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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傅清玉來說,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她依然每天要上山打豬草,砍柴,但江氏看她的眼光已經有些不同,態度也在無形中慢慢轉變,眼前這個令她討厭的,害她的大女兒差點毀容的養女不再那麽憎惡了,反之,竟有了一點點喜歡的意味在裏麵。


    江氏對於大女兒、二女兒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轉變。她辭退了洗衣裳的媳婦,開始有意識地教自己的女兒做些家務活,也不再給大女兒買那些幾兩銀子一瓶的蜜膏,並且,開始一碗水端平地對待家中的所有兒女。


    胡大為注意到了妻子的變化,在第二天的夜晚熄燈睡覺的時候,他既驚詫又驚喜地低聲問自己的老婆:“怎麽回事,這兩天對大嬌二嬌的態度明顯變了?”


    江氏歎了口氣,朝床裏頭側了側身子:“想我們兩個都是精明的人,才在這水邊村闖了些名頭,成了富戶。這子女也算衣食無憂。可是,這生活好了,親情卻淡漠了……”


    胡大為很快明白了妻子的意思,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想勸妻子的地方,沒想到三嬌的失蹤事件竟能令一向冥頑不化,見錢眼開的妻子改變了看法。


    “三嬌的事情之後,我看清玉那丫頭,也算個不錯的孩子,以後咱就對她好一點吧。”黑夜裏江氏又輕輕地歎了口氣,似乎對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有些後悔。


    “你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了。”胡大為含笑擁緊了妻子。江氏的身子輕微震動了一下,她覺得丈夫比以往熱情了許多。


    “桂花,”胡大為輕輕附在江氏的耳邊道,桂花是汪氏的小名:“我看東哥也是個不濟事的,要不,我們再要個兒子……”


    聽聞此言,江氏顯現多年來未曾出現過的羞澀模樣,臉也瞬時紅了,用手輕輕捶打了一下丈夫的胸膛。下一秒鍾,就被胡大為緊緊地擁在懷中。


    “……二十一級,二十二級,二十三級,二十四……”光華寺門前的台階前,胡三嬌一邊朝上走,一邊小聲地數著。


    傅清玉背著裝有豬草鐮刀的籮筐,跟在胡三嬌後麵。經過了一天的休息,胡三嬌徹底忘掉了山洞裏見到的恐怖情景,又開始活蹦亂跳起來,這讓傅清玉放心了不少。於是在割完豬草之後,傅清玉建議到光華寺還願,算是多謝菩薩的保佑,順便替胡三嬌求個符啊、掛墜什麽的,小孩子不經嚇,講大道理自然是不懂的,求些開過佛光的東西也好讓胡三嬌的心更安定一些。


    “三嬌小心,前麵第三十級台階的青石塊鬆動了,不要踩上去,跨過去就好。”傅清玉猛然抬頭,朝前麵越走越快的胡三嬌喊道。


    胡三嬌猛然收住就要踩上第三十級台階的腳,低頭仔細看去,果然,腳下的青石塊鬆鬆垮垮的,有隨時鬆塌下去的危險。


    胡三嬌感激地朝下麵的傅清玉笑笑,輕快地跨了過去,站在第三十二級台階上,轉頭問道:“清玉,你怎麽知道這階梯的第三十級台階鬆動了?”


    傅清玉怔了一下,是啊,剛才隻不過是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記憶,情不自禁就說了出來。看來,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記憶告訴她的,記憶中也確實有那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到光華寺前玩耍的情形。


    不過,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傅清玉覺得有些訝異,按理說一個小女孩不可能隻呆在寺門前玩耍,好奇心也會驅使她跑到寺裏去。但傅清玉極力搜索了一下殘存的記憶,根本沒有關於光華寺的任何記憶片斷。那隻能說明,她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那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從來沒有進過光華寺,她每一次隻不過經過光華寺而已。


    既然她的目的地不是光華寺,那究竟是什麽地方呢?傅清玉的眼前閃現出一個芳草園出來,那裏麵種著各種各樣草藥。傅清玉笑了,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條路之所以這麽熟悉,是因為十一歲以前的“她”常來光華寺背後的園子裏采草藥,而這些草藥正是江氏家那位有名的親戚所需的。


    想不到這身體裏的原主人與她前世一樣,都是學醫的,想到這,傅清玉覺得十分開心。


    “清玉,你在想什麽呢?”站在上麵的胡三嬌納悶地望著下麵陷入沉思中的傅清玉,又連叫了兩聲,“清玉,清玉。”


    “哦,”傅清玉這才回過神來,笑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是在跟薛大娘拜師學習的時候,薛大娘要求采擷一些藥草。偏偏那些藥草對地勢氣候要求極高,我尋了好久,也隻有光華寺後麵那片坡地上才長有。為了采藥,這階梯我走多了,也就知道哪塊磚鬆動了。”


    胡三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呢,我有時會找不著你,原來你去采藥去了。”她看看下麵那塊磚,“清玉,這光華寺人來人往的,雖說現在尚早,上來的人少了些,但等日頭升高的時候,上香還願的人多了,難免會有人踩到摔下去,那可就麻煩了。”


    傅清玉讚同道:“好,我們這就告訴寺裏的住持去。”說著跨前幾個階梯,與胡三嬌並肩而行,一起進到了寺裏。


    光華寺位於水邊村最近的一座山的半山腰間,清晨山間的白霧環繞其中,迷迷茫茫,朦朦朧朧,令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雖然是位於半山腰的一座寺院,但絕非破敗沒落,反之香火還十分鼎盛,這從氣勢渾雄的寺門,還有大殿裏塑了金身的佛像可以窺測一斑。


    有幾個穿著灰布衣衫的和尚在打掃寺院,見了傅清玉二人連忙合掌見禮。


    “師父,請問住持在嗎?”胡三嬌急切地問道。她還記掛著寺院前的第三十級台階損壞的事情。


    “施主,住持在佛堂裏做早課。”一個和尚答道。


    “那快帶我去找住持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住持講。”胡三嬌又道。


    光華寺的寺規嚴厲,對待任何人都必須一視同仁,所以即使是一個小孩子的請求,寺裏的和尚也不敢怠慢。剛才那位答話的和尚認真地打量了胡三嬌一番,見她那副神情不似裝出來的,於是便帶她去找住持。傅清玉也急忙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寺院裏的佛堂離寺門約有一公裏的距離,在經過一個拐角處的時候,落在後麵的傅清玉忽地覺得有人從側裏拉了她一把,把她拉進了旁邊的一堵矮牆後麵。


    “你這個和尚怎麽如此輕狂……”傅清玉用力甩開那人的手,怒意衝衝地瞪著麵前一位突然冒出來的人。


    是一個小和尚,年紀與她相仿,不過十一二歲,“輕狂”這個字眼用在他身上的確不合適,但他的行為卻十分準確地詮釋了這兩個字。隻見這個小和尚一點避諱也沒有,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傅清玉:“你姓傅?你就是傅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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