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麽多的。”冬蕊看著屋裏屋外冷冷清清,連個人影都沒有,死寂一片。不由眼眶有些濕潤了,她一把拉住傅清玉的手,看看上麵紅通通的疹斑,心疼道:“小姐,你為了我,弄成這個樣子……”再仔細看看傅清玉的臉,舒了口氣道,“幸好臉上沒有,要不然,破了相的話,那奴婢就是大大的罪過了……”


    傅清玉無所謂地笑笑:“沒事的,隻是用了一些過敏藥物,引起類似風疹的症狀,並不是真正的風疹,一天之後就會自然褪去的。”


    冬梅捧了茶過來,傅清玉呷了一口,笑道:“我把屋外的人全攆走了,這下,要辛苦冬梅你了。”


    牡丹閣雖然不大,但也是一處小院落,一個大廳,幾個房間,還有一個大院子,種有花花草草,裏裏外外都需要人來打掃整理。如今為防人耳目,把屋外的粗使丫頭和婆子們全遣走了,留下來隻有冬梅一個人。冬蕊作為病人,當然做不了什麽事情,那麽,整個院落就隻有冬梅一個人打掃了。


    “小姐說哪裏話呢。冬蕊怎麽說也是與我一塊入府的,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心裏也不好受,如果小姐能把她頭上的傷疤治好的話,那奴婢做再多的事情又有什麽所謂呢?”


    “冬梅……”冬蕊感動地看著冬梅,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真是慚愧。她以前心裏是看不起冬梅的,總覺得冬梅長得不如她漂亮,嘴巴不如她甜,整天安安靜靜的隻知道本份守紀,一丁點其他的想法都沒有。自經曆過這件事情之後,嚐盡了世態炎涼。她才明白,其實這府裏頭,真心實意關心她的人,還是這一個平日裏她看不起的人。


    “你別想太多,好好躺著。”冬梅走上前來,把她扶下躺在床上,“你先休息一下,養好精神。小姐說了。敷藥後兩個時辰之內,藥效發生作用,會開始疼痛,等到晚上的時候,疼痛會加劇。”


    冬蕊搖搖頭:“我不怕疼。”隻要能把她額頭上的醜陋的傷疤拿掉,就是被揭了一層皮去。她也願意。


    傅清玉過來看看冬蕊的傷疤,見裏麵已經開始紅腫了,轉身吩咐道:“冬梅。桌子上有一張我剛才譽寫好的藥方,你按照方子,找間不太顯眼的藥鋪。把藥材配備齊全,我晚上要用。”


    冬梅依言拿起桌子上放著的方子,見到上麵寫著:“曼陀羅花1斤、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各4錢……”不由皺一下眉頭,“小姐,你這藥方。是用來做什麽用的?”


    “麻醉止痛。”傅清玉簡短地說了四個字,取下藥團,又給冬蕊換上剛剛熬製的份量更重的一副藥劑。做好這一切後,方道:“你手上拿著的方子,是薛大娘教我的配方,是用作療傷時用的,叫做麻沸散。等到下半夜,冬蕊額頭上的傷疤潰爛完全後,要將多餘的爛肉及贅肉刮去,這樣新長的皮膚才會平整光滑。這個過程極其考驗人的忍耐力與意誌力,一定要用麻沸散止痛。所以,冬梅你盡快出府去,不要驚動任何人。”傅清玉想了想,又道,“冬梅你從後院北門出去,守北門的胡婆子,以前好像是我娘的人,應該靠得住。”


    一番話聽得冬梅心驚膽顫的,她看看麵前的六小姐修長纖細的身軀,青蔥如玉的纖纖十指,有些不敢相信這麽個弱質纖纖的六小姐,竟然會這種“刮肉療傷”的醫術。換作其他小姐,不要說拿刀去割那血淋淋的腐肉,隻怕聽她這麽一說,都會嚇得花顏失色。


    再看看麵前的傅六小姐,麵容沉靜,不僅藝高膽大,而且思路清晰,入府才短短一段時間,竟能把府裏的情況了解個大概,連北門守後門的胡婆子以前曾是五姨娘屋子裏的人,都打聽探得一清二楚,不由心中對這位六小姐升出一絲佩服。


    她趕忙應了,拿起藥方轉身要走。傅清玉有些不放心,想再叮囑她幾句。她搖頭笑道:“六小姐請放心,您托付奴婢辦的事情,奴婢為了冬蕊,也會把這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傅清玉笑笑,放心讓冬梅去了。這個冷靜的丫頭,自入府第一天看到她,傅清玉就覺得她非同尋常,接下來又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讓她隱約覺得,這個丫環,應該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過了約一個時辰,冬梅回來了,看不出是去抓了藥,隻是拿出一大堆什麽富壽樓的米糕、點翠樓的油煎丸子,笑道對傅清玉說道:“小姐,奴婢偕越了,一路行來碰上不少人,她們問奴婢手裏拿著什麽,我說,小姐得病以後,胃口不太好,不想吃府裏的飯菜,說什麽也要吃外麵的小吃,所以,差遣了奴婢到外麵買些回來。”


    傅清玉笑道:“這樣說也是可以的,如今大夫人為表示對我的恩澤,特地讓大廚房給我開小灶,我說要吃外麵的東西,她們多半不會介意的。”


    冬蕊則東張西望:“小姐讓你出去買的藥材呢?”


    冬梅看著傅清玉,傅清玉含笑不語,隻是用手指了指那一包福壽樓的米糕。


    冬梅笑道:“還是小姐聰明,隻看一眼就猜到了。”說著把布包打開,竟從裏麵拿出一大包藥材出來。


    傅清玉不由多看冬梅兩眼,這個丫頭,果然聰慧,而且行事從容,不驚慌,不失措,自有一份從容淡定在裏麵。在心中,更加認定了自己心中對這個大丫環的判斷。


    冬梅拎起藥材,看看桌上的沙漏,臉上現出一絲焦急的神色:“小姐你不是說,冬蕊頭上敷的化腐的藥,兩個小時發揮效用嗎?我得趕緊把藥湯熬出來,免得誤了大事!”說完趕忙把藥材拿到院子裏,支了個爐子熬起藥來。


    自從傅清玉得“病“後,由於全府上下傳聞此風疹極具傳染性,所以傅府裏的人也不敢輕易到牡丹閣來,所以,傅清玉也為了避免大廚房那邊的人難做,就稟了大夫人,挪了個爐子過來,另外買了個藥煲,加上瓷碗。一日三餐還是讓冬梅到大廚房裏領飯,至於其他事務,全部自己動手解決。


    除了領飯這一攤事之後,牡丹閣基本與外界隔絕。


    “你府上的六小姐也真是淒慘,隻不過出了個小小的風疹,竟弄得把她的院子隔離起來,隻給她兩個丫頭,真是可憐。”城南別院裏,林豐之搖搖頭,對著傅二公子歎息道,“我記是有一年我那個小妹也出過一回風疹,也沒驚嚇成這個樣子。”


    “誰叫她是個庶生的小姐?要是換了那位生的,巴不得每天抱在懷裏疼呢。說起來,這也是她的命!”傅光燁眼睛不離書本,說得冷血無情。


    “二公子!”林豐之有些不滿,“如今你那位六妹妹也算是我們的同盟了吧?關心她一下,也不過份啊。”


    傅光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正因為她是我們的同盟,所以我們才不能輕舉妄動。你以為我府上那位是個傻子?關心則亂,再者容易暴露目的,反而被別人抓了把柄,我們反而會功虧一饋。”


    林豐之想想也有道理,不由沉默了。想了想,還是不甘心道:“聽說你七妹妹不也去了好幾次了,不過,都被擋在門外了。”


    傅光燁眼睛仍不離書本,平靜道:“本來她們兩人就走得近,我那七妹妹去看她,那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我七妹妹一反常態,不去看她,反而讓人起疑心。”


    頓了一會,他抬起頭來:“豐之,你這麽關心我六妹妹,難道看上她了?”


    林豐之居然臉紅了,爭辯道:“哪有,我,我隻不過不忍心……”


    傅光燁笑笑,也不理他,隻是緩緩道:“我那個六妹妹若能嫁你,倒還是她的福氣,比嫁給那個什麽京城陶家的三爺好多了。畢竟你還是我那遠房舅爺的獨生子,又是嫡出,府裏的事情也能說得上話。”


    他轉頭去看林豐之,見後者臉上露出窘迫的神情。他不由覺得好笑,難得見到這個情場花蝴蝶有臉紅窘迫的時候,莫非,林大公子真的對傅六小姐動了心?


    不過,這世間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說不定,林大公子真的跟他的六妹妹有緣。傅光燁笑了笑,低下頭去繼續看書。


    見傅二公子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林豐之不覺鬆了口氣,對於那個傅六小姐,他隻不過……應該算是好奇吧?


    “你怎麽還看書呢?傅老爺不是跟你說過,要你好好用心練武,在年底的武舉之中好一舉奪魁嗎?”


    傅光燁笑笑,一臉的淡定:“放心,還有這麽長的時間才到武舉考試。再說了,這武功修為全憑平日的積累,這一年半載臨時抱佛腳的,能精進嗎?再說,朝廷要的可是會打仗,能運疇幄幕的人,隻會些拳腳功夫的莽夫,朝廷會要嗎?”


    這話說得夠自信的,換句話而言,就是夠狂妄的。林豐之不由看他一眼:“這麽有把握?”


    傅光燁晃晃手中的兵書,含笑問道:“你說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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