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這一失神坐了起來,倒把冬梅嚇了一大跳。冬梅忙衝到前麵,一把扶住傅清玉,緊張道:“小姐,太醫說了,你要靜養,不要做太多劇烈的活動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一個嶄新的並蒂蓮圖案的軟枕塞在傅清玉的身後,小心冀冀地扶著她半躺著斜靠在床上。


    “冬梅,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子宣到底怎麽了,他怎麽沒在這裏?”傅清玉銳利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冬梅,沉聲問道。心裏麵的擔憂,怎麽壓也壓仰不住。


    她在昏迷的時候,明明能清晰地感到他就在身邊,還握著她的手,給她加油打氣。她至今還能清楚地記起他冰涼的淚珠滴落在她的臉頰,那一瞬間,她的心溫柔地痛了。


    可是,等到她可以睜開眼睛,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怎麽可以消失了呢?


    子宣,你現在到底在哪裏?


    如今的傅清玉,腦海中隻剩下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囂著。她要見到他,見到他的人!


    “小姐,你不要緊張。”冬梅看到傅清玉緊擰著眉頭,一臉的緊張神色,想她必定是想到不好的事情去了,忙道,“小姐,你不要太擔心,趙公子他一點事都沒有。”


    “沒事就好。”傅清玉鬆了一口氣,她想了想,問道,“冬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我昏迷的這段日子裏,子宣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對不對?”


    冬梅點點頭。


    “我的感覺果然沒有錯。”傅清玉微抿了唇,她知道經過這麽多的變故,無形之間,她與趙子宣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有一種不以外人道的心靈感應。隻要他在她的附近,她一準能感應得到。


    “他那麽緊張我,那現在我醒過來了,他為何不來看我呢?”傅清玉的眉頭又擰了起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小姐。趙公子他……”冬梅咬咬牙,“趙公子他走了。”


    “走了?”傅清玉一怔,“去哪裏?”


    冬梅勉強笑道:“小姐,你忘了?他可是鎮守邊塞的大將軍。此番被皇上秘密召入京城,就是平定京城叛亂的。既然事情已經辦完,趙公子當然要回到邊塞去的。”


    “回邊塞?”傅清玉吃驚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小姐醒過來之前。”冬梅低下頭去。


    “這麽急著要走?”傅清玉覺得有些難以接受,“我這不就醒過來了嗎?就是待我醒過來,看看我,跟我說上幾句話。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啊。”


    冬梅替傅清玉拉了一下被衾:“小姐,你不要多想,其實趙公子是很想待到你醒過來之後,才回到邊塞去的。但是趙公子如今是大將軍了啊,這軍令如山倒,趙公子又是一個最恪守時間的人……”


    傅清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聲地看著冬梅。


    冬梅被盯著有些發毛,連聲音也有些虛了起來:“小姐,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的。”


    傅清玉深深呼了口氣:“冬梅。你不了解子宣,如果他真的要走,至少他對我會有所交待的。不可能這樣一聲不響地一走了之的。”


    冬梅咬住嘴唇,擔憂地看著傅清玉。


    “他一定是給我留了話,對不對?”傅清玉輕輕地問道。


    “小姐……”冬梅的眼中噙了淚水,“小姐,趙公子的確是給小姐留了信,但是,他叮囑奴婢,一定要等到小姐的身子完全康複以後,才給小姐看。”


    傅清玉微笑地看向冬梅:“我沒事,拿給我吧。”


    冬梅遲疑了一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才打開一旁的雕花的櫥窗,從裏麵的一個小抽屜裏取出一個牛年紙的信封,遞到傅清玉的手上。


    傅清玉看著信封上那蒼勁而熟悉的字跡,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她拆了信,取出信箋,凝神看了起來。


    看完信。出了好一會神,她收起信箋,裝入牛皮紙信封之中,遞給冬梅:“放回櫥窗裏去吧。”


    冬梅接過,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家小姐。


    傅清玉躺了下去,把錦被拉到胸前,輕聲道:“冬梅,你到外麵守著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小姐,你沒事吧?”冬梅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家小姐,其實從剛才傅清玉拆信開始,她的眼睛就沒有眨過。可是,自家小姐的臉色十分平靜,一點異色也看不出來。


    “我能有什麽事情?”傅清玉含笑道。


    “小姐,你可不要嚇奴婢。”冬梅的心七上八下,她的眼睛再度投到手上的信封上。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趙子宣在信裏寫了什麽,這一刻她的心十分忐忑不安。


    “趙公子他……”冬梅說了一半的話仿佛懸在半空,其實連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作為一個旁觀者,她看得出,趙公子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歡自家小姐的。不然的話,不會五天五夜守在自家小姐的身邊,衣帶不解地照應著。他的臉色一直沉重了五天,終於在小姐醒過來的前一刻才露出鬆懈的笑容。


    但是,她不明白,既然趙公子那麽在意自家小姐,為什麽連等小姐醒過來的時間都沒有,那麽急著要走呢?


    而自家小姐,在看了趙公子的信之後,既沒有說派人把趙公子追回來,也沒有說要去看趙公子,一反常態地說要休息,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自家小姐,還有趙公子,兩個人她都看不懂。


    看著自家小姐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臉下投下兩道暗影。冬梅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把賬幔放了下來,然後在仙鶴熏香爐裏加了幾塊香片下去,再輕手輕腳退下去,轉身出去,輕輕掩上了門。


    “小姐怎麽樣了?”一旁的綠裳走了過來,在窗下悄聲問道。


    原來,綠裳是趙子宣的人,是趙子宣派入宮裏,潛伏在尚宮局的臥底。這一次,成功策反錢太師,綠裳功不可沒。


    這一次,看到冬蕊慘死,傅清玉身邊少了個人,趙子宣就把綠裳撥給了傅清玉,囑她好好照顧傅清玉。


    冬梅滿是擔憂地搖搖頭:“小姐不知怎麽了,說要睡覺。我覺得很不正常,很不對勁,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綠裳的臉上居然現出一絲笑容:“放心吧,公子交待過了,隻要小姐看了信,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那就是好事。”


    “好事?”冬梅茫然地看著綠裳,“趙公子真的是這樣說的?”


    綠裳認真地點了一下頭:“公子真的這樣說的。”她拉起冬梅的手,“放心吧,小姐沒事的。這一次小姐受了重傷,需要好好靜養,好好補補才行。走,跟我去看看八珍湯煲好了沒有……”


    屋裏,本已閉上眼睛,睡了過去的傅清玉猛然睜開了眼睛,望著頭上粉紅色綴了很多珠片的帳幔,手裏緊緊攥住掛於胸前的紫玉寶石,仿佛觸摸到趙公子那顆火熱的心。


    她的耳邊,響起趙子宣在信中說的話。他說:“清玉,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走了。我不舍得,但是我又不得不走。看到你沒什麽大礙,我就放心了。清玉,每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心裏麵深深的愧疚,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盡全力保護好你,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我說過,我要給你一輩子的幸福,那種你渴望的自由自在的幸福。而你也說過,先安國後安家。如今,天下已定,我的承諾不會改變,我會在邊塞等著你來,一直一直等下去,天山的雪蓮如今開得正豔,它可以為我鑒證,趙子宣對傅清玉此心,永遠不變。”


    傅清玉輕笑,淚水卻再度濕了眼睫。她想說的是,傻子宣,要等人非得要在那個冰天雪地的破邊塞那裏等嗎?要知道,她喜歡的還是一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他啊!


    還有,他要在邊塞等著自己,那就是說,自己一定要親自到邊塞去羅?難道他就那麽固執地堅持那一份承諾,一定要等她身子痊愈了到邊塞去找他嗎?


    拭了眼角的淚水,她知道這淚水是歡快的,是激蕩人心的。她在心裏說:子宣你這個家夥你等著,本小姐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身子養好,然後飛馬到邊塞去,把你好好罵一頓,再罰你爬到天山頂峰給本小姐采摘十朵雪蓮花賠罪!


    晌午的時候,傅二公子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一進門,衣裳未換,就直奔傅清玉居住的小院而來。


    冬梅與綠裳在屋子前麵站著說話,看到傅二公子依然穿著朝服,不由露出笑容。


    傅二公子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些,看了一眼屋裏,低聲問道:“清玉怎麽樣?今天有沒有不舒服?太醫來過沒有?喝藥了沒?”


    一連串的問題一氣哈成地問了出來,冬梅忍不住笑了:“二公子,就知道你心裏麵隻有小姐,小姐好多了,剛睡醒,在榻上坐著呢。你們兄妹真是心意相通,就在剛才,小姐還問起你什麽時候下朝呢。”


    “是二哥嗎?進來吧。”屋子裏傳來傅清玉的聲音,清脆,婉轉,可以聽出她今天的精神很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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