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找我有事?”慕雲晗皺起眉頭,他一直這樣等著她,是有什麽事吧。


    顧鳳麟點點頭,目光在她胸前一掠而過,指指屋裏,征詢地問她是否可以進去。


    按理說,她未嫁,他未娶,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當然不好讓他進去。


    不過她是他的丫鬟,日常經常單獨共處。


    慕婆子也當眾那麽說了,大家早把她和顧鳳麟當成了一對,慕雲晗也沒打算再嫁人,就嫣然一笑:“當然可以。”


    顧鳳麟安靜地打量著這間屋子。


    土牆上沒刷白灰,裸露著深黃色的泥土,燈光照上去不會反射,整間屋子看起來很暗沉。


    家具很簡單粗陋,一張三尺寬、隻能容一人的狹窄小床,上頭鋪著漿洗得幹幹淨淨的粗布被褥。


    一個很舊的木箱子,上了鎖,也不曉得裏頭裝了些什麽。


    一張破舊的八仙桌,一條腿瘸了,下頭墊了塊磚,可是桌麵上鋪著一塊幹淨服帖的舊花布。


    一個插了野花和樹枝的陶罐子放在桌麵上,旁邊放著那隻從縣城裏買來的藤箱,藤箱半開著,可以看到裏頭的精致茶具。


    一塊古舊的銅鏡下壓著兩本很舊的書,旁邊放著一根炭條並一疊草紙,最上麵那張草紙上用炭條寫了幾個字。


    這份生動活潑衝淡了屋裏的陰暗沉鬱。


    “少爺請坐,我去給你倒水。”慕雲晗將屋裏唯一一條凳子遞過去,快步走出去倒水。


    顧鳳麟拉住她的袖子,表示不用了,讓她也坐下來,他有話要說。


    他的神情很嚴肅,嘴唇因為生氣而緊緊抿著,目光也是罕見的銳利,慕雲晗莫名有些緊張。


    她擦擦手,規規矩矩地站著:“您有吩咐?”


    顧鳳麟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拿起炭條在草紙上寫字:“誰讓你這樣幹的?”


    慕雲晗笑笑:“沒有誰,他們想害我們,我不能坐以待斃。暫時打不過他們,又想得個好名聲,隻好用了點非常手段。多謝你們去幫忙呀,今天若非有你們,這事兒隻怕到現在還沒扯清爽。”


    顧鳳麟抿著唇,滿是不悅。


    慕雲晗咬咬唇,輕聲道:“對不起,我又給您添麻煩了,下次我不會再這樣了。”


    顧鳳麟歎息一聲,寫道:“誰允許你傷害自己的身體?”


    慕雲晗將目光從草紙上抬起,再落到顧鳳麟臉上。


    清俊漂亮的少年郎,安靜地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神色清冷不悅,雙眼幽深如墨淵,略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眉頭緊鎖。


    是不高興的樣子,可關心不讚同也是真真切切的。


    慕雲晗的唇角勾了起來,她笑著:“別擔心,並不怎麽痛,真的,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數。”


    顧鳳麟生硬地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你的身體你說了不算,她是我的!”


    因為在發啞火,他用力之大,把炭條都弄斷了。


    慕雲晗愣住,訝異地看著他。


    什麽叫她的身體她說了不算,她是他的?


    沒有這種道理吧?


    顧鳳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繼續寫道:“你收了我家五年的工錢,必須無傷無痛幹滿這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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