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那日,何怡懷著複雜的心情,被國公府的馬車送回了永昌伯府。


    永昌伯夫婦見到女兒,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怡兒在國公府惹了什麽禍?


    怎麽好端端的,都沒有提前打個招呼,就把人送回來了?!


    可看何怡的神情又不像,何怡臉上有委屈,有茫然,唯獨沒有心虛。


    隻是當著國公府的管事,永昌伯夫婦不好詢問。


    將管事打發走,目送國公府的馬車離開,永昌伯夫人才拉著女兒的手,“發生什麽事了?好好的,怎麽就回來了?”


    永昌伯則想得比較多,問了句:“是不是你姐姐的情況不太好?”


    可也不對啊,如果何恬不行了,國公府最該的做的事兒不是把何恬的娘家也就是永昌伯府的人請去嗎?


    而不是急吼吼的把何怡送回來啊。


    何怡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將何恬試圖給自己下藥的情況說了出來。


    “什麽?!她、她怎麽敢!”


    永昌伯夫人怒了,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們可是嫡親的堂姐妹啊,她、她怎麽能這麽對你!”


    太狠毒、太不像話了!


    永昌伯絕對有理由憤怒,何恬隻是隔房的侄女兒,何怡才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親骨肉。


    過去何恬仗著是伯府世子的嫡長女,在姐妹中耀武揚威、頤指氣使也就算了。


    現在可不一樣了,何家的爵位落到了他們二房頭上。


    何恬隻是伯府的姑娘,他們何怡才是伯府正兒八經的嫡長女,何恬居然還這般張狂!


    難怪命不久矣呢,該!這般惡毒的心思,活該年紀輕輕就要死!


    永昌伯作為大男人,又是何恬的親叔叔,不好似妻子那般痛快直接的叱罵,但他心裏也十分不滿。


    何怡是他的親生女兒呢。


    親侄女和親女兒之間,永昌伯當然更看重後者。


    再說了,這件事本身就是何恬有錯,就算他的死鬼大哥從棺材裏跳出來,也不能昧著良心偏幫何恬。


    “不行,我、我要去國公府找何恬算賬!”永昌伯夫人罵了一通,卻還是壓不下心頭的那抹邪火。


    她嘴裏罵著何恬,也不忘責怪何怡,“你也是,何恬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你才是受害者,你、你怎麽灰溜溜的被國公府的人送了回來?”


    “國公府也是,何恬雖然是何家女,可到底已經嫁進了國公府。現在何恬犯了這麽大的錯,他們、他們竟連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永昌伯夫人越說越氣,連衣服都顧不得換,也不在意天色已經黑了,疊聲吩咐下人去套車。


    永昌伯蹙了蹙眉頭,似乎覺得自家夫人這般有些過頭,但也沒有製止。


    他想過了,這件事本身就是何恬的錯,國公府就算不懲戒何恬,也該對何家,哦不,是對何怡有所補償。


    夫妻倆,一個叫嚷著去算賬,一個不說話的默許,何怡見了,心裏發慌。


    她趕忙拉住永昌伯夫人的手,不甘不願的說:“娘,您先別急!姐姐她已經自罰過了——”


    何怡緩緩將何恬對自己的懲罰說了出來。


    永昌伯夫婦目瞪口呆。


    “不!不行!”永昌伯率先反應過來,“胡鬧!何恬這是胡鬧啊!”


    怎麽能三天斷醫斷藥呢?


    何恬本來就快不行了,如果貿然這麽做,她、她很有可能熬不過那三天。


    “……對,確實不妥!”永昌伯夫人也醒過神兒來,連連附和。


    其實,永昌伯夫人早就盼著何恬趕緊死。


    隻有她死了,自己閨女才能成為魏國公夫人。


    但很快,永昌伯夫人就想到:何恬即使要死,也不能就這麽死了。


    如果何恬因為“自罰”而死,那麽何怡就成了逼死嫡親堂姐的凶手!


    不行,她的怡兒絕對不能背負這樣的罪名。


    永昌伯應該也想到了這一層,他的神情變得格外凝重。


    “快,咱們趕緊去國公府!”


    永昌伯夫人嘴裏催促著。


    隻是,永昌伯卻一指外麵的天色,露出苦笑:“晚了!”


    永昌伯夫人這才發現,天已經徹底黑下來。


    宵禁開始了!


    如果永昌伯府是個有實權的勳貴之家,宵禁什麽的,也不必太過在意。


    可問題是,永昌伯府早就沒落,永昌伯連闖宵禁的底氣和勇氣都沒有。


    “那、那就隻能等明天了。”永昌伯夫人用力咬著牙,自何恬重病後她第一次真心祈求,希望何恬能夠平安無事。


    就算要死,也不能在這三天裏死啊。


    夜裏,永昌伯夫人睡夢之中都在咕噥這句話!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剛亮,永昌伯夫人就催促永昌伯:“伯爺,咱們趕緊去國公府吧。”


    何怡是個姑娘家,麵皮兒薄、耳根子也軟,何恬隨便說幾句狠話,何怡就被哄住了。


    永昌伯夫婦就不同了,就算何恬真的要用斷醫斷藥的方式贖罪,他們也能用長輩的身份嗬斥、製止。


    “好!”事情關注他們伯府的富貴和未來,永昌伯利索的答應了。


    但,他們著急忙慌的來到國公府,卻沒能見到“何恬”。


    太夫人親自出來招待他們,並客氣的表示:“何氏昨兒夜裏折騰了大半宿,昏睡了過去。太醫吩咐,讓她好好休養。”


    一聽何恬已經由太醫診治過了,永昌伯夫人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覺得氣惱:好個何恬,就知道你故意耍花樣。


    心裏藏著怨氣,永昌伯夫人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


    太夫人人老成精,見狀,略略一想就猜到了永昌伯夫人的心思。


    她淡淡的說:“說來也是因禍得福。何氏覺得對不住府上的三姑娘,便自罰喝了那碗絕子湯,還斷了當日的補藥!”


    “誰承想,這番舉動卻正好對了她真正的病因……”


    太夫人說起這些,心裏也有些感歎。


    何氏做了錯事卻勇於承擔,還能狠心對自己進行懲罰。也算是知錯能改。


    她若因此而喪命,外人聽了,唏噓的同時,也要暗暗警醒:絕不能生出害人的心思,因果有報應啊。


    偏偏何氏歪打正著,自罰的手段竟對了隱藏的病症……這、這也是一種因果吧,很有勸誡人的作用呢。


    “……”永昌伯夫人徹底聽呆了。


    什麽歪打正著,什麽因禍得福?


    太夫人是說,何恬又是斷藥,又是自罰喝絕子湯,恰巧治好了她的病?


    “嗯,何氏殘存在體內的汙物排出去之後,下紅止住了。太醫說,她這身體再好生將養些日子,就能慢慢康複!”


    太夫人喜上眉梢,她是真的高興啊。


    兒媳婦好了,兒子也就不用娶繼室了,她的小孫孫也不用在後娘手底下討生活了。


    永昌伯夫人的心卻墜入穀底——


    什麽?


    何恬好了?


    她、她不會再死了?


    那怡兒怎麽辦?


    何家雖然沒有對外公開,但這段時間,何怡一直住在國公府。


    坊間早就有了流言,很多人也都知道何家的盤算。


    大家都認定何怡要給魏國公做繼室,結果,到了最後關頭,何恬又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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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怡以後還怎麽見人?


    她、她還能嫁個好人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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