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咳了咳,“其實也不是說長得像,就是感覺像。”


    謝景衣臉更黑了,長得像還好說,先皇造了那麽多風流債,一張臉還是生得不錯的,她可以勉為其難的當做是誇獎。


    可感覺像是怎麽回事?


    官家從她的臉上,看出她同先皇一樣渣了嗎?


    官家看到謝景衣複雜的小眼神,也想起了先皇的臭名聲,果斷的問道,“咱們躲在哪裏?”


    謝景衣站起身來,“你跟我來。”


    雖然她的外表平靜,但是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所以上輩子她能夠做嬤嬤頭子,官家那麽信任於她,總是愛在她麵前撒嬌,不是因為她厲害,是因為他從她這裏感受到了父愛?


    謝景衣突然覺得,她花重金買下這間鋪子,實在是太明智了,她有一種想要爬進棺材裏,就地把自己掩埋了的衝動。


    她想著,有些自暴自棄的推開了牆上的門。


    “去那邊。”官家一愣,好奇的伸出手來,摸了摸門,興奮的睜圓了眼睛,他生得十分的白,一激動,青筋可見。


    “這原來是一個真的門,它看上去像是畫上去的,沒有想到,真的能夠打開,是怎麽打開的呢,機關在哪裏?”


    謝景衣指了指那畫著的門神的眼睛。


    官家越發好奇的盯著看了看,跟著謝景衣穿了過去,“這是隔壁的鋪子?你不是永平侯府的小娘子麽,怎麽在這裏開喪葬鋪子……”


    謝景衣被他打擊得有些懨懨的,“個人喜好。”


    官家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世上隻有柴二一個人喜歡這個,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同他誌同道合的人。可你為什麽要畫一個門在牆上呢,若是什麽都沒有畫,根本就不會引人注意啊,別人也就不會過來了。”


    謝景衣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做出了一個噓的手勢,指了指隔壁的屋子,適才他們待的屋子裏,有人進來了。


    官家眼神一黯,“嗚嗚虎……”


    謝景衣沒有解釋,掀起了一塊板兒,推著官家便下了地室。


    “放心吧,吳五虎死不了,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他們有六個人,總能分出一個來尋你。我之前扔爆竹,根據扔的方向,能夠判斷出我們的藏身之處。”


    官家一愣,“你認識吳五虎?”


    謝景衣點了點頭,“今日認識的,他的姑父是兩浙路關轉運使。”


    官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輕輕的拍了拍手,收到了謝景衣一個警告的眼神。


    官家縮了縮脖子,“朕想起來了,青苗十八條,你是同柴二一道兒寫青苗十八條的謝三。”


    謝景衣笑了笑,豎起耳朵聽了動靜,又在那地窖的牆上摸了摸,地窖的門又開了,“咱們再回去,他們搜完第一家,該來搜第二家了。”


    見到謝景衣放鬆下來,官家也不知不覺的放鬆了下來。


    “你不好奇,我一個做買賣的,為什麽有這麽奇怪的帶有機關的鋪子麽?”


    官家點了點頭,誠實的說道,“原本我懷疑你同他們是一夥的,但是我想起你是杭州的那個謝三,我便不懷疑了。我聽柴二說起過你。”


    謝景衣神色古怪起來,“柴二說我什麽?”


    官家摸了摸下巴,“柴二說你很聰明,遠勝男子。”


    謝景衣鼻頭一酸,“這一整條街,都是賣燈籠賣棺材,賣爆竹的。人為什麽要來我這裏買呢?於是我開了兩間相鄰的鋪子,第一家賣整條街最貴,第二家賣整條街最便宜。”


    “愛便宜的人,逛了第一家,再逛第二家的時候,覺得自己賺大發了,開心的買了回去。堅信便是死了也比別人高貴的人,逛完了一圈兒,還是會回到第一家,買最貴的總是沒有錯的。”


    官家指了指地窖那看不見的門,艱難的說道,“所以第一家同第二家其實賣的都是一樣的?難怪人說,無商不奸!”


    謝景衣搖了搖頭,“說一樣,也不一樣。第一家賣的是臉麵,第二家賣的是實惠,各取所需罷了。”


    官家若有所思起來,好像是有哪裏不對勁,但是他一時半會兒的,也整不明白。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賺得多了,給國庫繳納的稅也多了。”


    官家一聽,猛的點頭,“好,很好。”


    他為何要整新法,實在是國庫都被他親爹霍霍光了啊……作為一個皇帝,他覺得錢真的很重要!


    “那你為何要做門這麽複雜,直接進出不是更方便?”


    謝景衣笑了起來,“有的事情,不戳穿的話,皆大歡喜。若是說破了,難免有人生氣。”


    她說著,豎起耳朵聽了聽,“柴二來了,咱們可以上去了。”


    官家一愣,“你如何知道柴二來了?”


    謝景衣伸手推開了地窖的門,又轉身來拉官家,“我能聽出他的腳步聲。”


    她說著,就看到柴祐琛蹲在地窖口,意味深長的看著她,uu看書uukashu “我的腳步聲,有什麽特殊之處?”


    謝景衣笑而不語,“人都抓著了?”


    柴祐琛點了點頭,伸手拉起了官家,同他先見了禮,方才說道,“官家無事就好,六名刺客,其中三人被吳小將軍誅殺,剩下三人被擒。”


    官家鬆了口氣,“嗚嗚虎可有事?”


    “一點小傷不礙事。”說話間吳五虎便衝了進來,他巨大的背影擋住了門口所有的光。


    一瞧見裏頭站著的謝景衣,驚呼出聲,“原來是謝三妹妹,我滴個娘啊,嚇死我了,我還在罵是哪個狗娘養的趁著我不注意,把官家偷走了,原來是謝三妹妹!若是官家受了傷,我阿爹非砍了我的腦袋不可!”


    “多虧了你,要不然的話,老五我今兒個怕是要缺胳膊斷腿少截腦袋,才能堅持到援軍過來了!官家,吳五虎走錯了路,害得官家受驚,簡直是死罪!”吳五虎說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官家忙走過去,扶起了吳五虎,“怎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刺客!今日朕平安脫險,多虧了你同謝三了。”


    謝景衣笑了笑,眼睛卻是盯著門口那六人。


    她先是看了看那地上的三具屍體,又看了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三人,皺了皺眉頭,對著柴祐琛搖了搖頭。


    之前她看到那個手上有紅色點點的人,並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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