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仿佛沒有聽到永承帝的控訴,仿佛也沒有看到梁王興奮得快要暈過去的可笑模樣。


    她忽然換了個話題,“說起來,哀家也有件事要告訴大家!”


    王源、馮壽等老狐狸紛紛抬起了眼皮,他們知道,“戲肉”來了!


    其他官員們則有些疑惑。


    現在不是要討論“廢帝”的大事嘛,何太後為何忽然穿插其他的事兒?


    難道何太後要說的內容,也跟廢黜趙圭有些關係?


    就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何甜甜繼續說道,“大家應該都知道,哀家並不是先帝的原配!”


    “三十年前,先帝未起兵前,曾經娶過一任妻子,並有妾侍數人……”


    轟!


    朝堂上,一些兩朝元老,尤其是追隨先帝的老臣、勳貴們,全都被何太後的一番話喚醒了記憶。


    王源眯了眯眼睛,他想到了!


    好啊,好個厲害的何太後!


    他就知道,何太後絕不會被人轄製、脅迫。


    哪怕那人是她的親生骨肉。


    馮壽則抿了抿唇。


    作為與先帝一起造反的小夥伴,馮壽不是最早跟隨先帝的人,卻是最了解先帝的各種情況。


    比如他的出身,他曾經的婚姻與在戰亂中失散的妻兒。


    是的,失散!


    雖然先帝對外宣稱,他的原配與諸多兒女都死在了戰火之中。


    但,事實卻是,先帝並沒有確切的消息。


    那些親人,頂多就是沒了音訊。


    起初先帝還命人四處尋找,後來,馮壽建議先帝與何氏聯姻。


    為了確保能夠娶到何氏女,並成功接管何家的兵馬與地盤兒。


    先帝不再尋找失散的妻兒,而是直接表示:他們早都被亂兵所戕害。


    先帝成了鰥夫,膝下也沒有拖油瓶,這才順利與何氏聯姻。


    新朝建立後,先帝偶爾想起曾經的妻妾、兒女,倒也曾暗地裏尋找。


    然而,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那些人的蹤跡早已無處可查。


    而何氏與先帝大婚的消息,早已天下皆知。


    先帝的妻兒即便活著,估計也不敢輕易來認親。


    曾經的親人,被慢慢遺忘。


    直到先帝臨終前,也從未提起。


    所以,哪怕是馮壽這樣的“老臣”,若是沒有何甜甜的提醒,也不會輕易想起那些人。


    “先帝駕崩前,回想過往,曾經提到愧對原配與諸多兒女!”


    “哀家與先帝夫妻一體,自然要為先帝彌補缺憾!”


    “這些年,哀家一直命人四處尋訪。蒼天不負苦心人啊,查了這些年,總算讓哀家找到了先帝流落在民間的血脈!”


    何甜甜故作懷念的模樣,提及先帝時,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然後抬高音量,喊了句,“來人,把清兒喚來!”


    說道“清兒”,何甜甜還特意解釋了一句,“這孩子是先帝嫡長子現存的大兒子,今年六歲,哀家給他取名趙清。”


    原配嫡長的嫡長,簡直就是最正統、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啊。


    王源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馮壽也忍不住暗暗佩服。


    至於梁王、韓王,以及龍椅上的永承帝,早已呆若木雞。


    而一些趙氏宗親,和那群對先帝無比忠誠的武勳們,則都非常期待。


    “天哪,這孩子竟與貓兒長得一模一樣!”


    陶勇看到趙清後,激動的喊了起來。


    他是先帝最信任的老臣之一,不但知道先帝確實有原配,還見過那位出身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以及她所出的二子一女。


    貓兒,就是原配長子的乳名。


    “沒錯沒錯。我也見過大郎,大郎那時也隻有五六歲!”


    安國公、定國公等幾個武勳,呼啦啦圍了上去,盯著趙清死命的看著。


    他們大呼小叫,他們興奮莫名。


    仿佛,他們從未遺忘過先帝失散在民間的妻兒;


    而大郎什麽的,也一直無比鮮活的存在於他們的記憶深處。


    就是馮壽,看到趙清的那一刻,也有一瞬的怔愣。


    他不是覺得趙清像什麽貓兒,而是發現,這個孩子的眉眼非常像先帝。


    這孩子有著趙家特有的丹鳳眼,眼睛細長,眼尾上挑,特別有味道。


    而且吧,依著何太後的行事縝密,她既然把趙清推到了台前,自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身份”上,一定沒有任何紕漏。


    或許,眼前這個趙清,極有可能真的是先帝的血脈。


    隻是,是不是嫡長的嫡長,就不一定了。


    馮壽看看趙清,又看看早已呆傻的趙圭、趙垚這對難兄難弟。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罷了罷了,反正大淵的皇帝還是“姓趙的”人,他並沒有違背與先帝的盟約。


    而他這個老朽,也真的沒有幾年可活。


    隻求何太後再多等幾年,等他閉了眼,管她是繼續臨朝聽政,還是再立新君,就、就不管他馮壽的事兒了!


    馮壽徹底放棄了。


    以王源為代表的世家,對於能夠有個年幼的小皇帝,也都非常滿意。


    宗室、武勳們,他們似乎也都非常高興與何太後能夠尋回先帝流落在民間的血脈。


    其他的朝臣們:……哇,好多瓜啊!


    唯獨不高興的,約莫就是“為他人做嫁衣”的梁王、韓王!


    賊娘的,早知道何氏有這麽一手準備,他們之前又何必那般上躥下跳的搞串聯?


    他們拚命把趙圭趕下了皇位,結果,自己沒撈到半點好處,卻看著何太後輕輕鬆鬆把什麽原配嫡長孫弄到了龍椅上。


    可笑梁王剛剛還在做夢,以為何太後輸給了他們母子兩個。


    當然,最失落、最不敢置信的人還是永承帝。


    直到他被人拖下龍椅,脫掉龍袍,關進側殿,他都沒有醒過神兒來。


    “母親居然真的不要我了?”


    “她、她寧肯讓一個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野孩子當皇帝,也不讓我做?”


    “還有陶勇幾個匹夫,他們不但不幫朕,還、還幫著那個小野種?難道他們就不擔心自己的女兒?”


    被關在側殿裏,門口層層護衛,永承帝成了廢帝、階下囚。


    他終於反應過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他瘋狂的轉圈圈,嘴裏不停的念叨著。


    “……太後已經立趙清為皇帝,年號平康。”


    “何氏嫌太皇太後會把她叫老了,改太皇太後為天後,何太後成了何天後!”


    “封廢帝趙圭為順王,不日遷居大明宮!何天後仁慈,憐惜廢帝皇後陶氏、妃韓氏等年輕且無辜,特許她們歸家、再嫁……”


    一條條的消息,通過護衛的口,傳進了永承帝的耳朵裏。


    “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她早就跟陶、韓等幾家談好了條件!”


    所以,陶勇等人並沒有攔阻眾人廢黜永承帝,反而暗地裏幫忙——沒有這群老臣的認證,趙清根本坐不上那張椅子。


    “天後?何天後?”


    相較於永承帝的瘋癲,被何甜甜送來一起陪同永承帝的鄭念兒,則敏銳的抓到了重點。


    作為後世的穿越女,她太清楚曆史上那位唯一的女皇帝了。


    武氏在稱帝之前,做了許多鋪墊。


    而她的頭銜也經常改變,天後就是其中之一!


    “她想當女皇帝!她、她——”怎麽敢?


    同為女性,鄭念兒哪怕擁有現代的靈魂,自詡獨立、堅強。


    但她來到這個古代後,綁定了宮鬥係統,也隻是想著與女人們爭鬥,成為所謂的宮鬥冠軍。


    反觀人家何太後,哦不,現在要喚一聲何天後,人家還隻是個土著呢,從未想過什麽宮鬥。


    人家先是直接弄死先帝,直接從根源上解決女人爭鬥的問題。


    隨後發現兒子太叉燒,靠不住,索性準備自己當皇帝。


    關鍵是人家足夠聰明,懂得推波助瀾、順勢而為。


    她比武氏還要更勝一籌,她不是從親兒子手中搶走了皇位,而是“不得不”成就了女皇之路。


    就在永承帝仿佛陷入了瘋癲,而鄭念兒驚愕佩服的時候,在前朝做好安排的何甜甜悄然來到了側殿。


    “母親,您好狠的心哪!”


    “我錯了,母親,我知道錯了!”


    “嗚嗚,您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想一輩子被圈禁在大明宮,我、我——”


    永承帝撲在何甜甜的腳邊,像個孩子般痛哭起來。


    “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帶著鄭念兒、胡氏她們去大明宮,當你的順王,我保你一世衣食無憂。”


    “第二,順王病逝,庶人趙圭帶著三千人馬離開大淵,不管去南疆還是去北地、西域,亦或是東邊無盡的大海,隨便什麽地方,隻要是在大淵朝的版圖範圍之外,趙圭都可任意停留!”


    “先帝可以在亂世中建立趙氏江山,你自詡是先帝最好的繼承人,也當擁有開天辟地、自創事業的勇氣!”


    何甜甜低頭看著永承帝,淡淡的說道,“兩個選擇,你自己選!”


    是被當個圈禁的順王,吃喝不愁,一世平安;


    還是帶著兵馬出去披荊斬棘、開創基業,辛苦危險,卻能成就一番事業,當個“開國之君”?


    兩個選擇,一個難題,永承帝停止了哭求,慢慢擦去眼淚,一個人兀自想著。


    “我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


    何甜甜說完這話,又看了眼鄭念兒。


    哦不,確切來說,何甜甜是在用神識查看野生統。


    永承帝被廢,他身上的龍氣幾近消失。


    得不到能量的補充,野生統最是虛弱的時候。


    鄭念兒呢,不知道是遭到了永承帝被廢的打擊,還是受到了何氏試圖當女皇的刺激,隱隱有“覺醒”的趨勢。


    她的神魂無比排斥宮鬥係統!


    很好,就是這個時候!


    何甜甜的神識化成了一隻無形的大手,直接探入鄭念兒的識海深處,她用力一捏,就將野生統抓住了。


    接著,何甜甜小心翼翼的剝離,將鄭念兒的神魂與野生統分離開來。


    最後,何甜甜飛快運行小師叔的無極決,直接將那抹黑色的能量團吸收幹淨。


    嗝!


    何甜甜的神魂饜足的打了個嗝兒。


    野生統的能量雖然是黑色的,味道算不得多美味,但量大管飽啊。


    何甜甜覺得自己的神識又提升了。


    而另一邊的鄭念兒,忽然覺得神魂深處一陣輕鬆。


    仿佛那道死死束縛她的那道枷鎖消失了,她終於獲得了想要的“自由”。


    “係統?係統爸爸?!狗比係統!!”


    鄭念兒小心翼翼的用意識呼喚,接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


    她又試著感應宮鬥係統的存在,結果,沒有任何發現!


    係統消失了?


    哈哈,這個狗幣係統,它終於消失了!


    嗚嗚,我再也不會被雷劈了,我、我再也不用被逼著宮鬥、跟一群女人搶根爛黃瓜了!


    鄭念兒簡直要喜極而泣。


    三天後,趙圭做出了選擇。


    一個月後,被封為順王的廢帝趙圭病逝,而幾百裏外的海邊,一支船隊裝載著三千兵馬和充足的給養,揚帆破浪、遠赴更為廣闊的大海。


    “可惜念兒病了,不能跟咱們一起走!”


    趙圭留戀的看著漸漸遠去的大淵,無比不舍的與吐得七葷八素的胡氏說道。


    胡氏:……老娘也想裝病來著,奈何何太後太凶殘,非要逼著我陪趙圭一起出海!


    嗚嗚,好好的天朝上民不做,非要去海外當蠻夷,胡氏隻覺得,自己半輩子的籌謀,全都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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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


    胡氏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暈船。


    這才剛啟程啊,她就吐得開始吐膽汁了。


    她不敢相信,未來的日子,她一直都在海上,她還有沒有老命去某個海島當“太後”!


    念兒那個死丫頭,太狡詐了,居然裝病,自己留了下來。


    眼睜睜看著老子娘和兄弟嫂嫂們被何太後的人押著上了海船。


    嗚嗚,說好的一家人呢?


    說好的同甘共苦呢?


    嘔~~~


    胡氏虛弱的趴在船舷上,對著搖晃、幽深的海麵吐個不止。


    趙圭:……乳母,你、你這也太惡心了!


    終於沒了強勢的親娘,趙圭和胡氏成了共患難的“親人”,他對這個乳母反倒沒有了那種慈母濾鏡。


    說到底,胡氏也隻是個下人,是個年長些的奴婢呢。


    他卻為了這麽一個人而傷母親的心……唉,活該他被廢,活該他要被母親流放海外!


    經曆了那麽多,趙圭終於成長起來,他的心智也變得日趨成熟。


    隻是,這成長的代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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