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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梅的心忽地沉了下去。難道說,翠巧讓紅綾出去找楊家小姐,沒有把雙魚玉佩要回來?她的手心滲出冷汗,甚至可以預見到這個院子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翠巧與紅綾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


    大夫人看在眼裏,心裏一震,想不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斂住心神,痛心地看著兒子:“義兒,你怎麽這麽糊塗,一個讀書人最注重的什麽,你怎麽都不記得了?居然做出這種事情出來!你一向品行敦厚,不用說也是被你屋子裏那些小蹄子給教唆壞了。”說著轉過頭來,狠狠地盯住紅綾翠巧二人,厲聲道,“你們這些死蹄子,平日裏不好好勸爺讀書,竟教爺做出私會的事情出來,你們活得不耐煩了?”


    翠巧與紅綾嚇得“撲通”地跪在地上,連連叩首求饒。


    大公子掩飾不住驚慌失措:“母親,這,這私會一事,從何說起?”


    大夫人肺都快氣炸了,這個兒子,真是個不省心的!她有心替他推脫責任,他倒好,反倒裝起糊塗來,真的不到黃河不死心嗎?


    大夫人狠狠地盯住兒子,怒道:“你還狡辯!方才四姨娘在你爹麵前將你告了,說你與楊家小姐私會,還私贈信物!”


    翠巧身子猛地一震。四姨娘……看來今天早上四姨娘拉了三姨娘過來探望大公子,明擺著就是來試探的。事已至此……


    翠巧把心一橫,俯下身子,重重叩了一個響頭,額頭上瞬時隆起一個青紫的大包,還滲出血絲。她咬咬牙,抬起頭來,迎上大夫人淩厲的眼神:“夫人明鑒,夫人的確是冤枉了大公子。大公子一向循規蹈矩,勤於詩文,平日裏連書房都不出半步,何來私會一說?四姨娘所說的事情,其實是一個誤會,望夫人讓奴婢把事情細細說清楚。”


    大夫人微微一怔,她沒有料到一向溫馴的翠巧居然站出來替大公子說話,再看看翠巧額頭上的傷,青紫一片,滲出了血珠,一絲血線婉娫而下,有些猙獰,想必是急於表示自己的清白,把頭磕得過了。


    大夫人似有些惻隱,緩了緩語氣,看了傅老爺一眼,再瞥了跪在地上的翠巧一眼:“你說。”


    翠巧喜極而泣,再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謝謝夫人。”她麵前磕過頭的地板上沾染了鮮紅的血跡,看得大夫人有些於心不忍,揮了揮手:“好了,不用再磕頭了,好好說清楚便是。”


    有鮮血流了下來,滲進眼睛裏,翠巧也不去擦,定定地看著大夫人,清晰道:“四姨娘所說的私會一事,可是前幾天大公子去上香還願的事情?”


    大夫人點點頭,不錯,四姨娘說的就是那天的事情。


    翠巧神情鎮靜,清楚道:“那天,奴婢提了香燭籃子,按了夫人的吩咐陪大公子去天恩寺上香還願。從寺裏下山的路上,忘了拿傘,突然天降暴雨,奴婢無奈,隻好與大公子一起到一旁的叢林避雨。正好楊主簿家的大小姐的船經過,她們也是來上香還願的。奴婢想老爺與楊主簿同朝為官,關係親近一些,再加上這暴雨下起來沒完沒了,不知何時能停住,於是便鬥膽上前向楊小姐借傘。”翠巧說完又磕了一個響頭,“奴婢說的句句是實,不敢有所欺瞞,望老爺夫人明察。”


    翠巧說得句句誠摯,再加上血流滿麵,大夫人的臉色稍有緩和。借傘也不是什麽大事,或許真是一個誤會。至今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何況對方還是一個不見經傳的小戶人家,主簿算什麽,連個正式的官職也算不上。


    冬梅是越聽越心驚。這個翠巧也真是大膽。上午的時候她追問的時候,翠巧明明說是楊家小姐邀大公子上船的,而且大公子也上了船。如今反說成是去借傘,八成是賭四姨娘身邊的杏兒沒有看到大公子在船上,雖說有些僥幸,但這個賭注也未免太冒險了,弄不好那是罪加一等的。


    即使把事情說成另一番情景又如何?那枚雙魚玉佩的下落又如何解釋?這事到楊主簿家一問,難保不問出端倪來。


    果然,傅老爺發話了:“翠巧,照你所說,你是到楊家小姐船上借傘的,那雙魚玉佩又在哪裏?”不愧是史部尚書,目光銳利,一語中的,翠巧一時語塞,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冬梅不由閉了閉眼。這個翠巧,真是自作聰明,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大公子終於按捺不住道:“爹爹,雙魚玉佩的事情就不要追問了,真的是孩兒前幾天在詩會上喝醉了酒,遺失在宴席上,不知被哪個拾去了。”


    大公子的話並沒有說服傅老爺,傅老爺看了大公子一眼,臉色陰沉下來。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砰”地磕了一個響頭,道:“老爺夫人不用再逼問大公子了,奴婢知道雙魚玉佩的下落。”


    冬梅抬眼看去,見說話的人是紅綾,不由在心裏歎息一聲,想必是在老爺淩厲的追問之下,紅綾知道瞞不下去,索性全部供了出來。


    傅大公子呆了一下,看看紅綾,長歎一聲,目光落寞蕭瑟。旁邊跪著的翠巧則狠狠地剜了紅綾一眼。


    大夫人的心不規則地跳動起來。這個紅綾,這個壞事的死蹄子,她到底要說什麽?她環視了一下四周,見屋子裏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紅綾身上,尤其傅老爺,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紅綾。她不由懊悔地歎了口氣,早知這個死蹄子會壞水,剛才就應該先下手為強,讓人拖到外麵去亂棍打死,永絕後患。


    紅綾低垂著頭,不敢看身邊的翠巧與大公子,嚅嚅道:“我說出來之後,老爺夫人可否饒我一命?”


    傅老爺沉聲道:“你照實說,若有半句虛假,我即刻要了你的狗命!”


    紅綾的身子抖得厲害,她又俯身磕了一個頭,然後直起身來,雙手抖抖索索地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個物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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