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叔叔不知道?”安格輕輕彈開寧十七的手,被人製於掌心,可不是她願意麵對的場景,哪怕麵前這個男子隻是出於對妻子的關心,對她並無惡意。淺笑卻冷漠:“虎狼之藥啊……若雪阿姨體弱至此,這藥用下去,可是必死之局!您何其忍心?”


    “我……”寧十七一時竟啞口無言,他學的是醫術,通的是醫理,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不怪他,我那時病重。”殷若雪淡淡開口:“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勞……掛心。”


    卻是不要再聽安格多言了。


    安格聞言心底卻是一笑,她自然知道寧十七不會有意害殷若雪,看他二人情深意重的模樣就知道。既然是一開始就知道妻子體弱,還執意娶她為妻,想來殷若雪沒有看錯人。


    小臉卻是肅然:“既然如此,安格就先告退了。”


    說罷,她便大步離了屋子,直直向外走去。


    身後兩人沒有一人出聲挽留,安格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卻還是什麽都沒說,順手帶上了房門。


    幹脆利落離去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房內,寧十七看著那被合上的房門半晌,鬆了口氣,低聲道:“那丫頭初來乍到,說話倒也不忌諱,看著再成熟穩重,終究不過是小孩子心性……”想到什麽就不吐不快,也不怕得罪人。給妻子開藥的可是族中九長老,若是讓他老人家聽見了,又是一頓風波。


    畢竟,這個格蘭芬多家的小女孩可是自己兒子親自接回來的。


    殷若雪聞言淡淡一笑:“她不是六大古族的人。不用忌諱什麽。”


    她言語之間,卻沒有半分擔憂之色。小女孩心直口快罷了,難不成九長老還能跟她計較?不怕被人說句為老不尊,以大欺小麽?


    “說的也是……”寧十七忽然問道:“先前她把脈的時候,我見她手法並不對……你可是有什麽不舒服,怎麽叫了一聲?”


    殷若雪想想確實有這麽回事,凝眉思索了一會,說道:“我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隻是她那麽一按,不過是片刻。我卻覺得身體裏有一道暖流流過,整個人輕鬆了些……”


    寧十七渾身一怔,連忙問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還敢騙你不成?”殷若雪道,頓了頓。又道:“十七哥,我不想喝藥了。”


    寧十七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可是你的身體……罷了。她說的未嚐沒有道理。”


    不喝就不喝吧,喝了這麽久,也沒見好起來。安格是對的,虎狼之藥留住了她的性命。卻將她的身子破壞的更徹底了,兩方之間。哪個更好,他也說不清。


    “誰說的都有道理,要不是九長老開了藥,十七哥你又……我未必能活到……”話未說完,殷若雪又是一陣猛咳,寧十七連忙替她順氣,一邊心疼道:“你身子不好,少費些力氣。”


    “十七哥……不,臨風,你讓我說完。”臨風正是寧十七的大名。殷若雪好容易止了咳嗽,卻倔強的搖頭:“如今,我大限已至。眼看就不成了。我不想耽誤你們父子……塵兒為了我,日日苦修。隻為了能多分一些資源……小小的孩子,生生催的跟個大人似的,我看著心痛。”


    “還有你……”殷若雪撫著寧十七的麵龐,撫著那些青色的胡渣,苦澀的道:“如果不是為了替我續命,你又怎麽會掉落修為……去年族中大比,竟然排到了十七……”


    說到此處,殷若雪眸中藏了一絲痛苦。寧臨風是多麽驕傲的男子,卻硬生生被自己給拖累了。


    寧臨風道:“我心甘情願,塵兒也是。”


    殷若雪笑了,他心甘情願。為了他這句心甘情願,她才多活了這三年。


    努力撐起了身子,與他麵對麵,殷若雪捋了捋發絲,神情疲憊地道:“臨風,我累了。”


    “嗯,你歇著。”寧臨風裝著聽不懂她話裏的深意,小心的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站在床邊凝視她良久,這才輕歎一身,出了房間。


    他該去準備早飯了,昨晚為了殷若雪,他怠慢了兒子的小客人,卻不想,這小客人一大早,卻讓他們吃了一大驚。


    安格看起來不像是莽撞的孩子,她言語篤定,眸光清澈。即便是對他冷言冷語那會,眸子裏都沒有半分嫌惡不滿,那孩子……絕不是無的放矢的。


    她既然能說出為什麽,是不是也有解救之法?


    雖然,把希望放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很不現實,但他卻不得不如此。


    殷若雪,已經等不了太久了。任何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早飯熬得白粥,配上幾碟精細的小菜,看起來叫人垂涎欲滴。


    寧臨風先喂妻子吃過,這才出來和他們一道用飯,三個孩子圍坐再桌邊說話,見他出來,紛紛站了起來。


    他們家,已經許久不曾如此熱鬧過了。


    寧臨風的目光率先落在安格身上,女孩靦腆的笑著,完全不見天還未亮時那咄咄逼人質問他時的冰冷,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若非寧臨風親眼所見,絕不會相信現在這個麵露羞澀的女孩和清早那個大膽直言的丫頭是同一人。


    “父親早,母親吃好了?”“寧叔早。”“寧先生早。”三人分了先後,依次叫道。


    寧臨風笑了笑,倒是都不貪睡的孩子。自己的兒子他是知道的,自幼因為母親的緣故,練功格外勤奮,因此盡管資質不佳,在小輩中倒也算的上翹楚。隻是他心中清楚,這種優勢遲早會被打破的,等那些孩子一個個成長起來,以寧無塵的資質,不過中流爾爾。


    隻是自從上回寧無塵送回了那罐被當做醬料來使用的粘稠液體之後,族中分配給他們父子兩的資源立時便多了三成。而寧無塵被接回之後,寧臨風發覺自己的兒子資質似乎的確優異了不少,完全不是後來試驗過醬料的子弟可比。雖然他們也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但自己的兒子身上,似乎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如果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樣,寧無塵的未來就沒什麽可擔憂的了。


    “今兒用了小半碗白粥,還好。”寧臨風說的是妻子,往日裏常常是食不下咽的妻子,今兒一大早竟然能吃進些東西去了。想起妻子所說,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安格,她真的隻是把脈麽?心裏的希望又大了一分:“先吃飯吧……一會,我想和安格商量點事情,你們都聽聽吧。”


    三人麵上皆是一怔,商量事情?什麽事情,他要和一個小女孩商量?


    寧無塵完全摸不著頭腦,清戈若有所思的看了安格一眼。


    安格理直氣壯的瞪回去,她是有些衝動,但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殷若雪,她是想救得,隻是單看寧家父子,願不願意為此付出點代價罷了。


    如果他們能接受,她就算救了也不會惹麻煩。若是不能,大不了就是和寧家父子再無幹係。


    四人各懷心思的用過了早飯,寧臨風親自去關上了東南角的大門,並落了鎖。也沒帶著他們去正方,而是去了寧無塵住的東廂房裏。


    “寧叔叔,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有條件。”安格眨巴著大眼睛,仿佛一派天真。


    清戈坐在她身旁,明知這丫頭是裝的,但仍然覺得很可愛。今兒安格換下了騎裝,換上一身月白色長衫,上麵用白線繡了菊花,不仔細看還瞧不出來。這不是尋常她在家穿的那種貴族衣裳,材質有些類似他在龍珠空間裏見她穿過的那一件,隻是相對而言小了許多。


    隻是一件長衫,卻襯得女孩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他說不出來,卻十分喜歡。


    清戈眨了眨眼睛,安格想做什麽?


    寧臨風不禁一愣,原他是以為安格是想讓他親自開口,才會故意做出一副氣惱的樣子離去。


    回過神,心頭卻是狂喜。既然她能這麽說,是不是代表殷若雪還有救?


    “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哪怕殺人放火,背叛家族也行?”安格戲謔的問道。


    寧無塵聽了頓時擦了擦猛然沁出額頭的汗水,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瘋狂麽?


    寧家可是醫藥世家,寧臨風更是寫過“醫者父母心”這樣的話的!


    卻聽父親斬釘截鐵的道:“行!”


    寧無塵微怔。


    父親……應該是篤定安格不會讓他做這樣的事情,才會答應的這麽爽快吧?畢竟安格隻是一個小女孩,誰能相信她真的敢殺人?


    可是……如果她敢呢?


    寧無塵不由有些擔心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猶豫,態度很是堅決……就像那時,九爺爺讓他以修為替母親延續生命,一樣的毫不猶豫。


    如果,換成是自己呢?


    也是一樣的吧?


    他如此勤奮的練功,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如果父親無能為力了,自己或許還能派上用場?


    安格……真的能救回母親嗎?


    他看向安格,隻見那個小小的女孩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個情深意重的寧十七!


    “寧叔叔,條件我先不提。”安格道。


    “你要反悔?”寧臨風神情一緊,臉上已經有了幾分怒意。


    “當然不是,寧叔叔稍安勿躁。”安格臉上的笑意更深,又聽她道:“我是可以救若雪阿姨沒錯,但有些話,我是要先說清楚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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