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李伯父的傾城相告。家中有喪,不便在外久待,晚輩這便告辭了。”


    扶搖此刻心急,想著立刻就去和安堂找那東家。


    李退之自然猜得到她的心思,也不留她。


    扶搖出了書房,跟慕容一起往外走。


    將將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李真真追了出來。


    扶搖還以為她想去將軍府吊唁,不等她說話便道:“真真,我還有事要去別處,你跟你哥哥隻管自去將軍府便是。”


    李真真道:“我並不是要說這件事。是我爹要我來告訴你,昨兒晚上,二夫人也來過。”


    扶搖一驚道:“二夫人?她昨晚上就來過了?”


    李真真點頭:“她也是有事要問我爹,我雖不曾親耳聽到,但猜想一定跟你問的差不多,否則我爹也不會特意讓我來提醒你。”


    扶搖頓時心生感激,李退之一定也已經想到,丁芷蘭的死涉及到將軍府內宅糾紛,這種事情他本該避之則吉的。


    想來為醫者,總歸是慈悲心腸,他一定也是對林春喬有所懷疑,才會讓真真特意來提醒她,以便她早做防備。


    “糟了!”


    扶搖忽然頓足。


    如果林春喬昨日就已經來李府打聽過,那麽說不定李退之也告訴了她實情,林春喬恐怕也早就有了行動。


    慕容自然比她更快一步就想到了,早已經翻身上馬,衝她一伸手道:“才一夜時間,未必就會落後,咱們快走!”


    扶搖也不猶豫,握住他的手,借力往上一跳。就上了馬背,倉促地衝李真真擺擺手,兩人便快馬往前趕去。


    和安堂的所在位置,她在書房裏就已經向李退之問明,此刻快馬加鞭地趕去。


    晨光裏的行人似乎比他們來時多了一些,街麵上開始有了豐富的聲響。


    馬兒速度快,沒多時就到了和安堂所在的街道上。


    兩人翻身下馬,一個店鋪一個店鋪地尋過去。很快就找到了和安堂的匾額。


    一個年輕的小夥計正在下門板。一邊下著,一邊打哈欠,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扶搖和慕容衝進店堂,頓時把他嚇了一跳。


    “兩位,本店尚未開門,若有病症。還請稍後再來。”


    小夥計把他們兩個當成了尋醫問藥的人,忙忙地伸手阻攔。


    扶搖劈頭問道:“你們東家可在?”


    “啊?”小夥計愣了一下,仍是把他們當成了求診的病人。道,“還沒到我們東家坐堂的時間呢……”


    他話還沒說完,後麵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夥計走了過來。問是什麽事,聽說扶搖和慕容是來找東家的,便答道:“我們東家有事,今日不坐堂。”


    扶搖頓時心裏咯噔一聲,追問道:“他去了哪裏?”


    “東家不曾說。我們小夥計哪敢問。”


    扶搖愈發地覺得不好,又問:“那他可曾說何時回來?”


    夥計又是搖頭。


    扶搖立刻就覺得眼前發黑起來。


    一定是跑了!一定是昨夜林春喬來通知他,於是他一大早就跑路了!


    她氣的握緊了拳頭。


    慕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城門剛開,說不定還趕得上!”


    是呀,城門才剛剛開,說不定和安堂的東家還來不及出城。和安堂離北城門很近,一定是往北城門去了。


    扶搖和慕容立時又從店裏衝出來,上了馬,往城門口趕去。


    到了城門口,果然城門已經開了,來往行人絡繹,扶搖從馬上跳下,望著進出的行人,一時又有些茫然。


    慕容則徑直走到城門官處,詢問起來。


    若是別的城市,這種平常的日子,城門官根本就不可能記住每一個過往的行人。但桐城不一樣,它常年處在大盛與扶風倭寇交戰的第一線,又是東南水軍的駐防地,時時提防倭寇細作,所以城門的盤查比其他城市都要嚴格。


    再加上跟倭寇的一場大戰剛結束不久,蘇北嶽的戰報呈交上去之後,並沒有讓城門官放鬆盤查,普通行人出入自由,但馬車、車隊等進出卻是要登記的。


    慕容也是抱著一線希望,如果和安堂東家是馬車出城,那麽就一定會有記錄。


    幸運的是,居然真的讓他給查到了。


    “他已經出城了,隻比我們早一刻鍾。”


    慕容返回到扶搖身前,對她說道。


    扶搖用手扶著額頭,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又叫她搶了先!”


    她恨恨地揮了一下拳頭。


    慕容拍拍她的肩膀。


    “和安堂東家不知去向,小冬又已經死了,沒有了人證,就沒辦法證明林春喬是否在四夫人的安胎藥中動過手腳。”


    她蹙著眉,十分地苦惱。


    慕容道:“如果真是她做的,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咱們先回去,再想想其他辦法。”


    扶搖歎道:“也隻能如此了。”


    她跟慕容又上了馬,往將軍府方向前行。


    此時街道上人流漸多,馬兒不能放開跑,兩人也隻有慢慢行進。


    到了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府門外頻繁地有客人來,都是前來吊唁的。丁芷蘭雖然隻是蘇北嶽的妾氏,但除了娘家人以外,也有一些有交情的婦人朋友,再加上將軍府有喪事,城內官商名流不可能不來,自然吊唁的人就多了。


    慕容和扶搖沒有在正門前落馬,而是繞到了側門進去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扶搖不希望被林春喬察覺到自己的行動。


    兩人進府之後,便分了手,慕容要回去更衣,稍後會跟慕揚一起去靈堂吊唁。而扶搖也需要換一身衣裳,去靈堂看望青寧。


    兩人各回各院。


    扶搖回到鬆雪齋後,自然要問阿棋和阿韻,她出門期間是否有人來。果然林春喬曾經派人來問過。阿棋和阿韻便照著事先商量好的說辭,說大小姐昨夜陪三小姐守靈累著了,今日晚起,似乎也沒有人懷疑。


    扶搖換了衣裳之後,便去了靈堂,果然青寧已經早早就跪在靈前,每當有人來吊唁上香,總也要順便安慰她幾句。她就要衝對方磕頭回禮。


    扶搖剛在她旁邊跪下。慕容和慕揚便來了,兄弟倆給丁芷蘭上了香,然後又過來安慰青寧。


    他們是外男,又沒有什麽親戚關係,這種場合自然不會說太多,扶搖要陪著青寧。也沒有跟慕容有太多交流。


    隻不過慕容在走之前,在扶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午後花園見,我有事跟你說。”


    扶搖點了頭。


    慕家兄弟吊唁完便離去了。


    而此時便有下人唱喏。雲家雲大公子和雲大小姐前來吊唁。


    雲家跟將軍府交情極好,雲子嵐和雲子規作為晚輩,來吊唁丁芷蘭也很合情理。


    他們姐弟先給死者上了香。然後也不例外地,過來安慰青寧。


    “死者已矣,青寧不要太過傷心,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雲子嵐彎下腰,對青寧溫和地說了一句。


    雲子規則蹲下來。輕輕地抱了一下青寧。


    青寧從她肩頭看到雲子嵐那清俊溫柔的臉,心裏一軟,悲從中來,一時又留下眼淚,忙用帕子拭去,衝他們姐弟誠懇地磕了一個頭。


    此時,又有人進了靈堂,卻是林夫人和林明珠。


    她們是林春喬娘家人,與丁芷蘭原本沒什麽關係,不過既然住在將軍府,主家有喪,於禮總是要來吊唁的。


    林夫人依舊是一副鬼一樣的時世妝,上香的時候也是一板一眼,臉上全無表情。


    林明珠大約是在將軍府待得久了,見識到蘇家三姐妹的妝容,不知不覺受了影響,雖然仍跟母親的化妝方法差不多,但那烏泥也似的唇膏倒是不塗了,改成輕薄粉紅的胭脂,比剛來將軍府的時候顯得順眼得多。


    林家母女剛上了香,林春喬便進了靈堂。


    她先跟林家母女打了招呼,又衝雲家姐弟點了點頭,繼而便彎腰對青寧道:“雲霞閣已經收拾妥當,三小姐今兒就搬過去吧。”


    青寧猛然抬頭,死死地盯著她。


    林春喬卻是麵無表情,仿佛說的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扶搖卻突然想到,她這樣急著要青寧從聽濤閣搬出去,會不會是聽濤閣裏留著什麽證據,她急著要抹去?


    剛想到這裏,她卻感覺到青寧身子一軟。


    她原本是用手扶著青寧的兩個肩膀,青寧身子一軟,便朝她懷裏倒了下來。


    “青寧!”


    她輕呼一聲。


    雲子嵐立刻上前,翻了一下青寧的眼皮,又檢查了一下,道:“怕是傷心過度,加上身虛體弱,一時氣力不足昏倒。”


    旁邊一個丫頭輕聲道:“三小姐今日起來,隻喝了兩口水,粒米未進。”


    這就難怪了。


    雲子嵐對扶搖道:“三小姐眼下不便在靈堂跪著,還是先送回房歇息吧。”


    他說著,便伸手從扶搖懷裏將青寧接過來,然後打橫抱了起來。


    林春喬忙道:“三小姐的屋子在雲霞閣……”


    她話還沒說完,扶搖便已經不悅地看過去:“青寧如今身子弱,就算要搬家,也不急在這一時。”


    林春喬也隻得閉了嘴。


    扶搖便指引著雲子嵐,抱著青寧往她的房間走。


    卻不料林夫人在後頭冷冷道:“未嫁女子,讓外男抱著,豈不毀了名聲……”


    林明珠也應和了一聲。


    眼下這種情況,青寧傷心過度昏倒,林春喬這個殺人凶手嫌疑犯又步步緊逼,林夫人居然還有心思評論什麽規矩禮教,真是冷血殘酷。


    扶搖頓時對她們母女厭惡至極,回頭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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