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青不姓李?那姓什麽?


    雲子嵐看了一眼李真真。(.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真真捏著個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道:“左右也是要傳出去的事兒,索性今日跟你們說明白了,也省得你們聽那些個道聽途說。”


    藥業李家,家大業大名氣大,在桐城是老一輩兒的名門望族,源遠流長。


    但是奇怪的事,李家身為杏林世家,救人無數,偏生自己卻子嗣艱難,到了李真真父親這一代的時候,更是成了四代單傳。


    李父娶妻倒是不晚,十七歲就娶了李真真的娘顧氏。隻是夫妻二人十年,還沒有一子半女,李父本身就是大夫,將自己和妻子檢查了個遍,也沒看出是什麽毛病。到了三十歲的時候,夫妻倆心灰意冷,便決定領養一個,最終是買了個棄嬰,就是李常青。


    哪裏料到的是,李常青到了李家不到半年,顧氏就懷上了,懷胎十月生下一個女兒,就是李真真。


    雖然李常青並非親生,但李父李母一直對他視如己出,李真真也一直以為他是親兄長,雖則兄妹兩個常有拌嘴,感情卻十分要好。


    但是李常青成年之後卻不思進取,成了紈絝子弟,偏生在醫學上也全無天賦,整日裏鬥雞走狗,流連煙花之地。


    李父見自己一雙兒女都不能繼承衣缽,害怕李家的醫學斷送在他手上,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擔憂也與日俱增,最終前不久在一次酒醉後的牢騷中,無意說出了李常青身世的秘密,又大罵他是不孝之子。


    李常青大受刺激,與父母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到現在還不曾回過府。


    事後李父酒醒,大感懊悔,派人四處尋找,卻怎麽也尋不到他,沒想到,他竟是一直躲在越江池這艘畫舫之上醉生夢死。


    “不過是買來的,那又怎麽的呢!這些年來,我們家何曾虧待過他。爹娘何曾冷落過他。李家上上下下,哪個不是一口一個大公子!就是爹酒醉失言,說了他幾句,居然就負氣出走!但凡有些擔當,就不該如此!縮頭烏龜,活該被人教訓!”


    李真真越說越氣。[.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猛地灌了一口茶,偏生這又不是酒,一點兒不能解氣。


    扶搖道:“怪不得他今日如此失態。與從前大不一樣。”


    往日的李常青,雖然也是聲色犬馬,但做事總還算有分寸。哪像今日,不僅醉的不省人事,還醜態百出,頹廢得不成樣子。


    “如今這事情已經傳開了,人人都知道他不是李家親生的。我倒要看看,他還有沒有膽子回來!”


    李真真雖然忿忿不平,但大家都看得出,她其實對於這個哥哥還是有期待的。十幾年的兄妹感情,遠比想象中更加深厚。


    扶搖和雲子嵐都發出了一些感慨。


    慕容端著杯子,卻似乎有一點失神。


    四人說了一些話,李真真頭一次談生意就遇到阻礙,心氣兒不順,很是發了幾回牢騷,最終她還得回家跟長輩們商議,大家互相告別之後,也就散了。


    慕容和扶搖回到越江池邊,找到那船夫,賠了船錢,然後牽了自己的兩匹馬,便打道回府。


    然而今天大約注定是個多事的日子。


    一過沁芳閘,扶搖和慕容就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


    “大小姐,你可回來了!”


    阿韻在沁芳閘這裏等了大半天,見到扶搖進來,立時就撲了上去。


    扶搖忙道:“出什麽事兒了?”


    “四夫人出事兒了!不知怎麽的,好端端摔了一跤,差點沒小產,這會兒二夫人把整個聽濤閣的下人都給召集起來,正訓話呢,說是要打死幾個奴才!”


    阿韻一麵說,一麵便臉色惶惶,顯然這次又是大動靜。


    扶搖也嚇了一跳道:“四夫人如何?孩子沒出事吧?”


    “沒有沒有。大夫人叫我在這裏等著,說是你一回來就過去。”


    扶搖點頭,回頭看慕容。


    “我陪你去。”


    “恩。”


    兩人帶著阿韻,忙不迭地就往聽濤閣方向走。


    大老遠的,就已經聽見了林春喬尖銳的問責聲,還有下人們的哀告聲。


    “平日裏不嚴苛,你們便愈發地驕狂起來。瞧著你們主子是心慈的,做事這樣的不經心,若是有個萬一,你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賠!”


    林春喬站在台階上,蘇青寧扶著丁芷蘭站在一邊,宋梨花也在場。


    底下院子裏跪滿了一堆的下人,各個趴伏在地,抖如篩糠。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個紅衣服的丫頭,單獨跪在一邊,一個婆子拿了根藤條,對準她的背正要抽下去。


    “慢著!”


    扶搖一進門便立刻喝止,並對林春喬道:“二夫人這是做什麽!”


    她隻當林春喬又是借機生事,來欺負丁芷蘭和青寧母女,所以一進門,先就把矛頭對準了林春喬。


    林春喬冷笑道:“大小姐又要逞威風,卻也不問個青紅皂白。這幫子奴才,做事沒有半分地用心,一個一個懶散驕狂,今日隻是讓四夫人摔了一跤,還不曾出事,若是萬一有個好歹,這過錯誰來承擔?”


    扶搖隻知道丁芷蘭摔了一跤,見林春喬在這裏,下意識地就以為又是她搗鬼,但聽她這樣講,似乎又並非如此。


    在場了除了林春喬,還有丁芷蘭和青寧,以及大夫人宋梨花。三夫人上官靜去城外莊子查收成,倒沒有在府裏。


    宋梨花一把便將扶搖拉過去,道:“此事並非如你所想。”


    原來今日上午丁芷蘭在院子裏散步,下台階的時候,不提防那台階下沾了些油,一腳踩滑,幸虧有個丫頭反應快,撲在地上做了墊背的,這才沒釀成大禍。


    而丁芷蘭這一跤摔下去。院子裏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又是叫大夫,又是通知大夫人和二夫人。


    林春喬趕到聽濤閣,先是問了丁芷蘭,知道並無大礙,然後就將整個院子的下人都召集起來,狠狠地訓話,並且將當時丁芷蘭身邊的丫頭叫出來責打。


    扶搖見被打的隻有那個紅衣服的丫頭。便問道:“當時四夫人身邊隻有這一個丫頭麽?”


    宋梨花點頭稱是。


    “那麽救了四夫人的也是這個丫頭?”


    宋梨花依舊稱是。


    “那二夫人為什麽還要責打她?”


    宋梨花道:“就因為當時四夫人跟前隻有她在伺候。二夫人認為她做事不用心,若是能早些看到那油漬,提醒四夫人,就不會摔這麽一跤,就算她即使救了四夫人,也逃不過這玩忽職守的罪責。”


    林春喬的道理雖然有些歪。但既然她不是搗鬼的人,又擔負著當家的職責,教訓一個丫頭。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扶搖也就不便插嘴了。


    “不要以為救了四夫人就可以將功折罪,若是你平日當差能用些心。也不會讓四夫人摔跤。今兒打你,就是要給眾人做個榜樣,要你們知道,你們這院子裏的主子,如今是全府最精貴的人。人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伺候。但凡再有出錯的,直接叫人牙子來,拉出去賣了,將軍府裏頭,不養閑人!”


    林春喬義正言辭地說完,立刻吩咐那婆子打。


    婆子捏著藤條,一抽下去,那丫頭渾身就是一抖,嘴裏也“唔”地發出一聲悶哼。


    其餘跪著的下人們也是跟著臉色一白。


    一連抽了三藤條,終於丁芷蘭喝了一聲“夠了”。


    “二夫人,這丫頭領了責罰,也算是受了教訓。平日裏她是個細心的,今兒這事並不全怪她,總歸是她救了我,免去一難,也算是有功,就網開一麵吧。”


    丁芷蘭還是不忍心見自家院子的下人遭受毒打。


    林春喬看著她道:“既然是四夫人求情,就免了她這頓打。”


    她擺擺手,那婆子捏著藤條退到一邊。


    林春喬走到那丫頭麵前,道:“抬起頭來。”


    那丫頭挨了三藤條,背上劇痛不已,林春喬的命令卻也不敢不尊,勉強抬起頭來,額頭上全是冷汗。


    “叫什麽名字?”


    “奴婢……小冬。”這丫頭強撐著說完自己的名字,終於有些跪不住,一隻手滑下去撐住了地麵。


    林春喬冷冷道:“好,小冬,我記下了。今兒你們主子替你求情,我就先饒了你。她今日動了胎氣,大夫剛給開了安胎藥,就由你來負責熬藥。不過你可得仔細著,若是再出一點半點的錯,新帳舊賬一塊兒算,到時候可別怨我心狠。”


    小冬趴伏下去,磕頭哭道:“是,奴婢一定小心伺候,絕不敢再犯一絲兒的錯。”


    林春喬不再理她,轉身對丁芷蘭道:“四夫人是心軟的,見不得下人受委屈,但該教訓的時候就要教訓,否則一個兩個的都不把你放在眼裏,還不都反了天去!我今兒是做了一回惡人,既然你發了慈悲,這一幹子人,我便都饒了。你且好生歇著吧,若是這院子裏再有人出錯,隻管來找我便是。”


    丁芷蘭忙道謝。


    林春喬不再說什麽,帶了自己的人就走。


    她慣來跟宋梨花和扶搖不對付,也不跟她們母女打招呼。


    等她走了,丁芷蘭才對跪了一地的下人道:“都散了吧,往後做事都用心些。”


    下人們畏畏縮縮,都爬起來慢慢散掉。


    青寧走過去扶起了小冬,柔聲道:“快回屋去,我叫人來給你上藥。”


    宋梨花自去扶了丁芷蘭進屋歇息,扶搖則走到青寧和小冬跟前。


    她仔細看了看小冬,見她眉目清秀,皮膚甚白,眉心一點嫣紅的胭脂記,立時想起了紅樓夢裏的香菱;又見她挨了打之後神色萎頓,楚楚可憐,便油然生出一絲憐惜之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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