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見皇上有不悅之色,忙道:“皇上,剩下的那些女孩子也都是難得的。皇上素來愛惜臣子,還有睿親王等幾個王爺這幾年來為皇上分憂也很是辛苦。況且北靜王如今也隻有一個正妃林氏。雖然林氏已經有了子嗣,但兩個側妃的位子還空著,臣妾請皇上的旨意,把那幾個家世容貌都不錯的姑娘賜婚給幾位王爺做側妃吧。”


    皇上的兩道濃眉在皇後提到北靜王妃林氏的時候輕輕地疏散開來,卻答非所問的說道:“前些日子聽說林王妃又給北靜王添了一子,這事兒皇後可知道?”


    皇後一愣,遂點點頭說道:“臣妾聽說了。”


    皇上忽然笑了,說道:“當初父皇還在的時候,林王妃還是鎮江王府的郡主,朕曾經見過她幾次,人長得弱不禁風的樣子,不想卻挺能生養的,嫁入北靜王府不到三年的時間,就給他生了三個孩兒,一女兩子,真是有福氣啊!”


    皇後聽了這話心裏越發的不痛快。她從太子妃做起,跟著皇上也有七八年的光景,到如今隻生了一個女兒。現如今兩個皇子都不是她所處,隻不過二皇子的母親晴妃生下二皇子後見了大紅,當時就沒了,雖然二皇子一直在她的跟前長大,被她視如己出,但她至今無子依然算是一項短處。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哪天大臣們以此上書,求皇上把這個無所出的皇後廢了另立皇後。


    皇上讚歎北靜王妃好,皇後心裏再不痛快,無奈有短處攥在別人手裏,她也隻好忍著不快微笑著說道:“北靜王妃的確是個有福之人,臣妾隻願她為北靜王所生的兩個兒子將來都是朝廷的棟梁之才,為皇上分憂解難,也不枉皇上誠心以待北靜王一場。”


    皇上漫步在雕刻著九龍衝霄的廊柱之側,雙目略顯迷茫的看著前麵遊廊的盡頭,沉默片刻之後方悠悠歎道:“皇後說不枉朕誠心以待北靜王一場,這話說到朕心裏去了。既然誠心以待,他們臣子的家務事朕就不操心了。你也別管那些了,他若是想立側妃,自然會跟朕去講,或者北靜王妃會進宮來跟皇後說。如今他們不說,我們若是硬賽個人進去,也是給他們添堵。北王妃前些日子產子時險些送了性命的事情朕也聽說了,回頭皇後還是準備一份賀禮給北靜王府送去吧。別的事情――皇後做主就好。朕累了,先去清涼殿歇息一會兒。”


    皇後站住腳步,福身低頭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點點頭,從容的離去。一直跟在皇後身後的一名宮女上前來將皇後攙扶起來,並悄聲說道:“娘娘,禦書房的小順子說有事兒要稟告娘娘。”


    皇後遲疑的看了一眼那宮女,皺眉問道:“這種時候有什麽事兒?叫他去我寢宮來。”


    那宮女答應一聲轉身下去,皇後原本打算去同自家妹子說幾句話的,此時也顧不得了,轉身往翊坤宮走去。


    小順子是禦書房裏服侍了一年多的小太監,為人機靈懂事兒,平日裏負責為皇上整理奏折歸放書籍之類的事情,此時他悄悄地來見皇後,皇後自然很是重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屏退眾人後,皇後看著站在跟前的小順子,皺眉問道:“有什麽事兒在這種時候來見本宮?若是被萬歲爺瞧見了,你的狗命沒了不說,還得連累本宮一個窺伺聖上的罪過!”


    小順子忙躬身道:“奴才是有要緊的事情跟皇後娘娘說。娘娘之前一直懷疑皇上心裏惦記著的人奴才給娘娘找到了。娘娘請看……”說著,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幅折疊成一小方的薄絹,雙手捧著遞上去。


    皇後遲疑的接過來,皺眉問道:“這是是什麽?”


    小順子低聲道:“娘娘看了就知道了,這幅小像是奴才無意間從萬歲爺放私人印章的小櫃子裏發現的,壓在一摞舊書信底下,原本還以為是不用了的東西,不料卻是……”


    小順子的話沒說完,皇後已經展開了那幅薄絹,上麵精致的筆墨繪著一個清麗嫵媚的女子,寥寥幾筆即勾勒出她眉宇之間帶著淡淡的哀愁,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皇後的臉立刻蒼白了起來,蔥管兒一樣的手指緊緊地攥著那幅薄絹顫抖著,咬牙道:“怎麽會是她?!原來是她!居然是她!怪不得……哼!”


    小順子原本已經料到了皇後會生氣,卻沒想到皇後會氣成這個樣子,一時也沒了主意,忙低聲勸道:“娘娘早拿主意,奴才怕萬歲爺這就回去了,見不到奴才會起疑心……”


    皇後皺著眉頭把手裏的薄絹丟在地上,冷聲說道:“拿回去吧,別讓皇上發現他心愛之物不見了,再要了你的狗命!好好給本宮辦事兒,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順子忙拾起那幅薄絹轉身匆匆的走了。


    皇後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手扶著額頭沉思良久,腦子裏依然一團亂糟糟的沒個正經的主意。


    貼身宮女銀環從外邊進來,見皇後這樣忙放輕了腳步,走到近前悄聲回道:“皇後娘娘,周才人來給娘娘請安呢,娘娘見是不見?”


    皇後一怔,方想起周才人正是自己娘家的堂妹宛月,於是低聲歎道:“叫她進來吧。”


    周才人笑意盈盈的進了皇後的寢宮,先以後宮之禮參拜,皇後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起來吧,這裏也沒外人,我們自家姐妹關起門來說話,哪兒那麽多虛禮。”


    周才人微笑著站起來走到皇後跟前,低聲笑道:“皇後娘娘是一國之母,母儀天下,是朝野上下所有女子的典範,臣妾縱然是娘娘的妹妹,也不敢冒犯皇後娘娘的威儀。”


    皇後輕笑道:“你這張嘴巴可真是巧,看來本宮平日也沒白疼你。”


    周才人這才笑嘻嘻的膩在皇後身邊,捏著皇後的肩膀說道:“所以呀,妹妹這才來孝敬姐姐您呢!”


    皇後聽了這話又歎了口氣,說道:“你呀!以後就是皇上的人了,這種話可別亂說。萬一傳到太後和皇上的耳朵裏,太後準以為咱們姐妹是在這兒拉小圈子呢!”


    周才人忙道:“皇後娘娘的教誨臣妾謹記在心。”


    皇後笑了笑,又歎道:“之前我還想著,把你給選進來咱們姐妹兩個同心同德服侍皇上。今兒瞅著皇上那副懨懨的神色,竟是我又想錯了。”


    周才人原想著自己的姐姐是皇後,伯父和父親都是朝中的重臣,如今選進宮來定是要揚眉吐氣一番的,不想皇後這會兒卻又說這話,於是忙轉到前麵來半跪在皇後跟前,扶著她的膝頭納悶的問道:“姐姐這話是何意?難道皇上又有什麽旨意不成?”


    皇後苦笑著搖搖頭,說道:“皇上倒是沒什麽旨意。隻是我剛剛才知道,皇上心裏是真的藏著別人的。怪不得三宮六院這麽多人他一個都不放在心上,我還以為這些人顏色已去,不再討皇上歡心,好不容易盼到國孝已滿,便盡心盡力的為皇上選美充盈後宮,卻不想另有隱情……”


    周才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聽皇後把事情說完後,方憤憤不平的說道:“怪不得那年孝元太後駕崩時宮裏有傳言說她和當初還是太子的皇上有私情,如今看來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皇後冷笑道:“可笑當初本宮還為她做主,替她擋了那些風言風語。如今想想本宮真是傻。”


    周才人忙勸道:“皇後娘娘是大度,娘娘一副慈悲心腸,那裏比得上那些狐媚子彎彎繞子多呢。想不到這些也是常情。隻是可惜了北靜王那樣的一心對她,她卻給人家帶了綠帽子……唉!也不知道北靜王知道此事後,會怎麽想?”


    皇後忙抬手捂住周才人的嘴巴,低聲道:“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出去!皇上如今還仰仗著北靜王,若是因為這個讓北靜王和皇上翻了臉,於我江山社稷不利,你我也沒什麽好處,明白麽?!”


    周才人忙答應著,又看著皇後糾結的樣子,怯怯的問道:“可是,咱們也不能聽之任之啊!這種事情早晚都是瞞不住的,今兒姐姐既然能知道,以後保不準那個娘娘也會知道了呢。到時候捅出來,依然是皇家的臉麵不好看呀。”


    皇後又長長地歎了口氣,搖頭道:“本宮正為這事兒頭疼呢。”


    周才人明眸一轉,計上心頭:“姐姐,不如咱們這樣――”


    皇後皺著眉頭聽周才人在耳邊嘁嘁喳喳的說了很久,方沉沉的看著對麵的屏風,說道:“這倒也是個辦法。好吧,四月裏正好是萬歲爺的壽辰,到時候王公大臣和誥命夫人都會進宮來給萬歲爺磕頭。你好生準備準備,那天宮裏又忙又亂的,我是沒時間管,這事兒成不成我可都靠著你了。”


    周才人忙應道:“姐姐信任妹妹,是妹妹的榮幸。姐姐放心,妹妹絕不會給姐姐把事情辦砸了。”


    ……


    因為水璋的百日宴也在四月裏,恰好重了皇上的壽辰,所以水溶和黛玉商議了,一切從簡,隻在萬歲爺壽辰之後把近支親屬和幾個故交請來在家裏坐坐意思一下也就罷了。總不能因為孩子的百日宴攪了皇上的壽宴。太妃也同意,畢竟王公之家的家事和國事相比,總要以國事為重。


    皇宮內設宴,為皇上慶賀壽辰,太妃和黛玉自然也要進宮。


    沉寂了兩年多的皇宮終於熱鬧起來,新選上來的才人美人們也跟著皇後妃嬪一起在禦花園領宴,內外命婦雖然分開來坐,但也並未隔開多遠,席間笑語連連,更有相熟的隔著桌子以眉眼傳遞笑意,還有身份高的更是拉著一起悄悄地去一旁說話。


    黛玉平日裏嫌少同這些王妃夫人們來往,太妃被當今太後請了過去敘舊,她的身邊更沒有什麽人聒噪了。於是她一個人坐在宴席上低頭磕著瓜子,偶爾端起茶盞來吃一口茶,周圍的切切之語都不入耳,倒也清閑自在。


    “妹妹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不嫌悶麽?”睿親王妃從太後那邊過來一眼便看見黛玉獨自坐在那裏低頭不語,便坐在了她身邊的空座上。


    黛玉抬頭看見是她,不由得笑道:“一進來便沒瞧見姐姐,還以為你還沒來呢。”


    睿親王妃自從生了小世子之後,心情大好,比之前更加開朗了許多。她也有些日子沒見黛玉了,今日遇見很是高興,便拉著她的手笑道:“我早就來了呢。那會子天還沒亮呢。倒是你怎麽來的晚?”


    黛玉搖頭歎道:“璋兒一早又哭又鬧的,我不放心他,隻當是病了,所以才耽擱了。”


    睿親王妃也歎息:“說這話呢,我也想起來,昨兒晚上我那個也不舒服呢,鬧了一夜。瞧我這眼圈兒都是青了……”


    黛玉抬頭細看時,果然見她眼睛底下一層淡淡的青色,於是歎道:“如今有了孩子,一大半兒的心思都要放在他們身上了!”


    睿親王妃笑道:“可不是呢。”


    二人正說著話,便聽見身後有嬌媚的聲音說道:“二位王妃說的好熱鬧。”


    黛玉和睿親王妃回頭看時,卻見一個穿著銀紅色宮裝的女子手裏端著一盤切開的香橙微笑著走過來,到了二人近前把手裏的白玉荷葉卷邊兒盤子放在桌案上,又淺淺的福身,笑道:“北靜王妃不認得妾身倒也罷了,怎麽連睿親王妃也不認得妾身啦?”


    睿親王妃抬手拍拍額頭,笑道:“哎呦!可是呢,這不是周才人麽!瞧瞧我這記性,剛剛還在皇後身邊看見你了呢。隻是這會子換了件衣裳我就認不出來了!瞧瞧我這是什麽記性呢,看來真是老不中用了。”


    周才人臉上巧笑倩兮,珠圓玉潤的聲音咯咯的笑著,擺手說道:“王妃正是花一樣燦爛的時候,哪裏就老了!”說著,又向黛玉點頭,笑道:“北靜王妃怎麽不進去坐坐?剛太後還跟太妃問起你呢。”


    黛玉方才明白這位周才人乃是新選進宮裏來的,隻是才人之位並不算高,她卻能夠在太後和皇後身邊隨意走動,心想若不是皇上的新寵,就是有什麽親緣在,遂不敢隨意說笑,隻微微笑道:“我怕裏麵人多了氣味不好,倒是討太後她老人家嫌棄呢。所以且在外邊略做一做,待會兒太妃們陪太後說話回來了再進去給太後請安。”


    周才人笑著拿過兩片香橙分別遞給睿親王妃和黛玉,巧笑道:“來來來,坐著無趣,先吃點香橙,這可是川蜀前些日子新送來的呢。太後吩咐專門留出來的幾箱,說是預備著萬歲爺的壽辰用呢。”


    睿親王妃和黛玉不疑有他,各自接了香橙又道了謝,輕輕地咬了一口慢慢的吃著,酸甜的汁液沁人心脾,果然比平常吃的香橙更好些。


    三個人一起坐著說了會兒閑話,黛玉吃了兩片香橙,睿親王妃也吃了三片,因吃了兩盞茶,睿親王妃便悄聲笑道:“我要去走動走動,你們二位且在這裏坐坐。”


    黛玉忙道:“我隨你一起去吧,坐了這一會兒腿腳也有些酸麻了。”


    周才人忙笑道:“不如我帶著二位去吧,這會兒到處都是人,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可不容易呢。”


    睿親王妃笑道:“如此可麻煩你了。”


    周才人笑道:“王妃說這話可是客氣了,說句不知深淺的話,咱們還算是外人麽?”


    睿親王妃輕笑,說起來周才人雖然分位低,但總歸也算是妯娌了。於是拉著黛玉一起隨著她離了席,往僻靜處轉去。


    走了幾十步周才人遇見一個宮女裝扮的人迎麵走來,便拉著她笑道:“你去替我回皇後娘娘一聲,我待二位王妃去後麵洗洗臉,一會兒就過來。”


    那宮女應是皇後身邊的人,聽了這話忙福身答應著去了。


    睿親王妃和黛玉都沒在意,隻跟著周才人轉過一片屋宇宮殿,果然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周才人指著那邊海棠從中的三間小小的抱廈說道:“那兒原本是閑置著放雜物的地方,如今為了萬歲爺的壽辰,才專門收拾出來預備著方便用的。二位王妃請進去吧。”


    黛玉便問:“周妹妹不來麽?”


    周才人笑道:“我並不需要去,就在這裏站一會兒等你們吧。”


    睿親王妃便取笑道:“你不去也跟了我們來做什麽?難道還怕我們有什麽好處忘了你不成?”


    周才人掩嘴笑道:“王妃這張嘴可真是不饒人的。”


    黛玉和睿親王妃再無心思跟她取笑,便攜著手進了那小小的抱廈之中。屋子裏果然預備的齊全,不但屏風帳幔都有,馬桶也擺了幾個。還有兩個宮女在外邊伺候看守,很是方便。睿親王妃便同那宮女要了細紙往裏麵去了,黛玉左右看看,也轉身去了另一邊的屏風之後。


    剛轉過屏風,黛玉便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撲鼻而來。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因想著這裏乃汙穢之所,她們特地焚了這種濃香也沒什麽奇怪的。隻是她剛要解裙子的時候,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暈眩,竟有些站立不穩。遂忙抬手拉住一旁的帳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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