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馬江的女兒打工去了。這是很多人的選項。打工是謀生的主要方式。創業倒是不敢想。沒有一定的實力,沒有一定的機遇,創業談何容易?


    開始是上了中專,這個學校不太出名,據說上學隻上了半年理論,其餘時間都是實習。實習進廠,大都還沒滿十六周歲,這樣算實習,要不然,拿不到畢業證書。學校統一安排,統一行動,如果不服,那學費也不退。梁馬江聽女兒說了這事,窩了一肚子的火,要去找學校理論,學校早就見識過這個架勢,比梁馬江狠的角色都見過,梁馬江去,無異於以卵擊石。再說,誰讓你女兒成績不好的,如果成績好,也不會上這個學校,明知道是個坑,還要往裏跳,拉都拉不住,這能怪誰呢?


    後來想一想,梁馬江就放棄了行動,知道選這條路等於毀了女兒,可是,女兒除了這個,還沒有更合適的去處。梁馬江知道讀書的好處,就從小教育兒女讀書有出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是跳出龍門的唯一途徑。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就要付出努力。可是,學習環境不理想,大部分都沒辦法考上大學。隻有上職業學校或者技校,早點畢業參加工作,貼補家用。


    可是,山上搬走,到平原,當地人和當地學校都對他們有偏見,孩子在學校感受到了,加之學校的老師,有心無心地教,仿佛下一刻一紙調令下來,就離開。這是最好的結局。孩子受到諸多方麵的影響。語言、環境、人情關係等等,對孩子都有一些影響。孩子成績,標誌好壞學生,讓梁馬江的女兒逐漸對學習的熱情減弱。直至中考成績不理想。這個結果開始不接受,不接受又能怎樣?沒辦法,隻有接受,隻是在人前人後沉默,不用比較即可。免得一比較,就比下去了,這個結果都不願意看到,很是尷尬,不如提前做好準備或者想好應對,不用理會就是最好的方式。要知道人言可畏。


    在女兒身上發生的故事,也適合他兒子。他兒子也跟著一起下山,然後一起上山,這麽一折騰,兩邊都沒學完整,有些掉隊。回來後,梁馬江又操心蓋房子,他妹妹見他可憐,就資助他蓋,地基是梁馬湖跟別人換的,否則,連宅基地都沒有。


    在弟兄姐妹的幫助下,他總算安頓下來,有了房子,當然,梁馬湖的妹妹借這個機會,也投資興建這房子。後來,發展農家樂,開發鄉村旅遊,建立旅遊區,提供餐飲住宿服務。也是民宿產業。人都離不開衣食住行。在山區,吃喝拉撒都是問題。人出門,不能帶著自己的房子,不是蝸牛,自然有各種各樣的需要。有需要,有錢的地方,就有交易,有了交易,就有了人氣,有了人氣,就會讓生意逐步轉好。


    剛剛安頓不久,他女兒就找了男朋友。這也是太著急了還是怎麽回事,男朋友竟然是外省的。這個讓梁馬江萬萬想不到。養大一個姑娘不容易,竟然讓豬拱白菜。養女兒虧本,不知道的還喜歡,說男孩將來要準備錢,買房。沒房子,丈母娘那一關不好過。如果有房就可以接著談。沒有就免談,皇帝的姑娘不愁嫁。現在是供需不平衡的時代,需求大,供應少,物以稀為貴,男的多,女的少,不準備好錢,就別談朋友,不談戀愛,不結婚,不生娃。這樣省了很多麻煩。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煩,人越多,麻煩越多。越是人多的地方,口舌是非就多。要過簡單的生活,就要這樣做。簡單的問題簡單處理。不要複雜。人的精力沒有那麽多。能解決問題的能力沒那麽大。


    外省的男友喜歡吃麵,他女兒喜歡吃米飯,結果,因為主食習慣不同,經常鬧別扭。好在已經懷了孕,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沒有談判的有利條件,梁馬江也就認倒黴。外省的男友後來成了他女婿,沒有在一起,缺少了解,不必深交,隻有女兒不叫苦,就是幸福。


    這個心態,讓梁馬江保持到每天的打牌娛樂中,加之多少贏點,更是高興。輸的時候也有,不過,不至於連褲頭都不剩下。他也算是瀟灑走一回。老婆再囉嗦,也是老婆,丈人和丈母再討人嫌,也不能長命百歲,這個事,從過去了解未來。當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是一家人,體會就不深。


    他最大的希望在兒子身上。每次接送孩子上學放學,都是最積極的。做其他的事沒這麽積極,就是在送孩子上學的路上將東幹事的父親撞傷的。東幹事比較通情達理,沒找他索賠。東幹事的父親也不找他要求賠償,這個事竟然不了了之,算是撿了一個大便宜。人命無價,就是健康,也受到重大影響。


    兒子成績一般,他沒有放棄,鼓勵兒子努力。中考是關鍵,決定上普通高中還是職業高中。他的兒子說上普高,他就鼓勵他,一定會考上普高。上什麽學,都不錯,關鍵是珍惜時間,抓住機會,多掌握一些知識,免得到了社會上一無所知。沒有知識,很容易上當受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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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馬江的教育是對的。至於考得怎麽樣,暫且不說,這個態度就很好,給孩子很大的安慰,孩子卸下包袱奔跑,效果差不到哪裏去。


    梁馬湖之妻不懂這個,就是要麵子。在外麵,沒啥好說的,大事說不來,不能擺龍門陣,說個一二三出來。和牌友們在一起,談論就隻談家庭,老公和孩子,這是講不完的主題。而且題材廣泛,新鮮度不減,新聞不斷出現。


    村裏有閑來無事的長舌婦,總喜歡到處打聽消息,然後將消息添油加醋,一會就傳開,這個比看新聞節目還快。這些人喜歡搬弄是非,傳播小道消息,擅長添油加醋,讓平靜的生活不再平靜。這是十分可惡的一群。自己過得不如意,就希望別人跟她一樣,心都長歪了,做事肯定不正。


    女人在一起要麽聊天氣,要麽聊人氣,除此以外,沒有啥可聊的。無論在一起做啥,這是永遠的話題,且是談不夠的話題。女人的責任在於生兒育女,並且管教孩子,如果管不好,就是一種失職行為,感到內疚或者羞慚。


    梁馬江看不慣這個,他總覺得他老婆生了孩子,任務就完成了,不必再糾纏孩子的教育問題。教育是個難搞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見效,需要長期堅持做的事。教育是比較慢的,就像很多養殖戶不喜歡養牛,倒是喜歡養豬。豬一年兩窩,一窩一般十幾隻,馬上見效。牛一次生一頭小牛,長起來也慢,可能一年多才能賣。不賺錢的生意傻瓜才去做。


    他總覺得,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教孩子是男人的事。如果在管教孩子父母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孩子就會鑽空子。這個時候就不能讓女人再堅持己見了,需要做出讓步,隻要做出讓步,孩子就知道非聽爸爸的話不可了,就沒有後路可退,隻有乖乖就範。


    梁馬江還是心裏想著兒女,這個在表麵上看不出來。有時候,會想得暗自掉淚,也感歎自己的命運不濟,總是在夾縫中求生存。


    上天給他一對好兒女,這是他的福氣,此生別無他求,隻要把孩子們安頓好,就算完成了任務。哪怕賭輸了,隻穿一條短褲回家,遭到老婆的從早到晚的劈頭蓋臉的辱罵,他也心甘情願。


    有了這個基礎,他做事也就格外努力。不過,這兩年生意難做。旅遊區半死不活的,沒有人來玩。關鍵是水不夠用,或者幹脆沒有水過來,遊客來了要用水,也不方便,久而久之,人家都不願來,即使來,也不住,寧願下山吹空調。


    如果解決水的問題,哪裏用得著空調?在空調吹著的房間裏待的時間長了,就會感到不舒服,如果不在裏麵,外麵又太熱。真是左右為難。


    來山區旅遊就是遊山玩水,山有了,就是沒水,這就掃興了。沒辦法,梁馬江走了背運,生不逢時,他的農家樂餐飲一體化設想破滅,到最後,隻有眼睜睜看著房屋被分割出去,而購買的人,正是他的同胞大哥,這人有錢,如果買房置業不去遠處,偏偏在自己眼皮底下,這就讓人不好理解,這不是羞辱是啥?房子不是小事,不像白菜蘿卜,買了就買了,吃了就沒了。這個房子吃又不能吃,搬走也搬不走,這個東西一旦在這裏,就生根了。


    房子不是蘿卜白菜,買了就麻煩了。他大哥梁馬湖,不知道是炫耀財富的目的,還是炫耀財富的目的,總之,在梁馬江麵前炫耀財富,這個驕傲的家夥,讓梁馬江羨慕嫉妒恨一起湧來。說起來是同胞兄弟,做起事來不管不顧,也不商量商量,就來了。


    梁馬湖不管那麽多,你這塊地也是我的,不要強,如果沒有這塊地,你的房子就是移動城堡,在空中飄吧。沒有宅基地,就沒辦法生根。


    梁馬江所以不敢再說什麽。


    畢竟戶口還在山下,在這沒宅基地,不是他大哥照顧,真的沒辦法,連立錐之地都沒有。天地雖大,這條路卻難走,男子漢大丈夫,過了大半生,竟然連立錐之地都沒有,這個是多麽大的悲哀!


    季柯南看著一幢房屋從此變成兩幢,係統各自獨立,又相互依存。例如,飲水管道和電線進戶線電表啥的,都在一起裝著,有不同的表,位置都在一起,這是聯係。另外,在從後門出來的路,也是一條,這樣的路,是和鄰居的分割線。道路雖窄,騎一輛摩托車還能進來。


    這條路基本是預製板鋪成,下麵是水溝,可以排放汙水。路盡頭,是一個大水池。大水池上有現澆混凝土覆蓋,有檢修孔,檢修孔上蓋著木板,防止小孩掉進去。這口水池是失敗的,裝水隻能裝到三十公分的位置,再往上,就裝不住了。裝多少就流走多少,不清楚哪裏漏水。


    這水池是梁馬江負責修建的,這裝不住水的水池,究竟原因是什麽,隻有梁馬江清楚。梁馬江的妹妹不想弄清楚,結果,這水池連同房子都歸梁馬湖所有。


    梁馬湖知道,這水池水分大,一般來說,水池不能偷工減料,這不是做牆,水泥少了,照樣可以不倒,關鍵是重心沒變,重力作用,牆體就非常結實。


    水池不行,一點都不能假,水泥一定要充足,不能少放,少放水泥的後果,就是砂石之間有縫隙,砂石粘合不牢固,留下縫隙,水見縫就鑽,水往低處流,水池當然無法蓄滿水。


    水池的事,讓梁馬江鬱鬱寡歡,不過,他始終沒有再找他妹妹說原因,估計已經先入為主,就認定了梁馬江拿了回扣,所以造成了這個局麵。他妹妹算傷透了心,怎麽回事?連給自己做事都這麽馬虎!這樣做實際是害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矛盾是無法消除了。暫且這樣。梁馬湖沒有站出來解釋,沒必要多說,隻看以後的行為。哪個人沒犯過錯誤呢?世人都不完美,多少都存在一定的遺憾。


    季柯南經常在飯後站在這裏看水池,每次看,每次都覺得沒有水,啥都幹不成。水,和人的生活密切相關。這個村的水問題不解決,恐怕在這裏也待不長久。


    今天晚飯後,季柯南又站在水池蓋上,尹賢仁也來了。


    季柯南問:“東幹事已經答應組織搞衛生培訓了。你看啥時候去?”


    “你的車技怎麽樣?”尹賢仁避開了這個問題,反而提出一個問題問道。


    “車技還馬虎,畢竟有多年騎自行車的經驗,摩托車就是在自行車上加個發動機而已。”季柯南說。


    “看來你很自信。既然你自信,我就成全你的自信,可以一起到村民中間搞衛生培訓。”尹賢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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