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都是赤手空拳,就算打起來,也沒什麽顧忌,現在黑衣人亮了匕首,情形立時就是另一個樣。


    “我也不想這樣,”黑衣人嘿嘿一笑,晃著手裏的匕首,折射出月光的寒意,一閃一閃的,令人心驚,“隻要你們乖乖交出吳家少爺,我自然不會為難你跟那個小姑娘。”


    一句話說的幾個人臉色都變了。


    “我跟你走,你放過他們。”吳少卿在地上掙紮著要起身,低聲叫道。


    舒玉驚呼一聲,看著吳少卿,又看看秦鑒之,不知說什麽好。


    若是交出吳少卿未免太沒道義,可又沒辦法放話說不放人,此事本來就是因為吳家所起,卻得要秦鑒之去拚命,也似乎說不過去,話又說回來,秦鑒之說的那個地圖,怕才是真正惹來禍端的大麻煩,這事說起來,跟秦鑒之也脫不了幹係,而這種混亂的關係,想得舒玉一陣頭大。


    “想得美。”秦鑒之對著黑衣人開了口,冷哼了一聲,來回踱步,像是在找合適的攻擊角度,他沒回頭,卻語帶嘲諷地對吳少卿道,“既然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就不要想著輕易替別人做決定。”


    吳少卿麵紅耳赤,眼眶卻紅了起來,大聲道:“秦兄不必如此,就算你賠上性命,我也不會領情。”


    他是想用言語刺激秦鑒之放手不管,可這等小兒科的把戲,秦鑒之怎麽會上當。


    “用得著你領情?”秦鑒之似乎頗為不屑,冷冷地道,“我隻是看他不順眼罷了,一會兒等我跟這位仁兄較量結束。你愛上哪兒跟我也沒有半分關係。”


    吳少卿勉強扶著旁邊的樹站了起來,一步一瘸的向著兩個人的方向走過去。


    秦鑒之皺起眉頭道:“你快退開,不要打擾我們較量。”


    黑衣人卻顯得十分高興,一方麵忌憚秦鑒之不敢隨意轉身,另一方麵卻大聲道:“吳少爺,我家主人隻是想請你嚐嚐今年的新茶,並沒有別的意思,若是吳老爺能把之前從我家主人這裏拿到的東西還給他,自然會將吳少爺完璧歸趙,你不要擔心。”


    “新茶用得著動刀子請?”秦鑒之冷笑。朝著黑衣人邁了一步。


    “你年紀輕輕,又何必為了一時意氣而送了命?”黑衣人一臉看著秦鑒之,似乎覺得有些可惜。


    “哦?”秦鑒之揚了揚眉毛,似笑非笑,“何以見得,我會因此而送了性命?”


    黑衣人揮了揮手上的匕首,冷笑了起來。


    舒玉在旁邊按住了吳少卿,輕聲道:“秦少爺不是那種輕舉妄動的人。他素來機敏,又自幼習武,之前還製服了那麽多黑衣人……”


    吳少卿聽了舒玉的話,咬緊牙忍了忍,沒再說話,隻是一雙眼緊緊盯住黑衣人。不錯眼的看著他手裏的匕首。


    秦鑒之也聽到了舒玉的話,居然還抽了功夫回頭對舒玉點了一下頭,像是在鼓勵,讓舒玉哭笑不得。


    幾個人到底沒能僵持很久。黑衣人又兩次試圖挑撥,被秦鑒之戲弄了幾句之後。發現對他們毫無用處之後,也變得暴躁起來。不再開口說服秦鑒之,刀鋒在手上轉了一圈,轉手用力握住刀柄,就刺了過來。


    秦鑒之側身躲過,一記手刀砍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手上一鬆,卻另一隻手補上來,接過匕首,回手刺向秦鑒之的腰間。


    舒玉嚇得想要大叫,卻又怕驚擾了秦鑒之,反倒讓他分心,隻能用力咬住下唇,心髒砰砰亂跳,幾乎要從胸口一躍而出。


    秦鑒之眼疾手快,手掌從黑衣人的手腕一抹,斜插下來握住黑衣人的另一隻手,借著力翻了個身,躲過黑衣人的一刀,順勢還在黑衣人的小腿上重重的踹了一腳。


    大概是踢到了要害處,黑衣人疼得叫了起來,單膝跪在地上,目光凶狠的盯著秦鑒之。


    秦鑒之神色輕鬆,再次一腳踢過去,正中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終於禁不住這麽大的力道,鬆了手,匕首順著他手臂擺動的力度,斜著朝舒玉和吳少卿的方向飛出去。


    舒玉拽著吳少卿一起朝後躲,匕首險險的紮進吳少卿腳邊的樹枝裏,那樹枝掉落已久,又是天幹物燥的深秋,隨著匕首的到處裂開老大一條縫,發出啪啦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異常突兀。


    “你沒事吧?”舒玉看著依然麵色痛苦的吳少卿,忍不住低聲詢問。


    這家夥中了一下之後就一直這副模樣,難道是被踹得太厲害,傷到了內髒?舒玉心中猛跳,可她又不會醫術,更看不出來究竟是怎麽回事,隻能著急的看著吳少卿的臉,心中不安大盛。


    “沒事。”吳少卿搖了搖頭,唇色泛白,低聲道,“隻是使不上力。”


    “那就先別費勁兒了。”舒玉連忙阻止他亂動,伸手壓住他道,“好歹攢點體力,一會兒還得回去。”


    “也沒準兒是嚇得。”吳少卿自嘲的笑了,“枉我平日裏還總是喜歡將修行掛在嘴邊,如今真的遇到一點事,就架不住,嚇成這幅德行,真是丟臉。”


    “這有什麽丟臉的。”舒玉再也忍不住,很不淑女的白了他一眼,“這世上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遭遇過劫匪,更別提你年紀也不大,害怕才是正常的,你要是半點不怕,我反倒覺得你是妖孽了。”


    “妖孽?”吳少卿被舒玉的語氣逗笑,“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什麽年紀做什麽樣的事。”舒玉趁機點他,“你壓根就還是個孩子,何必勉強自己去做那些大人都未必能做的好的事?”


    “我是孩子?”吳少卿失笑著看舒玉,稚嫩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老成與穩重,不由得歎息,“你可是一個比我還小的孩子,這話你用來說我,不如說說你自己。”


    舒玉立刻醒悟,這種情形之下讓她忘了警惕,居然隨口漏出這麽一句,連忙嘴硬道:“沒錯,我也是孩子,我就害怕的理所當然,我才不像你,怕了還要故作鎮定,疼了也藏著掖著。”


    “我也沒藏著掖著,”吳少卿無奈的看著舒玉,他之前還一直覺得她溫和穩重,誰知遇到事之後才發現,她還挺會胡攪蠻纏,“我隻是不想在這時候添亂,還讓你們再擔心。”


    “你那張臉慘白的跟鬼似的,誰還看不出來呢。”舒玉低聲抱怨,湊近了一點,問他,“剛才是傷到哪兒了?”


    吳少卿被舒玉說的噎了一下,指了指胃的位置道:“這兒。”又好奇的問,“你也會醫術?”


    “不會。”舒玉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我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踢在要害。”


    “這倒沒有。”吳少卿搖了搖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聲道,“就是這會兒使不上勁兒。”


    兩個人說話間,沒注意另一邊,秦鑒之已經製服那個黑衣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還能走嗎?”秦鑒之看著吳少卿和舒玉,低聲問。


    “他剛才被打到了肚子,這會兒站都站不起來。”舒玉指了指吳少卿,又指了指自己的腳,“我怕是也沒辦法走多久。”


    “我隻能背一個人。”秦鑒之麵無表情地宣布。


    “我不用……”


    “我不用……”


    舒玉和吳少卿再一次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停住。


    “我不用人幫忙,自己能走。”吳少卿語氣頗為驕傲的道,顯然對“背”這個字眼十分敏感,眼神裏帶著厭惡。


    “我的腳傷沒那麽嚴重。”舒玉嚅囁著道,她倒真不是在逞強,隻是孤男寡女的半夜在一起本來就已經很不合適,若是再被人背回去,讓那麽多人看到,她大概真的要名節不保了。


    “你能自己走?”秦鑒之懷疑的看了一眼吳少卿,蹲下身看著他慘白的臉,伸手在他胃部按了按,疼得吳少卿大叫起來。


    “你幹什麽??”吳少卿大怒,瞪著秦鑒之,幾乎想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秦鑒之沒回答,低著頭,在他身上找準了幾處,輕輕的來回拍打,反複數次。


    吳少卿臉上的冷汗居然就這麽止住了,麵上的痛楚也消失了,驚奇的看著秦鑒之道:“你還懂醫術?”


    “我就知道怎麽止疼,你這回頭還是得讓舒寧幫著看看。”秦鑒之手上動作沒有停,連續拍了將近一刻鍾才停下來,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舒玉道,“你是自己上來,還是我敲暈你背走?”


    舒玉不由得瞪大了眼,又氣又惱的看著他。


    “好吧。”秦鑒之點了點頭,伸手過來,被舒玉一巴掌拍開。


    “我自己來!”舒玉幾乎是吼叫著對秦鑒之道,心中暗恨怎麽會有這樣不講規矩的人,簡直跟之前的土匪沒什麽兩樣,可她當著吳少卿的麵,又不能將自己的顧慮說出來,隻能低聲道,“這也太難看了。”


    這會兒他湊得很近,兩個人幾乎臉貼著臉,舒玉的氣息吹拂在秦鑒之的麵上,讓他突然生出幾分不自在來,連忙退開,斂神回答:“難看總比沒命強,再說……”他陡然頓住,不再開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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