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戲?雲中秀聽得雲裏霧裏。


    但她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靜等待那白衣少年接下來的話。


    此時屋子裏的光線並不明朗,雲中秀雖是抬起頭望向他,可是那少年的麵容她卻看不真切。


    隻依稀可以感覺到他是在笑著的。


    良久,那輕不可聞的聲音才從他口中傳出......


    ***


    直到出了那院子,坐上回去的馬車,雲中秀都感覺自己是頭重腳輕,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掀開轎簾對著門外駕車的兩個壯漢,高聲喝道:“去茶園!立刻!馬上!”


    再晚就來不及了!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她的麵上是滿滿的擔憂,語氣也是急躁的。兩個壯漢雖不知她為何如此,卻也得了命令便瘋也似地駕著馬車一路狂奔。


    這一路顛簸過來,雲中秀才肯定自己今早確實不是睡著,而是被迷藥熏了。


    等行到沁心茶園時,已經接近黃昏了。


    甚至還沒等馬車停穩,她便匆匆忙忙從上麵跳下,似是瘋了一般提著裙擺便往裏麵衝。


    此時茶園還有三、兩個客人尚未離開。一照來旺的麵,雲中秀連忙將他拉到一旁,將聲音壓到最低小聲詢問道:“那位公子可曾離開?”


    “那位公子”指的應該是樓上的少年。


    來旺愣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不曾。”不然一個連房門都不出的人會去哪裏?


    其實一衝進茶園見到來旺泰然自若的模樣,雲中秀便已經鬆了一口氣。


    可是她卻有些不可置信,又不敢上樓一探究竟。所以才想從他口中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好在她及時趕回來了......


    這樣想著。雲中秀又佯裝鎮定地交待了來旺幾句無關緊要的事兒,隨後才邁開腳步“蹬蹬蹬”地朝二樓快步跑了上去。


    搔了搔頭,來旺一頭霧水。不過隻是片刻,他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愈接近那扇門,雲中秀的心跳的愈快,雖然知道他還沒有離去,可她卻不知道此時該用什麽態度來麵對他......


    今後,恐怕就是仇人了吧。


    今後,他恐怕會恨她入骨吧。


    在心裏說了無數句對不起,雲中秀緩緩推開那扇門。


    可是入眼的一幕。確如一盆冷水潑下,將她僅剩的一點希望全部都澆滅了。


    雲中秀就這樣站在門口,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床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想哭。


    不知為何就是想哭。


    她還記得昨日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求著她的肯定。她還記得他卸下防備。那種如釋重負的明媚笑容。


    可是,命運終究還是有它自己的軌跡啊。


    她能改變的了自己,卻真的無法改變他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踩在樓梯上“蹬蹬蹬”地聲音傳來。隻見來旺小心翼翼地端著手上熱氣騰騰的稀粥和一疊清淡小菜,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可是眼前的情景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端著手裏的食盤,木然地對著那坐在榻上發呆的婦人詢問道:“小姐,公子呢?”


    聽到他的聲音。那婦人才似是緩過神來。她抬起頭,微微濕潤的眼眶竟然還泛著潮紅。她輕啟唇角,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走了。”


    是的。走了,走了,走了啊......


    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來旺根本沒明白怎麽回事。他連忙將手中的食盤放下,一邊在房間裏的角落翻找著,一邊語氣肯定地對那婦人安慰道:“小姐不必難過,公子定是逗著我們玩呢。”


    塌下,櫃子,就連根本不可能容下一個人的地方。來旺全部翻了個遍。越翻他越著急,嘴裏也不停地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他根本不可能走的啊。我一整天都呆在下麵,根本就沒見他出去過......”


    木然地看著他。雲中秀沒有出聲阻止。她也希望那心思單純的少年是真的在和她鬧著玩,她也希望來旺或許真的可以在哪個角落裏將他翻找出來。


    可是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


    其實雲中秀心裏是清楚的,不可能了,就算那少年不想離開也是不可能的。


    一種酸澀感席卷了她整個心房,緩緩垂下眼眸,雲中秀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不可聞,“來旺啊,不必找了,他真的走了。許是回到了夏陽城,你去幫我將他找回來,好不好?”


    這樣說著,她又抬起頭,對上眼前那忙碌不停少年的眼。


    來旺愣住了,他剛想解釋些什麽。卻見他家小姐膠在他身上的雙眸,已經泛著些許淚光了,他忙開口安慰道:“小姐莫要難過,既然您說他走了,那便是走了。奴才這就去將他找回來。”


    他轉身,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鄭重其事地確認一遍,“您真的確定公子回夏陽城了?”


    點了點頭,雲中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隨後才緩聲吩咐道:“你去尋吧,倘若過了三日還是尋不到,那你便回來,不必再繼續尋找了。”


    來旺一頭霧水,可是既然主子這樣說了,他一個做奴才的也不好多問什麽,隻是應聲道:“誒,奴才記下了,請小姐放心。”說著,便轉身離開。


    他走得匆忙,自然不會聽到身後那婦人口中輕不可聞的抱歉。


    緩緩站起身,雲中秀將那虛掩著的雕花木窗打開,上麵有人的腳印。


    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她對自己說:這樣也好,這樣我就不必犯愁怎樣才能你他送到他的身邊啊。這樣也好......”


    可是她還是很難過。


    明明隻才和那少年相處了幾日,明明他還是討厭她的,可是一想到他那信賴的眼神,雲中秀就越發地自責.......


    轉眼兩日過去了,來旺已經踏上了去尋找那少年的路途。


    而每一日雲中秀在茶園裏呆的時辰,卻越來越長了。


    每日一到這裏,她便會獨自坐在二樓的窗邊,向東南方向望去,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不過當這一天真正到來,她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緩緩地走下樓,對上那被人攔下的少年,雲中秀的唇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容,“你還來這裏做什麽?”


    她的眼神裏是滿滿地厭惡,沈之玄的腦子“嗡”地一聲。


    隨後他用盡全身力氣掙脫開攔著他的幾個人,小跑著行到了那婦人身前。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他拉著她的手臂,就要往樓上走。


    雲中秀反手甩開,又向後退了幾步,對上那滿眼詫異的鳳眸,她冷冷說道:“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此時,他們二人身處在樓梯的階台上。一樓還坐著滿滿的茶客,他們全部向這邊看來,麵上也全都是好奇之色。


    沈之玄尬尷至極,他輕咬著下唇,用餘光都可以看到那些人打量的目光。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難堪,他沒有再上前。


    可能是因為心裏太過急迫,他雖然輕裝鎮定,可那很小聲很小聲的怯懦,仍然讓他看起來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你不要這樣,我隻是......我隻是有些話想要問你。”


    雲中秀嫌惡的眼神瞥向別處,似是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是敷衍地回道:“我與公子並不熟絡,有何事就在此問吧。”


    她愈是冷漠,那少年單薄的身子抖得就愈發厲害。


    雲中秀雖然沒有看向他,可是仍然從他顫抖的聲音裏,聽出了滿滿的心痛,滿滿的不可置信。


    那是一種被最信賴的人背叛的心痛。


    應該是最信賴吧,否則說出口的聲音怎會如此顫抖?


    “他說的是真的?你,將我送人了?”


    你將我送人了?你將我送人?


    一遍一遍,每個字似乎都如一把鈍器挖在她的心口窩。


    雲中秀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她的眼神飄忽,根本不敢對上他的眼。


    直過了好一會,她才緩緩轉過頭,可是那裏麵卻帶著滿滿的鄙夷,“何為送人?我聽不明白。話已說完,請公子快些離開吧。我這園子才剛剛迎客,惶恐沾到了什麽晦氣。”


    幾近當場栽過去,那少年連連後退幾步。他就這樣傻傻地看著說出那如此惡毒話的婦人,隨後他嘻嘻笑了兩聲,強顏歡笑道:“我不信。你昨日不還說讓我好好呆在這裏嗎?我......我不和你玩兒了,真無趣。”


    這樣說完,他的鳳眸裏已蓄滿了盈盈淚水,為了不然旁人見到,他連忙低下頭,作勢就要往樓上走。


    他每邁出一步,都是試探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這樣上了兩個台階,就在他鬆了一口氣,準備繼續往上走的時候卻還是被人攔了下來。


    耳邊也灌滿了在他聽來猶如全世界最最狠毒的語言,她的聲音雖然很低很輕,輕到似乎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可是沒等聽完沈之玄還是當場昏厥了過去......


    ***


    感謝zha9958親的打賞,謝謝親,鞠躬。


    明天就下強推了,這一個星期謝謝大家給了我這麽多鼓勵。謝謝你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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