不是虎子提點,水根師傅出手相幫,我和你兩個還不曉得要鬧到怎樣的田地呢!”


    “所以我才說,一定要想辦法整治整治那老小子,讓他以後再也不敢起害人之心!”秀菱捏緊了小拳頭,氣憤地說.


    秀蓮和秀萍直到這時走來,才知道近來自己家中發生了這麽些事情,不覺麵麵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是秀萍先開口:”怪道昨兒夜裏,那個叫水根的師傅,我瞅著總有幾分膽顫心驚的感覺呢!原來真是會法術的!哎,你們說,怎麽做匠人,還會這一手啊?”


    秀蓮也是大惑不解的模樣:”原來爹娘還出了這樣的事,隻怪我粗心,竟是一些兒不曉得.好在爹娘福氣大,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算是過了這個坎!”


    秀菱嘟著嘴說:”我就氣不忿那個於興隆,你們快想想,有什麽法子可以擺布那老小子的?”


    秀萍咬著手指頭,沉吟了好一會兒,遲疑道:”我聽說書,常有一句話兒,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家夥支使小三子下咒折騰咱爹娘,何不也用下咒的法子折騰折騰他?讓他也嚐嚐別人被害是什麽滋味,不好麽?”


    秀菱拍手道:”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馬上又為難起來:”可是讓哪個去對於興隆施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秀蓮嗤的一笑,用食指點了一下秀菱的腦門子:“都誇你聰明。怎麽今兒個腦子鏽住了?現放著水根師傅這樣的人才,又還須找誰去?”


    顧守仁微微搖頭:“昨夜這事已經多虧了水根師傅化解,咱家和他並沒有什麽交情,怎麽好意思開口要他做這樣的事情呢?再說了,要水根師傅幫著咱家用這種陰險卑鄙的手段去害人。我總覺得於心不安!”


    秀菱正要開口勸說他爹,顧守仁早把手一擺:“你們不必再說了!那於興隆確實也是因了顧家,而弄到關門破產的地步,瞧著他可憐。我打算把這事掩過不提算了。不然冤冤相報何時了?就是那小三子,他若上門相求,我便準備讓水根師傅幫他解了咒了事!就當作為以後積德行善罷了!”


    他的想法是:於興隆固然有錯。念他年紀大了,下場堪憐,倒不必趕盡殺絕。反正如今解去咒語,自己並沒有受到怎樣的傷害。若是於興隆還敢有下次,定不饒他!


    秀菱和秀萍還要據理力爭。邊上李氏曉得顧守仁素日的脾氣,他打定了主意的事,任別人再怎樣勸,怕也是更改不過來了。因此遞了眼色給她倆,意思要她們不用再說了!


    秀菱和秀萍都是機靈人。當下也就閉口不言,過了一會兒。找個托辭,一齊溜到秀菱屋裏,自個兒商量該怎麽辦!


    不大的功夫,李氏也推門進來,秀蓮跟在後頭,娘兒四個一處坐了,把頭湊在近近的,嘀咕開了。討論了不少時間,這才分頭行動。


    李氏故意拖住顧守仁,不讓他發現秀菱的去向。而秀菱得了空,便由林生陪同著,再次踏進了餘老大的屋子。


    餘老大滿麵沉痛之色,見了秀菱主動說:“三姑娘來,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懲治了孽徒麽?你隨我來,一看便知!”


    秀菱也不客氣,真的跟在他後頭,進了小三子的住處。見那小三子麵色慘白,一條腿真的打上了夾板,幾乎痛掉了半條命,也難怪,又是斷腿痛,又是心口痛,雙重夾擊之下,都暈死好幾回了!


    秀菱對餘老大說:“餘師傅果然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其實家父雖然氣憤,倒並沒有真的要您打斷他狗腿的意思!不知道我能私下和對小三子說幾句話嗎?”


    餘老大恨小三子給自己抹了黑,但畢竟師徒經年,人是感情動物,真打斷了他的腿,還是有幾分心痛的!現下小三子的心口疼,隻怕還得求著顧家,當然不好得罪。於是連忙說:“沒問題沒問題,我這就退下。”說著,就留下秀菱和林生,自己離得遠遠兒的。


    林生連忙叫住他:“餘師傅,我和你一塊兒吧!”他也避著嫌呢,萬一小三子有什麽事,別讓人說了閑話,指責他和秀菱拿他怎麽著了!


    秀菱掩住了半邊眼睛,有點不想看小三子,但還是對小三子說:“今兒個來,我父親並不知曉。不過是我念你說了實話,有心想救你,隻不知你這人上路不上路?”


    小三子正擔心呢,師傅雖說打折了他的腿,卻打得很有技巧,絕不會使自己變成殘廢,時日久了,自會恢複。可是這心口疼的毛病,倒不曉得會不會要了自己的性命哩!這會子聽說秀菱願意救自己,真有些出乎意料,而這上路不上路兩個字,擺明了就是有要求的了。


    小三子又不傻,當下點頭如雞啄米:“隻要姑娘能救我,讓我幹什麽我都願意!我一定聽姑娘的話。”


    “那好,你給我聽明白嘍,要救你不難,不過你必須幫我家辦一件事情!”秀菱冷冷地說。


    “什麽事情?隻要我能辦得到的!我絕不推辭!”小三子迫不及待地表著忠心。


    “當然是你辦得到的!你不是說了嗎?指使你陷害我爹娘的,是那個叫做於興隆的人。我要你用陷害我爹娘的辦法,如法炮製到於興隆這個老小子身上,讓他也嚐嚐我爹娘受過的罪!讓我算算,我爹娘受了多少日子的折騰,我要他一天不少地也受一遍!到那時,你再幫他解了也成!”


    秀菱說著,黑寶石般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在心裏默算了一下大概的日子,然後將這個數目報給了小三子:“隻要你依我的話辦了,我自會讓我爹求人化解你那心口疼的毛病!而且,那姓於的給了你多少銀子,我也會有辦法加倍給你!你辦得到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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