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當然算是喜事,可是聽在顧守仁耳內,卻讓他不由得怔了一怔,雖然早有預料,卻還是有點不能接受似的:原來自己的大女兒,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要嫁作人婦,脫離這個家庭.


    他這個父親的心,突然就彌漫著說不出的難受,這種難受對於顧守仁來說,倒真是一種很難得的體驗.但顧守仁還是把這種惆悵壓了下去,反在唇邊掛上一絲笑:”好啊,我看好這趙華,倒很樂意他早些成為我家的~哈哈哈!”


    轉頭看見秀蓮清淩淩的鳳眼盯著自己看著,便把下頭的女婿兩字咽了下去,用一串笑聲取而代之了!


    顧守仁的笑聲,立馬讓秀蓮的臉,踱上了一層紅暈。秀菱隻是抿著嘴兒鬼鬼地笑,李氏把爺兒三個掃視了一遍,也露出會心的笑容!


    顧守仁第二天便趕到鎮上尋了楊國平,把自己的來意說了,楊國平一點也沒推辭,滿口答應下來說:“成,別的地方我不敢誇口,這鎮上酒店還是有兩家相熟的。待我幫你同老板說上一說,也許能行!”


    顧守仁自是道謝不疊。


    楊國平笑著一擺手:“還同我客氣啥?咱兄弟倆又不是外人!再說了,這也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指不定人家還得感激我,替他找到了這麽好的貨源呢!”


    “對了,我今兒個正好要進縣城,等見了嚴老板,我便代你把這個意思轉達一下,省了你特地跑一趟,不好麽?”楊國平臉上一團和氣,又道:“哎,顧兄弟你還真找對了人,我記得嚴老板的胞兄,正是開酒樓的,而且不隻一家酒樓哦!”


    喜得顧守仁笑咪了眼睛:“真的呀?如此一來。這黃鱔進入酒樓,恐怕不是什麽難事啦?”


    “憑顧家與嚴老板的交情。應該沒有很大的問題吧?不過我此刻也不能打包票,總之我會知會嚴老板一聲,到時看他們怎樣安排!”楊國平的話,那是滴水不漏。


    回到楊柳洲,顧守仁便把從楊國平處聽到的話告訴了家人。大家都覺得黃鱔的銷售,雖不能說十拿九穩,畢竟有了些譜子,自然是高興的。


    秀蓮再把這消息傳給了趙華。趙華也覺得心裏踏實了許多。不過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總是沒有那樣安穩。


    他也考慮過了,實在不行。大不了自己將黃鱔運到鎮上零賣,價錢方麵,肯定不會吃虧,不過麻煩一些就是了!


    這個時候,顧守仁已經開始在著手家中起新屋的事情了。


    蓋房子的黃道吉日擇定後。開始打駁岸,隨之挖根腳,砌大腳,萬丈高樓從地起,先用堅硬的大石頭砌大腳。砌平地麵後,再砌子腳。接上往上砌磚壘牆。


    所謂的磚也就是顧守仁請來的好勞力,先挖好土,潑上水,象和麵一樣攪拌均勻了,還得悶一會兒;再接著用腳踩,然後把和好的泥放在木模子裏摁結實,特別是四個角,要讓它有棱有角,上頭再抹上一層泥,就這樣,模子往上一提,一塊土坯就成形了。


    顧守仁在楊柳洲人緣好,很多人不請自來的幫忙。其實這脫坯的活計是很累人的,幹一會兒就會腰酸背痛,可是還是有人心甘情願地幫忙。象趙華,虎子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等土坯稍微幹了些,就得把它翻立起來,為的是可以幹得快一些,以後還要把它們碼起來,蓋上草簾子,防止下雨被淋。


    這蓋房子的過程,秀菱覺得挺有意思的。比如說架板,要請陰陽先生選吉日,架板從大門左邊開始,門檻下壓一塊石板,叫海底石,既要保證門蹬門檻平穩,又要美觀牢固,踏腳平坦。


    還有打土牆,工匠大線照住,牆板垛正,一掛大鞭放過後,就把牆板架起來開始打牆。於是,“嗨喲嘿嗨喲!嗨得嘿嗨喲!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十分動聽。


    有人嘻嘻哈哈地道:“咱們楊柳洲的俗話說,快活不過打牆的,果真是不錯啊!“


    秀菱見這些人先把兩扇門板固定在兩個垛子中間,然後把潮濕的土填到兩扇門板之間,一邊填土一邊有人用搗棍搗實。打完一麵牆體,還要用綁著草繩的木批子敲打牆麵,使其結實平整。


    大家夥兒幹得熱火朝天,速度自然也就不慢了!


    牆體打到規定的高度後,就是安門。這也是需要講究的日期,要擇日放鞭,還要貼上對聯。門的迎向方位必須定準,大家都說:一個大門管一棟房子,等於管著家運。堂屋的中線,門的歪正,都會直接影響到房子的迎向和家運好壞,又說:“墳對凸,房對凹”,這是吉利的象征。反正秀菱是搞不明白。


    上梁就更隆重了,顧家請來的民間樂隊鏗鏘有力地擊打起來,四個壯漢抬著一根筆直的剝了皮的柏木穩穩地放在房子正前方的一對木馬上,散發著淡淡的木材香。


    梁樹是木匠師傅精挑細選的,正中間還要寫上福字,左右寫上對文。金偉大聲念道:“上梁正逢黃道日,立柱恰遇紫薇星。”


    聽得顧守仁滿臉都是笑,秀菱總覺得他的眼睛裏似乎還有淚,不過一閃又瞧不分明了!猜想她爹是十分激動的緣故,因為他可能也沒料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可以住上大瓦房!


    再扭頭觀看李氏,雖然笑容燦爛,卻悄悄用一根手指頭,將眼角的淚珠拭了去,心情喜悅中夾雜著感慨,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秀蓮還是一慣的恬靜,眉眼彎彎,嘴角翹翹,高興自不必說;秀萍和金偉卻是興奮外露,一時拍著手,一時蹦跳兩下!


    伴隨著吆喝聲,鑼鼓聲,嘈雜的人語聲,瓦匠和木匠各拿一根繩索,從牆頭丟下來,下麵的人立即分別係住梁的兩頭,各打了幾個活結,不知什麽人喊了一聲:“喏~”


    瓦匠和木匠動作一致。三下五除二就將那根梁提了上去,然後扛在肩上。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朝牆的頂尖處走去,麵對麵站定後,宣布上梁,還要講些吉利話。


    瓦匠說:“福氣東來,鴻運通天!”


    木匠說:“步步高升。人財兩旺!”


    伴隨著一陣急促有力的鑼鼓聲,兩個工匠安好梁之後,喊一聲:“放鞭慶賀”。鞭炮聲便興高采烈地響了起來。接著還要朝下麵的觀眾拋灑些包子,糖果之類。引起了一片歡呼和搶奪!人人臉上帶著笑,倒象過節一般。


    秀菱打量著,上頭還寫著“吉星高照”四個大字。之後的工程就是上檁子、釘椽子、蓋土瓦。至此。一棟嶄新靚麗的土牆瓦房就算告捷完工了。


    在楊柳洲,上梁是吉慶的日子,鄉鄰們自是三、五成群的來慶賀,手裏提著酒、蔬菜等,前來恭賀顧家。想想也是。莊戶人家一生能蓋幾次房子?因此,鄉鄰們的親情也表現得特別濃厚,能幫工的盡量幫工,能打雜的自動打雜,到了湊份子送禮的時候。也沒缺了哪一家!看得秀菱心裏也暖融融的。


    既然有了新屋,不免還要添置些床榻。箱櫃和桌椅,案幾之類,所以木匠師傅還有得忙哩!等住進去,又得隔些日子。


    看著矗立在那裏的新屋,顧家人的高興難以言表。秀萍有一次做夢還笑醒了;醒來的時候睜著兩隻大眼睛,望著漆黑的屋頂,自個兒還有幾分疑惑呢!實在忍不住,就把邊上的秀菱搖醒了問:“咱們真的要住新瓦房了?我這到底是做夢呢?還是真的?”


    秀菱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她弄醒了,沒好氣地回答:“很簡單,你使勁掐自己一下子,如果會痛就不是做夢啦!”


    秀萍依言伸手扭了一把,長歎了一聲:“不痛啊!看樣子我是在做夢啦!”


    就聽得秀菱大叫道:“痛死我了,壞蛋,你幹嘛掐我呀?”嘴上說著就朝秀萍蹬了一腳,秀萍往牆裏一滾,被子卷在身上,秀菱根本沒碰到她一根汗毛,她倒笑嘻嘻地說:“我幹嘛要掐自己,你以為我傻呀?哎,別裝了,我又沒用力掐你!”


    秀蓮被她兩個一鬧,也就醒了,嗔道:“你兩個可是樂瘋了?半夜三更不睡覺,鬧騰啥呢?把被子蓋嚴實了,小心著涼。”


    秀菱嘟囔道:“算了,不和你一般見識。哼,搬了新屋,我可不和你睡一塊兒!困死我,別吵了哈!”也沒多少功夫,又睡著了!不多一會兒,秀萍和秀蓮也跟著睡熟了。


    李氏第二天早上問:“昨夜你們三個咋回事?可是有老鼠鬧騰?我聽得好似秀菱的聲音大叫來著。本想起身看看,又聽得沒動靜了,我就懶怠起來。嗯,等住了新屋,怕是就鑽不進老鼠了!”


    秀菱嘰嘰咕咕地笑,笑完了,向李氏撒嬌告狀:“娘,二姐好壞。她半夜睡不著,偏把我弄醒,問的什麽,咱要住新屋,是做夢呢還是真的!”


    把李氏也逗笑了:“可不是嗎?有時候我自個兒也想不明白,我這可是在做夢,夢些這麽好的事嗎?前幾年咱們還窮得什麽似的,這就住上大瓦房了?想想都不象是真的!”


    秀萍分辨道:“人家是真心疑惑,秀菱倒好,拿我當傻子呢!叫我自己使勁掐自己一下子,結果啊,我就順手掐了她一下子唄!我可就是輕輕扭了她一下哈,娘你別上她的當,叫得那麽大聲,就想跟你撒嬌來著!”


    秀菱就把小嘴穀都起來了,李氏連忙說秀萍:“以後不許欺負妹妹了,再這樣我可不依的!”


    秀菱甜甜一笑:“其實昨夜二姐扭我一把,痛倒是不痛的,就是把我嚇了一大跳,我以為什麽東西爬到被子裏來咬我呢!”


    秀萍也曉得昨夜是自己不對,雖然不肯認錯,但還是主動說:“你上次說華子哥還需要牛糞,我再去幫著問石滿家要些來吧?”


    秀菱點點頭:“好啊。”心裏想著,二姐倒和這石滿說得來話!


    ps:努力存稿中,希望以後可以每天兩更,懇請親們繼續支持綾羅衫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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