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在吳家喝了魚湯,等到吳老夫人說要歇晌了,方才離開。


    “謝三走了麽?”


    待她一走,躺在床帳裏的吳老夫人,一個鯉魚打挺,從床榻上跳了起來。


    守在床邊的老嬤嬤,一看便是見怪不怪了,斯條慢理的將床帳掛在了金鉤裏,“走了,老奴瞧著馬車走的。”


    吳老夫人一把操起掛在牆上的馬鞭,“四虎今兒個休沐,送他阿娘去廟裏還願了。你叫人去把他叫回來,看老婆子不抽死丫的!”


    老嬤嬤立馬端起了早就擱在桌麵上的涼茶,“您消消氣,這不還沒有搞清楚麽?”


    吳老夫人端起涼茶一飲而盡,鞭子一甩,啪的一聲打在了地上,“大錯小錯都是錯,不抽不長記性!”


    那嬤嬤見她怒氣難消,遲疑了片刻,當真朝著門口走去。


    吳老夫人一瞧,哼了一聲,氣呼呼的坐下了,“叫你去,你還真去。若是他問起,就說今兒個謝三是來送節禮的。旁的都不說。咱們等著看他撞得頭破血流的,再抽他!這事兒,別同大娘子說起,她慈母心腸,兜不住事。”


    嬤嬤鬆了一口氣,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奴一會兒去舀魚,大娘子不是說今兒夜裏想吃烤魚麽。”


    吳老夫人點了點頭,“就按一人三條算吧,四虎能吃五條。今兒剛放進塘裏的魚,趁新鮮吃。”


    ……


    謝景衣對此絲毫不知,若是知曉,定是要一跳三尺高,摳啊摳啊!


    為啥她就隻有一條,吳家一個人要吃三條!哪有這種待客的道理,她可以不吃飯,光吃菜啊!


    當然了,她並不知曉。


    “夫人,現在咱們是要直接回去了麽?”


    駕車的車夫李叔,出了巷子,後知後覺的問道。


    “不用,你順著從將軍府往宮裏去的路上走,看看這附近,可有當鋪?尋最近,最顯眼的那家。”馬車夫一頭霧水,謝景衣富得流油了,哪裏需要當東西?


    馬車行未多遠,多停住了。


    “夫人,這裏有一家,叫做五福當鋪。可要下去看看?”


    “不必。走罷,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前頭我好似開了一家首飾鋪子,去那裏。”


    馬車夫一愣,心中頓時無語起來。


    都是爹娘生的,怎麽有的人富得連自己個開了多少鋪子,開在哪裏都不記得呢,這分明就是在炫耀吧!炫耀吧!


    忍冬一聽,忙補充道,“確實是有一家,就叫滿記。去歲關小娘子生辰的時候開的。關小娘子在那有個綢緞莊子,小娘買了鋪子之後,方才發現那是她開的,為了避開,方才沒有開綢緞莊,開了銀樓。掌櫃的姓劉,叫劉楠。”


    謝景衣點了點頭,她掌了黑羽衛之後,事情多了許多,有一些鋪子的事,便交給忍冬在盯了。左右她有時候出門,忍冬也不方便帶在身邊,人一閑著,難免多想,不如忙些。


    ……


    這銀樓看上去十分的粗狂,並不打眼,裏頭的銀器也都是以粗獷的西北風為主,個個分量十足。謝景衣覺得,這裏的銀項圈,八成能掛斷奶娃子的脖子。


    掌櫃的劉楠,是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糙漢子,看上去不像是賣首飾的,倒像是打鐵的。


    “東家瞧瞧這個,我們剛開張的時候,賣的都是那種細的,可這周遭住的都是武將,那種細軟,還經不住練武的娃兒幾爪子,扯扯就變形了。”


    “於是我特意去邊城,請了工匠來,嘿,還真別說,他們就喜歡這樣的。送出去扔起來咣咣響的那種,說是戴在孩子身上,也能鍛煉身體。若是哪日出去闖蕩山窮水盡了,揪下來一坨,就能買肉吃。”


    謝景衣一聽,頓時高興了,人才啊這是!


    “嗯,做得好。你想想啊,這將軍家也得抓周啊,拿銀子打點小劍,小刀,板斧……”


    劉楠皺了皺眉頭,“可萬一沒有那麽多人生孩子,打了賣不出去豈不是不好?”


    謝景衣擺了擺手,“他們都不差錢,懶得想問題,送上門去豈有不要之理?先讓人買了,再打不遲。便是賣不出去,還有來送禮的,送武將家的娃兒,這些總是不會錯的。”


    “你再舉一反三一下,能當殺器使的發簪?小劍形狀的耳環……”


    劉楠恍然大悟,對著謝景衣拱了拱手,“小人知曉了。”


    謝景衣點到為止,透過二樓雅室的窗子,能夠看到對麵關慧知的綢緞莊子,還有斜對麵的五福當鋪。


    “那個當鋪是何時開的,哪家開的,看看這些大宅院,哪裏就有人需要去當鋪當東西了。”


    劉楠伸長脖子往窗外看了看,“您說五福當鋪麽?在小的來之前,他便在了。東家有所不知,這武將家有不少都是新貴,下人啊,都是新買的。掌家娘子又不嚴,下頭的人,有不少都手腳不幹淨,拿來當的。”


    他說著,壓低了聲音,“我還瞧見過,有小太監來這裏當東西。這都見怪不怪了。那當鋪賺得還真不少的。”


    謝景衣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倒是我眼拙了。這東家姓什麽,從哪裏來的,可有什麽了不得的背景?倒是機靈,旁的人也沒有發現,這是個香餑餑。”


    “東家姓餘,是從滄州來的。”


    謝景衣一愣,u看書 ww.ashu“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也是滄州人。”


    劉楠欣喜的點了點頭,“勞東家費心了,小人的確是滄州人。”


    “那掌櫃的叫餘,因為是老鄉,今年過年雪災厲害,生意慘淡,我們還一塊兒喝過酒。”


    “這五福當鋪,在滄州還挺有名氣的,開了好些家。京城裏倒是隻有這麽一家,餘說了,他是餘大娘子的陪房,說大娘子想要京城裏的首飾,來來回回的尋不便利。”


    “便使了他來這京城,開鋪子是假,多弄些好看的首飾回去是真,這鋪子開了好些年了,餘經常來我們銀樓裏買首飾,出手大方,是個不錯的主顧。”


    謝景衣眯了眯眼睛,“餘家在滄州是望族,那你可知曉餘大娘子嫁了什麽人家?”


    劉楠點了點頭,“嫁的是橫海軍裏,一位姓徐的軍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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