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慶能拒絕嗎?不能。便是連雲中秀都沒有一丁點拒絕的權利。


    皇後娘娘說“請”是給她的麵子,皇後娘娘若是讓她“爬”仍舊沒有人能違抗。


    相視著看了一眼,兩人皆下了馬車,隨著那老太監一同朝寧壽宮走去......


    老太監先行推門而入,雲中秀和方慶守在門口,等待著裏麵的傳喚。片刻功夫,老太監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對著雲中秀細聲細氣地說道:“進去吧,娘娘在寢房等著你呢。”


    對著那老太監福了福身,雲中秀提步朝裏麵走去。方慶也要跟上,卻被老太監一把拽了回來,他白了他一眼,不滿地抱怨道:“你個愣頭青!娘娘喚的是雲夫人,你跟著去幹什麽......”


    這聲音隨著雲中秀腳下的步伐漸行漸遠,隻片刻便消失在了身後。


    寧壽宮很大,雲中秀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皇後的寢房。


    在門口踟躕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對著門內恭敬地福身道:“雲氏參見皇後娘娘。”


    沒有片刻遲疑,裏麵傳來一極其虛弱的聲音,“讓她進來。”隨後便有一個宮女將寢房的房門打開。


    濃烈的藥味撲鼻,雲中秀最最不喜的就是這種味道,這會讓她想起在父親病榻前的那些日子,也會讓她想起種種不好的回憶......


    不過不喜歸不喜,她還是麵帶笑意地行了進去。


    可是令她感到詫異的是,那個一向盛氣淩人的皇後娘娘,竟然麵色慘白地躺在榻上......


    顧不得想那麽許多。雲中秀加快腳步行了過去,來到鳳榻前,她畢恭畢敬地跪安道:“雲氏見過娘娘,娘娘萬福。”


    榻上,病態盡顯的皇後擺了擺手。將房內侍候的幾個宮女通通支走後,這才對著雲中秀緩聲說道:“起來吧,哪來的這麽多規矩呢。”


    “是。”起身後,雲中秀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娘娘,您這是怎地了?”


    沒有回答她的話,皇後拍了拍她的鳳榻。竟然示意雲中秀坐過去。


    那是鳳榻啊!雲中秀怎麽敢從命。隻見她惶恐地輕呼道:“妾不敢,娘娘可是折煞秀娘了。”


    皇後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你這傻孩子,又不是讓你滾釘板兒。怕什麽怕,快坐過來。”


    她越是熱絡雲中秀就越是害怕,猶豫再三。可是盛情難卻,她緩緩地坐了上去,誠惶誠恐地開口道:“娘娘將妾喚來,可是有要事交待秀娘?”


    哪知那皇後娘娘與她越發地熟稔了起來。竟將她搭在雙腿間的一隻細白小手拾起,無比親切地打趣道:“傻孩子。說的這是什麽話,難道無事哀家就不能喚你來陪我做伴兒了嗎?”


    才怪!沒有事她怎麽可能對自己這般熱絡。雲中秀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她想抽回手,可是卻不敢,隻能強擠出一絲笑容,乖巧地答道:“多謝娘娘抬愛,秀娘隻是有點受寵若驚罷了。您的身子......還好吧?”


    此時雲中秀隻想進入正軌,皇後既然以這副病態愁容的樣子來見她,那就肯定是別有目的的。


    果然,她這樣問完。皇後原本帶著溫柔笑意的麵孔頓時垮了下來。她歎了一口氣,虛弱地說道:“好什麽好啊,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


    雖然雲中秀不是很喜歡這位皇後娘娘。可是那樣一個高高在上女人,此時一副淚眼朦朧的模樣。著實是讓人心生動容的。聽她歎息完,雲中秀連忙說道:“娘娘,別這麽說。您生的如此貌美,便是與秀娘在一塊兒,都有可能被人認作同一輩分的呢。”


    她想說姐妹來著,可與這皇後娘娘說話,必須要提高十二萬分警惕。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撿了句客套的說了出來。


    皇後豈會聽不出來,她笑著白了她一眼,隨後輕捏著雲中秀的俏鼻,打趣道:“跟我那風兒一樣貧嘴!”說完這話,她的笑容凝固在唇角,轉眼間就換上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雲中秀瞬間明白了皇後喚她前來的用意。果然還是連沐風啊。其實也對,若不是那家夥,皇後娘娘恐怕都不知道這世間還有她雲中秀這麽一號人。除了他以外,她們之間還能有什麽好談的呢?


    想到這裏,雲中秀漸漸安下心來。可是卻更加提高警惕,應對著那個惺惺作態的婦人......


    在雲中秀的眼裏,皇後這副模樣純粹是為了演苦肉計給她看。可事實上雲中秀卻是多心了。皇後的身體一直不好,便是前幾次見麵的容光煥發,也都是妝容強撐出來的。此時少了脂粉的修飾,她一張帶著細小皺紋的美麗容顏,已經慘白中蒙上了一層青灰色。


    隻見她垂著眼,不知在思索什麽。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道:“你與我皇兒的關係交好,可知道珍兒的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雲中秀,似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來說無比重要。


    皇後怎會無端與她提起這茬?雲中秀的腦袋在飛速地轉動著,隻猶豫片刻,她便老實作答道:“是的,早先聽殿下提起過。”


    霎時間,皇後原本期待的眸子黯淡了下來。似是失望,又似早就預料會如此一般。她緩緩鬆開雲中秀的手,無力地歎息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似是自言自語,也不等人回話,她便重新拉住雲中秀的手,有些激動地說道:“你喜歡我皇兒嗎?喜歡嗎?若是喜歡哀家便讓你們在一起!”


    這話出口,雲中秀惶恐地站起身。連忙跪在地上,她顫聲說道:“請娘娘明鑒,妾心中隻有妾的夫君一人,從未對太子殿下動過什麽念想!更何況妾是一個成了親的女人,哪敢對殿下心存幻想啊!”她很激動,激動到全身都在輕顫。


    見她如此,皇後卻漸漸平靜了下來。沒有急著叫雲中秀起身,她隻是沉聲開口道:“你隻是不敢,並不是沒有動過心思,哀家說的對嗎?”


    相較起先前的熱絡,這一瞬間皇後的聲音冰冷至極。雲中秀心裏突突作響,皇後的話音方才落下,她便沒有半分猶豫地作答道:“沒有!秀娘隻拿殿下當作兄長一般對待,相信殿下也是如此。娘娘您真的是多慮了,先不說秀娘是否成親。隻說秀娘的心中早已有了夫君,再也不可能容下其他人了......”


    她的話未說完,便被皇後的輕笑聲打斷,“你那個夫君啊,還是算了吧,可別拿他在哀家這兒打馬虎眼了。哀家還沒有老眼昏花,自然看得出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你隻說想不想休了他,隻要你說了哀家便能替你做到。”


    這句話,便如一個行走在沙漠中的人,遇到了一個鮮嫩多汁的蜜桃一般,誘惑的雲中秀蠢蠢欲動。


    休了他......不是和離,更不是休了她。而是......而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休了他!


    她要死要活求來的夫君,又是聖上欽賜的婚姻......她從來不敢真的奢求過可以休了他......


    可是現在這個機會竟然擺在她的眼前,是不是隻要她說是,那便真的可以了?


    雲中秀不是傻瓜,她自然知道皇後這麽說肯定有她自己的目的。隻是片刻,也隻是一個晃神的瞬間,她便開口回絕道:“這個夫君是秀娘自己求來的,想必娘娘也曾聽說過,妾為了那個郎君還曾懸過梁......”說到這裏,她似是陷入了往日的回憶,自嘲地笑了出來。


    她臉上的笑容甜蜜,可是眉宇間卻總有著一抹化不開的憂傷。身為一個女人,身為一個同樣曾陷入愛情中無法自拔的女人,皇後當然知道,跪在她身前這個女人其實是不幸福的。


    歎了口氣,她無奈開口道:“女人都是這般傻,總得撞上了南牆,才懂得要回頭。你不愛你那夫君了,哀家看得出來。況且,你那夫君著實是個無能的廢物。哀家既然說到了,便絕對會做到,隻要你說不想要他了,哀家一定會讓你休了他。”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雲中秀自知自己再多解釋什麽都是多餘的了。旁觀者清,便是她再怎麽說在乎陸謙,從平常的表現中也可以看出一二,更何況還是這麽個統領六宮後院的女人......


    再說,“休了他”對她來說,著實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頓了頓,雲中秀沉聲反問道:“娘娘若是幫了妾,相對的可有什麽代價呢?娘娘想讓妾去做什麽?”是的代價,一定有的,不然她憑什麽會幫一個她從來看不上眼兒的人?


    她隻是隨口一問,卻發現皇後竟然又似陷入了什麽痛苦的掙紮中。她一雙秀眉緊緊擰在一起,便是連額角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沉默了許久,她終於緩緩吐出來一句話,“與我皇兒在做成雙吧......”


    ***


    好累,肩膀都要抽筋了。從下午四點,我就開始坐在床上碼字,連吃一口飯的時間都沒有。總算把更新的時間恢複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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