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麽跟舒寧說的?”李夫人陡然抬頭,嚇了舒玉一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舒玉不由得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對,停下動作,搖了搖頭。


    “到底是怎麽回事?”李夫人總是平靜的眼裏帶出幾分焦躁,看著舒玉,語氣也變得急迫起來,“怎麽會說去邊境,還是去找李家的親戚?”


    “也不見得是去邊境。”舒玉低聲勸慰,心裏知道這事怕是還得著落在秦鑒之莫名其妙的重生上麵,不由自主的替他遮掩道,“他臨走的時候,隻是說朝著那個方向去,說是那邊有親戚傳消息過來,沒準兒是怕您身上不好,沒敢驚擾您,才自己決定去。”


    “是這樣嗎?”李夫人幾乎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又立刻搖了搖頭,冷靜下來,“不對。若是李家的親戚,他怎麽能沒有跟我求證過就貿然過去?”


    “也或許,是有什麽信物,或是小時候見過?”舒玉幫著猜測,她不知道李家和秦鑒之的底細,當然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才能不露餡,隻是撿著安全的話說。


    “小時候見過?”李夫人苦笑,“他那時候才多大,能記得什麽,況且……”她的話突然中止,像是想到了什麽,下一秒,陡然變了臉色。


    豈止是臉色,李夫人整個人都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手臂緊緊扒住扶手都沒能停下來,明明已經進了秋,汗水卻順著發鬢流淌下來,瞬間就把原本梳得蓬鬆的頭發塌濕了,癟下來,汗水一滴滴的打在衣裙上,她都不自知,不知什麽時候充滿淚水的眼睛裏看不出神色。牙齒用力咬住了下唇,將唇色咬得煞白,幾乎要咬破了似的。


    舒玉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李夫人的手,發現她手上黏濕又冰涼,還抖個不停。嚇得舒玉連聲呼喚:“夫人這是怎麽了?”


    李夫人茫然的看著舒玉,像是不懂她在說什麽。


    舒玉看了看門外。小丫頭卻像是出了門,這邊的動靜完全沒有招來她的現身,隻得手忙腳亂的給李夫人倒了一杯茶,塞進她手裏,卻發現她壓根就握不住杯子,一雙手抖得灑了半杯在身上,不得不自己舉著杯子到李夫人唇邊。另一隻手輕輕按了按她猶自咬緊的下唇。


    “先喝點水。”舒玉盡量放緩放柔聲音,在李夫人耳邊輕聲道。


    李夫人還在抖。


    “別咬了。”舒玉把茶杯放下,伸手按住李夫人的唇角,強迫她鬆開牙齒。


    李夫人還是渾身發顫,卻順著舒玉的動作,鬆開了牙齒。


    舒玉立刻抓緊機會,將茶水灌進李夫人嘴裏一些,又怕嗆著她,不敢多灌,放下杯子。擔心的看著李夫人。


    李夫人慢慢吞咽著茶水,果然被嗆住,咳了個昏天黑地。


    舒玉無奈的順著李夫人的背,輕輕拍撫。用帕子給她仔細擦拭,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李夫人如此失態?


    李夫人可不是不管不顧的周姨娘,她在某些方麵和許氏是一致的,不然兩人也不能總是有話聊,李夫人舉手投足都是閨秀的典範,即便是重病在床,也忘不了將屋子和自己收拾得利落幹淨,在晚輩麵前也總是寬厚和煦,不露一絲病態。


    而現在,她居然顧不上衣裙上點染的汗漬和茶漬,更顧不得舒玉就在身邊,也顧不得自己沒形象的大聲咳嗽,顧不得掏出自己的手帕捂住嘴……


    究竟是讓她想到了什麽?


    舒玉頓時感覺有幾分想退縮。


    不管到底是什麽,能讓李夫人那麽大的反應,必然是她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或許是關於李家的沒落,也或許是關於李夫人從前的夫家,不管是哪樣,舒玉都不想知道,更不想參與進來。


    可是李夫人現在的樣子,身邊又沒人照顧,舒玉要是開口離開,未免顯得太無情,她隻好站在原地,焦急又擔憂的盼著那個小丫頭早點回來。


    李夫人咳了半天,終於緩過勁兒,也恢複了些理智,接過了舒玉的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又攏了攏頭發,這才發現自己狼狽的樣子,抬起頭,對舒玉抱歉的看了一眼,卻怎麽努力都沒辦法勾起唇角。


    舒玉連忙對李夫人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開口能說什麽,伸手幫忙李夫人整理衣裙,又給她倒了一杯水,遞到李夫人手邊。


    李夫人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這才勉強鎮定下來,對舒玉歎了一口氣道:“難為你剛才沒嚇得跑了。”


    舒玉心虛的低下頭,她又何嚐不想扭頭就跑?


    “你是個好孩子。”李夫人伸手握住舒玉的胳膊,輕聲道,“我隻是想到一些往事,有些失態。”


    舒玉聽得雲裏霧裏,卻不敢問,隻得裝作明白的點了點頭。


    李夫人看著舒玉的反應,唇角終於勾了起來,拍了拍舒玉的手臂道:“我沒事。”


    舒玉知道自己不能再留,立刻起身對李夫人笑道:“也出來有一會兒了,正好趕上這麽大的事兒,家裏估計惦記著,我也該回去了。”


    李夫人怔怔的看著舒玉,半天才點頭道:“你回去吧。”也沒再提讓丫頭去拿的東西。


    舒玉一路急匆匆的往回走,才進了文家院子,就發現所有的丫頭婆子都忙忙碌碌的穿梭來回。


    “這是怎麽了?”舒玉連忙抓住一個人,問道。


    “太太剛才發了話,說是要把家中鮮亮的擺設全都換下,還有帳子布幔,才辭了那些短工,這會兒活兒又急,人不夠用了。”那婆子看到是舒玉,連忙恭敬的回答。


    舒玉放走婆子,加快了腳步朝著許氏屋裏去。


    許氏正在屋裏指揮幾個婆子去查看各屋裏的進度,又一臉頭疼的看著來報的婆子說家中沒有足夠的素淨布料,很多地方的簾子放下來,卻沒有補得上的東西。


    這也是文老爺早就交代過的,原本想著還沒多久就走了,今秋很多東西都從簡,甚至已經開始把那些值錢又不用的東西裝了箱,誰知道偏偏趕上這樁事,雖然並不用太久,可就這幾天也讓人發愁,到底是添置還是不添置?


    若是別的事也還罷了,許氏也能做了主,大不了就多花些錢,總該不至於讓人挑出錯來,可這一回又不一樣,太後的死訊必然又引起京中的新一輪唇槍舌戰,文老爺是否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回去?還是又有了什麽新想法?這些都得夫妻倆商量過後,外麵的事定了,家中的事才能再定,雖說也不缺那幾個錢,但是也不至於非得花那些沒必要的開銷。


    “回來了?”許氏看舒玉走進來,隻是隨口問了一句,就交代那婆子先找得用的對付上,等老爺回來再做定奪,這才有功夫扭頭看看舒玉。


    “回來了。”舒玉坐在許氏旁邊,低聲道,“李夫人好像不大對。”


    “周姨娘方才說漏了嘴,”許氏歎了一口氣,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此事先放一放,太後這邊事比較急。李夫人連親戚都算不上,隻不過是代為照看,隻要不出事就好,我剛才已經吩咐去請大夫過去給她看看。”


    舒玉張了張嘴,還是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既然許氏覺得李夫人的事沒那麽重要,那還是先不要給許氏添亂了。


    “學堂已經得了消息,舒彥剛到了家。”許氏對舒玉道,“舒寧還在外麵,這麽大的消息他肯定聽了,大概是到老爺那兒去幫忙,不知什麽時候回來。”


    “爹那邊有消息過來嗎?”舒玉忍不住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文老爺肯定得跟家裏通個氣。


    “傳了口信來,說讓我先按照規矩辦。”許氏肅穆著神色,“又說拿不準的就先等他回來再說。”


    傳口信大概是怕寫字被人看到,先是說照規矩辦,又說拿不準等回來再說,前後矛盾的話,不像是文老爺平日的性格,還是說另有其他的意思?


    “我聽文九說,”許氏看著低頭細想的舒玉,臉上浮出一絲笑容,“老爺正在招待京城裏來報信的差役。”


    舒玉恍然,對許氏點了點頭。


    “你也去換一身衣服。”許氏看了看舒玉身上的衣服,想了想,還是對她道,“選個純素色的穿著。不帶花紋的。”


    “好。”舒玉這才發現許氏早就換了一身石青色的衣服,頭發上的花也都摘了下來,連忙起身準備回去換一身。


    “舒晴這會兒正得意,你去瞧瞧,讓她換好了衣服別亂跑,在屋裏呆著。”許氏又吩咐了一句。


    “正得意?”舒玉停下腳步,好奇的回頭看許氏。


    “還不是她之前張羅著非得大家湊在一起吃了一回月餅,”許氏又好氣又好笑的道,“這回剛好趕上,怕是中秋晚宴也得取消了,讓她神機妙算,得意了。”


    舒玉愣了一下,秦鑒之當日對她說的話立刻浮上心頭,舒寧也說過,秦鑒之從來不會做多餘討嫌的事,當初那句話讓舒寧好生奇怪了一會兒。


    難道是秦鑒之早知道中秋之前會出這樣的事,碰到這種事大概就沒人會在吃食上再費心思,這才會在舒晴耍賴的時候出言替她求情,讓她提前如願以償?


    “還有事?”許氏發現舒玉在原地出了神,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沒有。”舒玉對許氏回頭笑了笑,搖了搖頭,轉身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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