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京城繁榮依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大皇子妃的儀仗雖然盛大華麗,但對於帝都人民來說,亦不過尋常所見,並沒引起什麽萬眾矚目的景象。


    車隊入京之後,便分成了兩支,青寧入宮,蘇北嶽則去吏部報到,隨後會由禮部給安排住處。


    扶搖要隨同青寧入宮看望大皇子,便也從自己車上下來,換到了青寧車上。


    原本她應該是跟著蘇北嶽一起的,不過她進京後還是先跟著青寧去了宮中,一來是大皇子中毒一事令人擔憂,她想早點去看望,二來也是做一個傳信人。


    當初她離京時,大皇子交給她一封書信,結盟蘇北嶽。如今蘇北嶽雖然進京,但他這樣的一方軍事大佬,在眼下這種兩黨紛爭的敏感時刻,是不宜光明正大地跟大皇子親近的,所以也正好隻能托扶搖做一個中間的傳話人。


    大皇子和二皇子大婚之後,依舊是住在宮裏,大皇子住丹華宮,二皇子住承乾宮。


    原本,按他們倆的年齡,早就可以出宮建府了,隻不過皇帝這幾年的身體一直不好,兩位皇子既然都是有心爭取那把龍椅的,自然還在待在宮中,才能更接近皇帝,更及時地了解宮中和朝廷上的動態,再加上皇上病弱的關係,不宜大興土木,這建府的事情便一拖再拖,直到現在也沒有實施。


    車隊從肅雍門入宮,一路暢行無阻,很快就到了大皇子的丹華宮。


    青寧和扶搖一同下車,直入正殿。


    此時殿內十分熱鬧,因丁貴妃正好過來探望,宮女內侍站了一屋子。


    “娘娘,大皇子妃回來了!”


    丁貴妃正坐在慕弘武床頭,剛得了宮女的稟報。就看見以丁司正為首的一群婢仆,簇擁著青寧和扶搖進來了。


    “見過母妃。”


    “見過貴妃。”


    姐妹倆個依例行禮。


    “免了,起來吧。”丁貴妃剛剛大病過,雖然初愈,聲音卻不如健康時洪亮。


    青寧和扶搖起身,就見大皇子半躺著靠在床頭上,身上搭著薄薄的一層被子,就搭到肚子上。臉上神情有些懨懨的。不過目光還算明亮,見她們倆來了,便微微笑了一笑,算是致意。


    青寧便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了,道:“我在桐城接到信。真是嚇死了,好端端的,怎麽會中了毒?”


    丁貴妃正叫人在身邊放個座兒。讓扶搖坐下,聞言恨恨道:“還不是慕弘玨那個卑鄙小人,下的好毒手!”


    扶搖吃驚道:“真是二皇子做的?他這樣不是太明目張膽了嗎?”


    丁貴妃冷哼一聲:“別忘了他的母親是誰。金皇後原本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她的兒子自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如今皇上病重,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是在昏睡,靖王又過世了。這滿朝上下,還有誰能鉗製得了他們母子!”


    青寧憂心忡忡道:“這卻如何是好。他們既然有了這樣歹毒的心思,一次不成,也會有第二次。”


    丁貴妃也發愁道:“本宮可不就在為此擔心。”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大皇子慕弘武終於是開口道:“這次我大難不死,以後多加小心就是了。”


    青寧聽他中氣不足,道:“你現在身子如何?”


    “那日幸虧太醫來得及時,用了解毒的藥物,救了我一條性命。如今還得繼續服藥,慢慢將餘毒清楚出去。”


    扶搖問道:“中的是什麽毒?”


    慕弘武眼睛微微一眯,道:“鶴頂紅。”


    扶搖倒吸一口冷氣。


    鶴頂紅,這不是傳說中第一劇毒。想不到二皇子竟然有這樣可怕的毒藥,慕弘武能夠僥幸存活,還真是老天保佑了。


    “不過,我受此大難,倒也不是全無收獲。”慕弘武咳嗽了一聲,轉了話風道,“如今朝野之中,風傳二皇子刻薄寡恩,陰毒狡詐,那些原本中立的臣子,如今的心態卻是更傾向於我了。”


    扶搖點頭道:“這就是輿論同情了。”


    慕弘武眼睛一亮,道:“輿論同情?這個詞倒是精辟。”


    丁貴妃猶自憤恨,說了一會之後,也覺得精力有些不濟了。她原本就因慕弘武中毒之事,急怒攻心,一下子犯了頭風,一連痛了好幾日才好了些,如今身子依舊有些弱。慕弘武、青寧便勸說她先回宮休息。


    大家送走了丁貴妃,這才重新坐下。


    正好又有人報,說:“武威侯求見。”


    武威侯自然就是慕容了。


    青寧便對扶搖道:“大姐要不要先行回避?”


    扶搖跟慕容是殿前賜婚的,因靖王去世,慕容正在孝中,還不能立刻成婚。按例,待婚男女本不宜私下見麵,不過公眾場合卻也不必如此苛刻。


    扶搖便擺手道:“哪裏用得著這樣規矩,這屋子裏又不是隻有我跟他,你們都在的,見得一麵又不打緊。”


    慕弘武也說是。


    說話之間,慕容已經進來了。


    四人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過點頭致意便罷,繁文縟節都是不必的。


    慕容先問候了慕弘武的病情,他知道得比青寧和扶搖自然是早太多太多,早已經來看望過好幾次,今日也不過是例行探視。


    慕弘武又叫人給他看了座。


    扶搖道:“我們方才正說起殿下中毒之事,那二皇子,如今竟是這樣的心狠手辣了,也不怕悠悠之口麽?”


    慕容道:“他們這是著急了。”


    “著急?”


    當日宴會上,皇帝駁了二皇子慕弘玨的求婚,反過來卻批準了大皇子慕弘武的求婚,這本身就已經被解讀成了一個信號――皇帝似乎是傾向於大皇子的。


    而後來,皇帝病危,長時間昏迷,靖王過世,朝中無主,兩黨相爭,幾乎日日短兵相接,你來我往也鬥了很多次,朝中的勢力幾乎被重新瓜分一空。但雙方實力相當,相持不下,隱隱然大皇子還要高出二皇子一頭。


    二皇子自然就著急了。


    “皇上遲遲不立儲君,如今各方猜測,中立派多數認為皇上可能是傾向於殿下,但是皇上一日不親口說明,便一日不能定下局麵。二皇子如今是怕皇上醒來,若皇上醒來之後宣布大皇子即位,那他數年來的苦心孤詣,便全都付諸東流了,所以他才著急了,恨不得立刻將殿下置之死地。”


    青寧和扶搖這才恍然。


    扶搖道:“難怪,越是著急越容易露出破綻,他迫不及待地對殿下下毒,卻沒想到不僅沒害死殿下,反而把自己推到了被動的局麵上。想必此時,他一定懊悔得很了。”


    慕容搖頭道:“事實上,下毒一事,並非出自他的謀劃。”


    扶搖等人吃驚道:“那是誰?”


    連慕弘武也一下子關注起來,凝聲道:“你已經查到了?”


    慕容點點頭。


    “是誰?”


    大家都盯著慕容。


    慕容沉吟一下,才沉聲地吐出兩個字:“慕揚。”


    是他?!


    慕弘武、青寧、扶搖都吃了一驚。慕揚是二皇子慕弘玨的頭號擁護者,說是他的主意,雖在意料之外,倒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慕揚雖然桀驁,但我看他也是城府極深的人,怎麽會出了這樣一個昏招?”扶搖奇怪起來。


    慕容眼中精光一閃,露出一絲讚賞之色:“你也看出這是個昏招了。”


    聽了這句話,青寧默默地看了扶搖一眼,心中暗暗反思。這些日子以來,她先是用計套住大皇子,成功地當上了大皇子妃,回到桐城後又跟林春喬周旋,破掉了她栽贓之計,反過來將對方打倒,一連兩件事情,在她的計劃之下都大獲成功,使得她自信心空前高漲,自覺自己亦可成為慕弘武的賢內助,在兩黨相爭期間,亦可成為他的輔佐。


    但今日進入丹華宮以來,談及中毒與黨爭,每每都是大姐扶搖比她先想一步。她反思之後,也才明白,她的聰明跟大姐的聰明是不一樣的。她的聰明更適用於家宅之爭,大姐的聰明卻在於大局觀更好。


    微微有些分心的青寧,耳朵也依然聽見慕容在說話。


    “……事實上,慕揚比二皇子更著急,他比二皇子還希望盡快確定局麵,好撈一個輔佐之功。”


    扶搖疑惑道:“他著急?他著急什麽?”


    慕弘武卻點頭道:“是了,我中毒之後,京中爭議的焦點都在中毒一事上。然而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京中關注的焦點,卻在另一件事情上。”


    扶搖和青寧在靖王喪禮辦完後就離京了,當然不知道京中有了什麽熱門話題,聞言都是十分疑惑。


    慕容道:“前些日子,京中風傳,我父親靖王之死,乃是有人蓄意策劃,表麵上是前朝亂黨之禍,實際上幕後元凶卻在朝堂之上。”


    “是誰?”


    扶搖和青寧都緊張起來。如果說靖王之死,是有人刻意策劃,前朝亂黨隻是幌子的話,那就說明這件事情非常值得推敲了。靖王是大盛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是誰要他死?為什麽要他死?


    姐妹倆心中都彌漫起一層沉重的疑雲。


    慕容看著她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二皇子慕弘玨,還有慕揚。”


    什麽!?


    扶搖和青寧悚然變色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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