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那邊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好像昨天什麽都沒有發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打小身體就弱的舒玉頭天折騰了一回,又在祠堂裏跪了一會兒,晚上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踏實,半夜就開始咳,直到天將將亮了才勉強合了眼眯了一會兒。


    清晨起來嗓子也啞了,眼圈也凹了,好容易才紅潤的臉色又變得蒼白,舒玉本還想起來去給許氏請安,被屋裏大丫頭冬月攔下來。


    “姑娘可千萬不能再折騰了。”冬月心疼的看著舒玉,“前陣子的風寒才過去,好容易養得好點,昨兒個一鬧,又病了。”


    “哪兒能那麽容易就病了。”舒玉輕笑,摸摸自己的臉,擔憂的問,“看著不好嗎?”


    “姑娘快別操心這些了。”冬月說著,就伸手把舒玉的頭發攏了攏,扶她再躺下,這才說,“我這就回太太去。”


    舒玉伸手想抓她,卻隻碰到了衣角,一時覺得頭痛欲裂,身上也沒了力氣,閉上眼,就天昏地暗的睡了去。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傍晚,撲鼻的是濃烈的藥味兒,又不開窗,就算是沒病的人,也得胸悶氣短。


    舒玉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在床邊,由冬月伺候著喝了藥,卻不願意躺下,靠在一邊望向窗子發呆,直到許氏進了屋,才發現又是手腳冰涼。


    “坐著也不說加件衣服,回頭再著涼。”許氏伸手摸了摸舒玉的腦袋,順手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娘。”舒玉回頭看到許氏,軟軟的靠近她,悶聲說,“我做了噩夢。”


    “又做了噩夢?”許氏伸手不斷的順著舒玉的頭發,輕輕的在她身上拍了拍。


    “我以為自己再也醒不來了。”舒玉委屈的癟著嘴,更加偎緊了許氏說,“我也不知道,究竟這會兒是在做夢,還是之前那才是個夢。”


    許氏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撫。


    舒玉咬了咬唇,卻還是不甘心,哼哼唧唧的賴在許氏懷裏不肯出來。


    往日都是沉靜溫文的性格,突然這麽一耍賴,反倒讓許氏不大適應,愣了好一會兒,才探手環住舒玉,將她抱在懷裏。


    舒玉本來隻是想多留許氏一會兒,卻沒想在許氏懷裏溫暖舒適,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總有一種不知自己究竟在哪兒的混亂感,直到鼻尖傳來淡淡的香氣,舒玉閉著眼,賴在被窩裏,不願出來。


    門外傳來響動,然後是衣物悉悉索索的摩擦聲。


    “太太,姨娘說今天身上仍是不好。”是姨娘身邊一個婆子的聲音。


    “大夫不是昨天才來過?”許氏的聲音清晰有力,“城裏最好的大夫開出最貴的藥,還是不能管用嗎,還是你們服侍不周?”


    婆子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許氏似乎歎了口氣,緩和了語氣:“姨娘有了身子,你們得更加小心伺候才是。”頓了頓,又道,“這幾日就讓姨娘在屋裏靜養,不用過來請安了。”


    婆子似乎鬆了口氣,連聲說:“太太菩薩心腸。”


    等聲音漸漸遠了,許氏才輕輕哼了一聲,又低頭給舒玉掖了掖被角。


    文老爺在旁邊咳嗽兩聲,讓裝睡的舒玉嚇了一跳,她原以為屋裏隻有許氏一人,沒想到文老爺居然也坐在旁邊,大概是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進來,她並不知道。


    “老爺有話不妨直說。”許氏的聲音壓低了些,似乎是怕吵到舒玉。


    文老爺支支吾吾,反倒什麽話都說不出,對許氏,文老爺是又敬又愛,向來不敢大聲,原本憋了一晚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老爺出的題,我也聽了。”許氏輕聲說。


    文老爺大驚,忍不住看了一眼舒玉。


    “舒玉回來就病了,也沒工夫說與我聽。”許氏笑了笑,“是舒寧那孩子沒心機,三兩句話,就讓我套出來了。”


    “隻是考校舒寧的功課……”文老爺還想掙紮。


    “老爺既然有了這樣的心思,我也還是得為自己說兩句。”許氏沒看文老爺,垂著眼睛,像是在看自己衣袖上的繡花,“周家當年確實有恩於老爺,就算是為了這一層,我也得敬她三分。隻是周家與文家不一樣,各家主母行事也都有所不同,我總擔心哪裏做錯了,反倒讓姨娘心中不好受,這些年也就沒拘著她的性子。”


    “你自然是慈悲心腸,”文老爺反倒安慰起許氏,低聲道,“隻是我瞅著今年那邊確實有些事情不像話,既然你管著家中內院,自然還是應該多費些心。”


    “我前幾年是身上不好,倦怠了家務,還請老爺責罰。”許氏欠身,不等文老爺說什麽,又道,“可是萬事都是如此,最初沒個規矩,再想立規矩,就難了。”


    “這有何難?你盡管做。”文老爺連聲說。


    “頭一件,就是舒穎和舒彥。”許氏擰著眉頭,輕聲歎了口氣,“當時隻想著家中人少,孩子們又都還小,姨娘也離不開他們,就留在姨娘屋裏養著,如今舒彥和舒穎都大了,還在姨娘屋裏住著,若是知道的,那是咱們府上體恤姨娘疼惜子女的一片心,不知道的,還覺得文家沒了規矩,將來孩子們大了,舒穎嫁人,舒彥跟學堂的人交往,到哪兒都是不是。”


    文老爺聽了恍然,連聲說:“若不是夫人提起,我還倒忘了這回事。”


    “隻是驟然提此事,又怕傷了姨娘的心,何況她現在還有了身孕。”許氏聲音更輕,語氣裏帶著猶豫,“也是因為姨娘有了身子,怕她壞了心情,這第一件事就做不得,後來的事情,也都不好辦。”


    “此事確實麻煩。”文老爺也覺得有點難辦。


    “昨兒的事卻真是讓我有點怕了。”許氏見文老爺皺了眉頭,聲音裏帶了一絲哽咽,“這些年姨娘有什麽難處我也都能體諒,可舒晴畢竟是個孩子,就她那招貓逗狗的性子,哪兒懂得大人這些事情,姨娘若是說我挑唆孩子去找她麻煩,我可是萬萬不能認的。”


    “周氏這次做差了。”文老爺的眉頭皺得更緊,“舒晴天真爛漫,壓根不會有害人的心思,夫人更是從來都體貼寬厚。”


    “老爺您是想說我太縱著姨娘了吧。”許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又細聲說,“周姨娘她,和別人不一樣,”她雙手握住了帕子,“她又為老爺生育了舒彥……”


    而許氏至今隻得了兩個閨女,尚未生子,那麽多年都沒有管束,突然說要管教子女,總會讓人覺得是存心搶個庶子在身邊。


    文老爺麵上帶出幾分尷尬,當初周姨娘的爹對他有恩,臨終前把周姨娘托付給他,他原想著替她尋個富足的人家,讓她風光出嫁,可誰知周姨娘卻說自己仰慕他已久,尋死覓活的要嫁給自己,還在進門沒多久就得了一雙兒女,更是在府裏目中無人起來。


    這麽一想,文老爺不免有些愧疚,輕聲對許氏說:“若說縱容,我又何嚐沒有?是我一時糊塗了。”


    “這事本來就是我該做的。”許氏搖了搖頭,“隻是一直不願意麻煩,總想著做個家中的老好人,誰都不得罪,誰知竟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你不要再自責了。”文老爺阻止許氏再說下去,一臉嚴肅的說,“明天就讓孩子們搬到一處,姨娘既然身體不好,就專心在屋裏養著,不要再操心子女了。舒穎和舒彥兩個孩子,你今後就多費心了。”


    許氏看著文老爺,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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