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就這麽坐在床底下好一陣子,猛地一起身,把頭撞得咚的一聲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床底下呢!頭暈目眩了好一會子,才手腳並用從裏頭爬出來,往床上一倒,直往外倒氣!


    想想不放心,又爬起來翻箱倒櫃找她那些一兩的,二兩的銀子,還有銅錢,找了半天,倒都還在!她骨嘟著嘴,有了些許安慰的同時,想到那五兩的銀子,又比剜了心還要難受、


    到底是哪一個偷走了她的銀子呢?活了這麽些年,她算是明白了,爹親娘親,或是老公兒子,其實都不如自個兒的銀子親啊!她這銀子是輕鬆弄到手的嗎?費了多少心思,還得擔著風險,好不容易得來的!天殺的,居然就這麽不聲不響,不露痕跡地就把她的銀子偷了去,叫她可怎麽辦喲!真是哭都哭不出來啊!


    不過最大的嫌疑,還在顧守禮身上。要是兩個兒子拿的,手裏有了錢,還不得想方設法地花掉呀?不過金明和金貴近來並沒有什麽異樣。上次要買個啥,還纏著朱氏磨了好半天,討了兩文錢去了!


    而顧守禮呢?前段日子常常吃過夜飯便出了門,說是去和幾個哥們打牌,據說不輸不贏的時候多,輸的時候少。有一次還說贏了錢,交給朱氏二十多文銅錢。


    這麽一聯想,朱氏便覺得顧守禮大有問題!隻是她也知道,若是直接開口問訊顧守禮,自己手裏一些兒證據沒有,就算是他拿的,他肯定也不能承認。說不定還要倒打一耙地追問:你說我偷拿了你五兩銀子,那我來問你,你哪兒來的五兩銀子呀?咱倆是一家人。那銀子還不是咱兩人的呀?怎麽好說我偷拿呢?


    如此一來,還真堵了自己的嘴。若是叼登出真相來,於自己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到底該怎麽對付顧守禮呢?真是令朱氏頭痛不巳!更主要的是。她的銀子怎麽才能拿回到自己手裏呢?老天爺保佑著,千萬別讓這天殺的,把她的銀子都花光了呀!顧守禮也是個手裏有了錢就骨頭作酥的人。他突然有了五兩銀子,誰知道他能做出什麽事兒來呀?


    想來想去。朱氏決定先不吵嚷,暗中盯梢一下顧守禮的行蹤,看他夜裏出去到底在做些什麽!


    朱氏本想撐著去做飯,無奈實在懶得動怠,便躺在床上裝病。等顧守禮回來,她哼啊哈啊地說自己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肚子又痛,所以連飯也沒法子做!


    顧守禮看了看她的臉色,倒沒說什麽閑話,隻說:“那我讓咱娘幫著做些,胡亂填飽肚子算了!”


    顧何氏聽了沒好氣地說:”剛才還看見她活蹦亂跳的,怎麽一會子功夫,就病得躺到床上,連個飯也不能做啦?”往朱氏屋子的方向瞟了一眼,嘀咕道:”八成又是懶病犯了吧?人家都是小的伺候老的,我家可好,反過來了!”埋怨歸埋怨,還得幫著老大家把飯做得了,畢竟看在兒子,孫子的份上!


    顧守禮倒曉得幫朱氏添了一大碗飯,又挾些菜堆在飯上頭,端到屋裏讓朱氏吃.朱氏肚子早餓了,二話不說,就坐起身,把飯菜吃得精光.顧守禮又把吃過的碗筷拿去灶屋.


    顧何氏瞅見了,撇著嘴對秋菊和冬梅說:”你們瞧瞧,說是病了,這飯量倒沒減呢!我倒看她裝到幾時!”


    朱氏兩個兒子金明和金貴才不管那麽多的,碗一擱,早就不曉得瘋到哪裏去了!


    倒是顧守禮吃過了夜飯,糾糾轉轉在屋子裏不曉得幹什麽才好,有心想溜出去,又怕朱氏找著他吵鬧,說是自己病了,他還不管不顧的往外頭跑,所以想走又有點不好意思走的.


    誰知他完全把朱氏估錯了,朱氏看見顧守禮在屋子裏象個沒頭的蒼蠅似的轉著圈,倒開口說:”你可是嫌屋裏悶氣?我這會子好多了,想是起頭餓著了,胃才不舒服.這一碗飯吃下去,肚子也不痛了,人也精神了.你若有事隻管去,不必擔心我!”


    顧守禮巴不得一聲,假裝關心了朱氏兩句,這才按捺著興奮離了家門.


    他前腳剛走,朱氏後腳就爬起床,鬼鬼祟祟避過顧何氏她們,跟在顧守禮後頭,要探聽他的動向.


    顧守禮哪會料到朱氏竟然跟蹤自己呢?所以連頭也不回,隻是往前大步走著.朱氏雖然沒有受過特工培訓,卻無師自通的曉得應該怎麽隱藏自己,卻又不至於跟丟目標.


    眼見得顧守禮一直不停腳地走著,方向卻並不是朝他常說的,打牌的幾個哥們家,反而是個小樹林子裏.朱氏這下更狐疑了,這黑燈瞎火的,總不可能上小樹林子裏打牌吧?雖說天上有月亮,畢竟光線看得不是那麽真切!難道他真是有了什麽瞞人的事?倒把自己蒙在鼓裏這許多時候!


    朱氏咬著唇,按捺了又按捺,這才繼續不出聲地跟在顧守禮後頭.見他終於停了下來,左右張望個不停,似乎在尋找什麽人.朱氏連忙隱身在一顆樹後,靜靜地窺視著.


    過了好一會子,瞧見女子的身形由遠及近,翩然而來,到了跟前,顧守禮一把摟住她道:”我的心肝,今兒個怎麽來遲了?讓我好等!”


    那女的一把推開顧守禮,嬌聲說:”本來我不想來哩!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老娘可是過得夠了,你摞一句實在話,啥時候能娶了我過門吧?不然啊,咱倆就此丟開手,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


    聽在朱氏耳朵裏,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心裏暗道:好對奸夫淫婦,倒還想明媒正娶地過起日子來,卻把我放在哪裏?就憑你顧守禮那點子本事,還想有妻有妾左擁右抱不成?你養得活嗎?再說了,我是死人啊,我能答應麽?


    本來依她的性子,就要衝上去把那賤女人打個落花流水,無奈她還沒分辨出來這人到底是誰,聲音倒是聽著怪熟的,想來是自己這個村子的吧?還有一點就是,朱氏想弄清楚,她那五兩銀子,到底是不是顧守禮拿了?


    其實看這光景,她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一想到顧守禮有可能拿著自己好不容易弄來的銀子,花在外頭狐狸精似的女人身上,朱氏就覺得鼻孔都不夠她出氣了,要割開喉嚨,才能把胸中那一股惡氣噴出來哩!


    忍了又忍,朱氏捏緊的拳頭,指甲都掐進了肉裏,竟然感覺不到痛了,隻豎著耳朵要聽聽顧守禮怎麽回答.就聽得顧守禮說:”我的心肝,你別著急啊!我就是有心娶你,你那憨子丈夫過世才半年,咱們不得被人口水淹死啊?還有我家的黃臉婆,現在不是還沒擺平嗎?等這兩樣事情妥當了,那時我的錢也湊手些,再娶你過門不好哇?”


    “哼,你隻是騙我罷了!我看你要騙到幾時?”尤愛姐把腰一扭,臉別過一旁。一付氣呼呼的模樣。


    顧守禮急得抓耳撓腮,忽然從兜裏掏出一樣物事討好地說:“我哪裏舍得騙你呢?這是我上次答應給你打的金耳環,你瞧。我可不是就幫你辦了來?看看樣式你可喜歡?”


    朱氏聽得顧守禮這樣說。忽然就明白過來,那個騷狐狸精莫不是尤愛姐?仔細打量。恰巧尤愛姐把臉轉向了朱氏這邊,讓朱氏看了個明明白白,不是這個賤女人又是誰?


    尤愛姐本來名聲不好。勾搭王久順不成,反被王久順的老婆狠揍一頓的事情。楊柳洲哪個不知,誰人不曉,都當作笑話來傳!沒過多少時候,尤愛姐的憨子丈夫忽然染了什麽病,藥石無效,一命嗚呼了!於是尤愛姐便守了寡。沒想到她不安分,不曉得怎樣又刮刺上了自己的老公顧守禮。這會子還想要擺布了自己,好嫁了顧守禮呢!真她媽的癡心妄想!


    待再聽到顧守禮還有錢幫尤愛姐打金耳環,更是咬碎口中牙:好哇,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用說,這打金耳環的銀子,指不定就是用的我那五兩紋銀,老天爺打雷怎麽就沒劈死你兩個?世上好人死了那麽多,怎麽就把你兩個禍害忘記了?


    朱氏再也忍耐不住,從樹後撲出來。直奔尤愛姐而去,先一手抓住了她的頭發,另一隻手便劈頭蓋臉打在尤愛姐頭上,臉上。嘴裏罵道:“好你個賤貨,騷蹄子,勾引起我家男人來了!你還想擺平我?你去死你去死!”


    尤愛姐沒提防,被朱氏把頭發揪在手裏往下壓著,根本抬不起頭來,挨了幾下不說,臉又被朱氏撓破了,火辣辣地疼,不由得哎喲一聲,聽話聽聲,也就曉得是顧守仁的老婆下的手,當下忍著痛對顧守禮喝道:“你傻站著幹嘛?不管管你家的母老虎呀?就讓她打我!”


    顧守禮也是一些兒沒思想準備,被朱氏突然竄出來嚇得呆住了,此刻聽了尤愛姐發話,這個女人才是自己心尖子上的人,哪舍得讓她吃了虧,於是連忙抓住朱氏的手一扭,嚷道:“你瘋了,快放手,聽見沒?”


    朱氏打紅了眼,見顧守禮竟然幫著尤愛姐,一時氣急,照著顧守禮一腳蹬了過去:“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幫著外人對付起自己老婆來了!”


    顧守禮覺得在尤愛姐跟前失了麵子,揮起巴掌就給了朱氏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打在朱氏臉上,發出異常清脆地啪的一響,把朱氏給打愣了,也不過愣了很短的一會兒,朱氏嗷地一聲鬆開了抓住尤愛姐的手,就朝顧守禮撲了過去:“你個沒良心的,你打我?你居然幫著騷狐狸打我?枉我嫁給你這麽些年,幫你生孩子,苦扒苦做操持這個家!天啊,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兩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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