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說自己是餓醒的,會不會被人笑死?


    但事實的確是這樣,眼皮雖然那麽沉,身體雖然那麽想睡,可是她的意識卻已經漸漸蘇醒。無奈的是睜不開眼睛,無論如何她就是睜不開,四肢也無法動彈分毫。她大聲嘶吼,她覺得自己幾乎已經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嘶吼,卻沒有一個人聽得見。每天給她來擦拭身子的宮女聽不見,偶爾會來看她一眼蔣震也聽不見......


    漸漸地,她意識到在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其實早已經蘇醒了,卻隻能四肢癱軟地躺在榻上,隻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時刻警覺著身邊所發生的一切。


    一日又一日,她一度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幽靈,一個被困在這副身子裏的幽靈。醒是醒著了,卻怎麽也無法讓身子醒來,她知道自己是閉著眼睛的,可是卻能看清這周圍所發生的一切,聽得清任何一處細微的聲音。


    她知道,從她醒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來過。


    這間房門,他一步也沒有踏足過。


    是太忙了嗎?所以忙到將她這個人完全忽略?


    從最初日日夜夜盼著他來看她一眼,到此時,雲中秀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像個幽魂一般,寄居在這副身子上,想叫醒她,但是卻又無能為力。隻能這樣躺在榻上,度日如年......


    不知是尚華宮的宮女們都太老實了,還是皇宮中所有的人都這樣。在她昏迷的日子裏,她們照顧她,就算沒有人在旁邊看管著,她們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外麵發生的事。絕口不提,都似是被人拔去了舌頭一般。


    隻有蔣震隔三差五的來看她一次,和她說一說外麵究竟發生了何事。


    雖然聽的稀裏糊塗。但是有一點,她卻明白的很,司遠就快成功了。


    二皇子以為勝券在握。一改往日的低調作風,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囂張跋扈的人。他的一萬大軍駐紮在祺樂城外。隨時等著時機成熟,一舉攻進皇宮......


    素聞二皇子聰慧過人,單以這些年,他在百姓眼中溫文爾雅、與世無爭的形象來看,就足以讓人肯定,他是一個城府極其深的人,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何卻在成功將近的時候犯了糊塗?


    這人啊,許是真的到了瀕臨爆發的底線。


    他手中雖然掌握著南祺的數十萬大軍,可是又有什麽用呢?這些原本都是三皇子連沐星的人,他是個有勇無謀的悍將,空有一身本事,卻被自己這個至親的兄弟所利用。當他被老皇帝削了一切的時候,這個二皇子為了明哲保身,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算他心裏沒恨,那麽跟了他那麽多年的親兵們,又怎麽能無怨無悔地跟著二皇子?


    司遠這步棋走的著實好。一開始他想不明白,可是聽了蔣震這幾天絮絮叨叨說的話,她漸漸開始明白他為何要將那幾十萬大軍親手送到二皇子手裏......


    恐怕連沐宇在得到實權後,也沒有開心多久吧。否則也不會還沒等登基。就已經擺上君威了。


    又或許是還有別的難言之隱,總之他沒有將氣沉到最後一刻,就明擺著,他已經輸了......


    附在這副身子上,雲中秀整日胡思亂想著,最開始是回憶前世裏的點點滴滴,回憶接下來幾年後發生了什麽大事,可是等她全都回憶個遍,自己還沒有醒來,便隻能這樣盼著蔣震來,能帶一些外麵的消息。


    這日,雲中秀百無聊賴地再一次試著重新起身的時候,幾日未有聲響的房門終於被人緩緩推開了。這也是雲中秀最期盼的時刻,隻要有人來陪她,哪怕是宮女,哪怕她們一句話也不說,她都覺得十分滿足了。


    至少讓她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是有呼吸的,至少沒有人放棄她,她終有一日還可以醒來。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大概有三天了吧,第一次連一個宮女都沒有來過。所以她害怕了,所以原本已經放棄呼喚自己醒來的她,又開始努力了。


    她還不想死,一點也不想......


    這腳步聲很輕很輕,而且是一個人。一時間,雲中秀躺在榻上支著耳朵聆聽身邊的一切。


    一個人的話應該不是宮女,也不會是蔣震,因為他的腳步聲沉穩有力,絕不可能像這般悄無聲息的。


    正當雲中秀努力想要看清那由遠及近的人時,他卻忽然開了口,“我的秀秀還是不願醒來嗎?”


    他低低地歎了一口氣,隨後坐在了榻前,冰冷的手握上了她的。


    雲中秀瞬間傻了眼,她知道自己雖然像個死人一般躺在榻上,可是那一直以來平穩的心跳,卻在此時不可抑製地狂跳了起來。


    她不止感受到了他冰涼的體溫,她還可以第一次這樣無所顧忌,不用在乎任何人,不用理會任何流言蜚語地看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看著他那似是能融化冰雪的溫暖笑意,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排雪白的貝齒,像孩子似的嬌憨可愛,又似是蠱惑人心的毒藥,就算知道這層糖衣下可能是致命的,卻仍舊忍不住沉醉其中。


    她又看著他慢慢撫上自己的臉頰,低聲歎息道:“秀秀聽得到嗎?若是聽得見,請你醒來好不好?再過兩日,便是我的登基大典,誰不在我都不要緊,可是我不能沒有你。我想讓你見證我的成功,我想讓你親眼看見。你能醒來嗎?不要讓我一個人那樣孤獨好不好?”


    什麽!登基大典!!!


    這......這究竟是什麽時候了?已經五月中旬了嗎?他似乎是老皇帝駕崩整一個月後登基的。


    是了,沒錯了,她昏迷了這麽多日,少說也有十天了吧?她是被餓醒的,雖然現在已經習慣那種饑腸轆轆的感覺了,可是在她沒有恢複意識之前,也指不定昏迷多少天了。


    奇怪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何一睡不醒,隻記得和巧兒一同準備午睡,然後就莫名其妙地醒不過來了。


    腦海中似乎遺漏了什麽,每當她想好好思索一下的時候,卻發現,她和那副身子格格不入,似乎是......似乎是她已經不屬於自己,她無法操控她,她也無法操控她,一個幽魂和一具軀體,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向誰妥協。


    但是此時,雲中秀真的好想融入這副身子裏,她想見證他的成功,她想親自看著他走向那萬萬人之上的位置。


    心裏幹著急著,雲中秀開始對著那副身子默默妥協了起來,讓我回去吧,讓我回去吧,隻要讓我回去我什麽都願意去做,什麽都願意......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說,但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引導她,一步步靠近那包裹著糖衣的毒藥。


    她看到自己身著一襲白衣,走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隻有前麵一個小小的洞口,透著那麽一絲絲光明,似乎隻要靠近那個洞口,她便可以找尋到光芒。


    越走越近了,越走越亮了,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劃過她的眼前,緊接著,她的身子開始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似乎四肢百骸都被洗滌過一番,有一種身不由己的痛苦,有一種她無法抗拒的痛苦......


    怎麽辦?好痛,好痛,頭也好痛。


    她聽見少年口中還在喃喃自語著什麽,可是究竟說了什麽,她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漸漸地,身子痛的麻木了,尤其是那顆心,似乎已經不再歸她所有。而這些日子以來那些憶不起來記憶,也漸漸開始清晰地呈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知道自己為何昏迷了,她沒有直接陪著巧兒午睡。剛要躺下,蔣震出現了,他給她吃了一種叫做黃晶糖的東西,醫書上記載,那黃晶糖治療頭痛有著奇效。是司遠不願意讓她吃藥,特地尋來的。


    所以她吃了,可是吃下去卻有一種血腥的味道,那種味道讓她忍不住想要吐出來......


    驀地,一股神奇的力量,將她喚醒,一直在沉睡的雲中秀,突然睜開雙眼。


    死死地死死地睜著,沒有任何焦距,空洞的似乎沒有魂魄一般,隻是瞪著,一眼不眨......


    原本還在深情對她呼喚著的白衣少年,也似乎駭著了一般。在雲中秀睜開眼睛的瞬間,他接下來的話便哽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


    傻傻地看了一會兒,他傾身上前,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道:“秀秀?你......醒了嗎?”


    沒有反應,躺在榻上的女子依舊是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似是沒有靈魂一般。


    沒來由地,司遠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心跳快了幾分。這種感覺比幾萬大軍在他麵前叫囂的感覺還要可怕。


    喉結上下滾動著,他又向前挪動一下,越發深情地呼喚著,“秀秀,我是司遠啊,是司遠,司遠......”


    ****************正文字數:3005****************


    對了,弱弱的問大夥一句,要是現在寫一段司遠和秀兒的床戲,你們能接受麽。。。。


    這是最初的設定,咳咳咳,但我覺得大夥好像接受不了,所以想問一下。要是沒人理會,那我可就寫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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