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何景天是給一家外貿企業做翻譯。


    對麵坐著的一群人是來自米國的投資團,其中一個叫蘇雪洲的富商,從見到何景天的第一眼起,就總時不時的盯著他看。


    何景天重生後,六感變得格外敏銳,很快就感受到了這股奇異的目光。


    他一邊盡職盡責的翻譯,一邊不著痕跡的反過來打量蘇雪洲。


    這人是誰?


    哦,對了,剛才介紹的時候,說是米國籍的華人,名叫蘇雪洲,祖籍省城。


    這位蘇先生出國已經二三十年,如今大陸招商引資,他便回來做貢獻。


    隻是,他總看著我幹什麽?


    而且還是用這種專注又恍惚的目光,仿佛要通過他追尋某個人的影子!


    蘇雪洲,這名字很陌生啊。


    何景天仔細回憶了一下,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有印象。


    不過,今天是來工作的,拿了人家的錢,就要好好幹活。


    何景天暫時壓下這些疑問,繼續認真的做著翻譯。


    一個小時後,洽談告一段落,蘇雪洲尋了個機會,湊到何景天麵前,淺笑著跟他寒暄。


    “小夥子,你的英語很標準啊,是不是有過出國留學的經驗?”


    蘇雪洲來到何景天的近前,能夠更加仔細的看到他的眉眼,愈發覺得,這個孩子太眼熟了,簡直就跟他牽掛了二十多年的小妹一模一樣。


    他忍著心底的激動,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道。


    何景天搖搖頭,“沒有,我今年才大三,還在S大讀書,並沒有去過國外。”


    “哦,這樣啊。那麽何同學的父母一定是非常優秀的人,他們是不是從小就培養你啊!”蘇雪洲繼續試探。


    何景天點頭,又搖頭,“在我眼裏,我爸媽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媽,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我爸和我媽都不能輔導我的功課。”


    他會變得這麽優秀,一來是自己的努力,二來也是重生的機緣。


    當然了,何景天現在是省城有名的孝子,維護父母的形象與名譽,更是他應該做的。


    蘇雪洲還想繼續追問,但下半場的洽談又開始了。


    蘇雪洲隻好先把這事兒按下,回到會場繼續商談項目。


    洽談結束後,看著何景天急匆匆的背影,蘇雪洲來不及把人叫住,也沒有追上去,而是跟身邊的人吩咐道:“你去幫我查一查——”


    當天晚上,蘇雪洲在當地招商部門安排的酒店入住,助理已經打聽了一些消息,手裏還拿著一份報紙。


    “那位何景天同學,在省城還是個名人呢。他出身偏遠山村,父親意外亡故,母親因為身體不好,無法一個人生活,他便帶著母親上大學!”


    “這不,還被當地的報紙報道了,這是照片,您看看!”


    助理一邊說著,一邊把報紙平鋪到蘇雪洲麵前。


    “帶著媽媽上大學?”


    蘇雪洲帶上老花鏡,這個標題瞬間映入眼簾。


    不過,他沒有急著讀報道,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那張照片上。


    “雪晴?真的是雪晴!”


    蘇雪洲心頭巨震,他的手都有些顫抖。


    雖然隔了二十多年,雖然照片中的女子變得憔悴、蒼老,但作為親哥哥,蘇雪洲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精神方麵的疾病?怎麽可能?我家雪晴怎麽會得了瘋病?”


    蘇雪洲急切的一目十行,將報道通讀了一遍。


    他精準的抓住了幾個重點,而最令他心痛的則是報道中對於“何媽媽”的描述。


    瘋癲,神誌不清醒,生活不能自理!


    他那般乖巧、懂事的妹妹,怎麽會瘋掉?


    在與家人失散的這些年,她、她又經曆了什麽?!


    蘇雪洲活了五十多歲,當然不是什麽傻白甜。


    他在異國他鄉經商多年,那些社會的陰暗、人性的醜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隻是看到報紙報道中的幾行文字,他就能有諸多猜測。


    而每一種猜測,都讓他憤懣、心疼。


    不行,他要馬上見到妹妹,他要親眼看看妹妹現在過得好不好,他要——


    第二天一早,何景天遵循重生後的習慣,天不亮就跑到外麵的小花園跑步。


    鍛煉完身體,他順便從街邊的早餐攤子買了兩份豆腐腦、一包油條和兩個包子。


    溜溜達達的回到教工宿舍,剛剛他所租住的單元門前,就看到了一個有點兒眼熟的身影。


    “蘇、蘇先生?”


    何景天太意外了,說話都有些結巴。


    “你好,何同學。冒昧到訪,實在有些失禮,但有件事,我必須核實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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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認定“何媽媽”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妹妹,蘇雪洲再看到何景天的時候,目光中就帶了些許親近與滿意。


    這孩子不錯,真孝順啊!


    能夠對瘋傻的媽媽不離不棄,別說一個還沒有走出社會的小年輕了,就是很多事業有成的大男人都未必能夠做到。


    而這樣優秀的孩子,極有可能是他的親外甥。


    蘇雪洲真是越看何景天越喜歡。


    何景天:……嘶,這人的眼神怎麽怪怪的?


    不過,人家既然找上了門來,還說要跟自己好好談一談,何景天也不能把人拒之門外。


    隻是,考慮到自家親媽的情況,他還是有些抱歉的說,“好的,蘇老先生,我先把早餐送回家,然後咱們去不遠處的咖啡館坐坐!”


    蘇雪洲內心急切,如果可以,他真想衝到何家,親眼看看何媽媽到底是不是他的小妹。


    但,理智提醒他,這樣做確實不太合適。


    他可沒忘了,報紙上寫得很清楚,何媽媽年輕時受過刺激,所以腦子壞掉了。


    驟然冒出個陌生人來尋親,如果沒有提前鋪墊,興許何媽媽還會受到刺激。


    到時候,好事也會變成壞事啊!


    還是何景天的提議最恰當。


    而蘇雪洲心裏,也確實有些話,想單獨問一問。


    眼巴巴看著何景天進了單元門,打開一樓東戶的房門,然後聽他溫柔的對著屋子裏交代了兩句,而屋裏人也小聲的回應了一聲。


    聽到似曾相熟的聲音,蘇雪洲的心怦怦亂跳。


    像!真是太像了,連聲音都像小妹!


    蘇雪洲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所以,當他和何景天來到S大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兩人剛剛坐定,蘇雪洲沒有繞彎子,直奔主題。


    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有些滄桑的懷表,打開表蓋,將表蓋上的一張小照片展示給何景天。


    何景天不明所以,卻還是伸著頭看了一眼。


    “咦?這、這不是——”我親媽嘛。


    隻是照片裏的小姑娘,比親媽年輕很多,笑容燦爛、眼睛明媚,一看就是那種生活非常富足,受過良好教養的富家千金。


    “看著很眼熟?對不對?照片裏的人是我小妹,隻是多年前,我們失散了……”


    蘇雪洲沒有錯過何景天的驚愕,他不願回想當年的事兒,隻是簡略的講述了一下他們蘇家的情況。


    隨後,他話頭一轉,目光灼灼的盯著何景天,“我也不知道當年雪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更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嫁給你的父親。”


    提到何景天的父親時,蘇雪洲咬牙切齒,眼神也變得格外冰冷。


    他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他了解自己的小妹啊。


    正常情況下,她是不可能嫁給一個山村的貧苦農民。


    除非她不自願,或者幹脆被脅迫。


    蘇雪洲沒有把話說得很透,但他的眼神已經非常明白。


    他懷疑何老拐強迫了何母,也就是他的小妹蘇雪晴。


    雖然還沒有做DNA,但何景天有種預感,自家親媽應該就是這位蘇老先生的妹妹。


    隨著何母病情的好轉,她慢慢展露出原本的性情。


    而她不管是偶爾蹦出來的英文單詞,還是做衣服、侍弄花草時流露出來的獨特氣質,都表明她並不是什麽流浪女、瘋女人。


    她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她曾經的生活應該非常優渥。


    因為氣質這種東西,就是靠金錢堆積出來的。


    之前何景天還在想,媽媽沒有瘋傻之前,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今天看到了找上門來的蘇雪洲,他明白了。


    隻是,知道有個米國的舅舅,何景天卻沒有像這個年代的絕大多數人一般歡欣雀躍。


    這年頭正是出國熱最瘋狂的年代,誰家要是有個海外關係,簡直就是掌握了財富密碼啊。


    但,此刻,麵對米國富商舅舅,何景天卻滿心忐忑,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尤其是蘇雪洲剛才問出的那句話,就差直接指著何景天的鼻子詢問:“說,是不是你爸爸欺負了我小妹?”


    “甚至於,我家小妹會得了瘋病,也是你爸害得?”


    何景天:……


    不能說啊,絕對不能說實話。


    幸好他重生了一回,最近一段時間,也經常接受雜誌、電視台的采訪。


    他將家裏的故事“改編”了一下,多次跟外人講述。


    謊話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而故事講多了,何景天自己都信了。


    所以,麵對蘇雪洲的質問,何景天暗自驚慌,臉上卻還是坦然的表情。


    他又把自己麵對記者時說的故事,重新跟蘇雪洲講了一遍,“……我爸去縣城幹活的時候,在鐵路邊發現了媽媽。”


    “媽媽已經瘋了,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從哪裏來。”


    “我爸看她實在可憐,就把她帶回了家。我們家是祖傳的中醫,我爸便想試著給媽媽治病。”


    “但,或許是媽媽受到的刺激太大,她本人也非常排斥想起當年的事兒,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惡化了!”


    “最後,爸爸娶了媽媽,還一直照顧著她!”


    說這話,雖然比較違心,但何景天真怕舅舅知道了真相會遷怒於他。


    他雖然擁有很多技能,現在也在省城站穩了腳跟。


    可蘇雪洲能量更大啊,人家現在是招商部門最重視的外商,聽說連省裏的領導都會親自接見。


    何景天承認自己非常自私,但他也不是故意欺瞞啊。


    再說,親爸和奶奶都已經過世了,就算說了實話,蘇雪洲還能去挖墳鞭屍嘛?!


    肯定不能,但蘇雪洲的怒氣卻需要途徑發泄,而身體裏有一半流淌著何老拐血的何景天,變成了蘇雪洲泄憤的對象。


    當然,看在蘇雪晴的麵子上,蘇雪洲不會把何景天如何。


    但,完全的疼愛,絕對比愛恨交織更好。


    何景天不想讓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


    而且,他說了個改編過的故事,不隻是為了自己,他也是想安撫一下舅舅——


    親,別擔心,我親媽、你小妹,過去過得也不是非常糟糕。


    或許沒有榮華富貴,卻有個安穩的家!


    難道把事實說出來,讓人家的親人痛心疾首,就是好事嗎?


    還不如讓蘇雪洲誤以為妹妹雖然瘋了,但也沒有受太多的罪,現在更是活得好好的。


    蘇雪洲本人也會欣慰很多。


    果然,聽何景天語氣坦然的講述過往,蘇雪洲心底雖然還有疑問,但到底釋然了。


    小妹確實受過罪,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如今她跟兒子生活的非常好,能夠用個安逸的晚年!


    “……好,沒受罪就好!”


    蘇雪洲仿佛放下了心底的一塊石頭,他麵含微笑,眼中帶著期許,“我、我能見見她嗎?我知道,她得了病,受不得刺激,但我真的很想她。”


    “要不,我先問問醫生?其實我媽現在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但我還是擔心她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好!好好!先去問醫生,然後再見麵!”蘇雪洲非常讚同,覺得自己這個外甥想得很周到。


    他回到國內也有幾天,已經知道國內很多年輕人無比傾慕國外的生活。


    對於“外商”什麽的,也格外客氣,甚至有些卑躬屈膝。


    而自家外甥,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學生,在自己這個外商麵前還能做到不卑不亢,著實不容易!


    不愧是我蘇家的外孫,雖然隻有一半的血脈,卻也這般優秀、自信。


    經過一番忙碌,蘇雪洲終於見到了何母,也就是他的小妹蘇雪晴。


    許是親情的召喚,又許是蘇雪晴真的康複了,在看到蘇雪洲的那一刻,蘇雪晴沒有發病,也沒有痛哭,她回想起了自己沒有發病前的記憶。


    “哥,你回來了!”


    蘇雪晴聲音輕柔,氣質溫婉,比當年那個蘇家小公主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卻又帶著高貴的氣質。


    聽到哥哥的那一刹,蘇雪洲的眼淚唰的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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