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在微信裏說:“我遇到了倒黴事。”


    柯南怕在微信裏說不清楚,就回複說回去再說。


    柯南擔心沈靜在荷村又闖禍了,心裏老是有什麽事似的。這個家夥不是省油的燈。當時在辦公室的時候,和多哥一起攻擊季柯南。季柯南既然不計前嫌,沒有將仇恨擴大化,他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寧願相信,她是被人教唆的,或者被人挾持,實在是言不由衷,被人當作工具在使用了。


    這時候,顏洪過來說:“飯已經好了,請季先生過去,一起吃吧。”


    此時,多哥不在宿舍,他剛才還在,到了哪裏,柯南並不知道。


    柯南不是項目負責人,再說,多哥負責這個村的項目,季柯南的身份相當於是寄居者,對這樣的人,他很明白,一樣的人,平起平坐,不必要跟他早請示晚匯報的,多哥是個很現實的人,除非柯南官高一級,他才不會主動給柯南說什麽的。


    但是表麵上都還過得去。在一起的時候,兩人都處於試用期,如果有大的動作,就有可能會影響心情,就有可能在一起的時候惆悵多於喜樂。


    柯南等不到多哥,就去了顏洪家。


    沒想到,剛跨進顏洪的堂屋門,就發現多哥在那看電視呢,多哥沒和季柯南打招呼就先走一步,這叫捷足先登,到了吃飯的地方,就不會錯過美食。


    這家夥很會享受,要麽和顏波在一起吹牛,要麽在農戶家看看電視,處處顯得高人一等。


    多哥見了柯南,也不怎麽說話了。這個讓季柯南十分生氣,幹嘛要這樣?


    可能多哥已經明白柯南在機構裏的地位,律師或者大學生社會上的地位,在這個單位裏屁都不是。


    季柯南和多哥等其他人一模一樣,都處於平等的地位,沒有任何的特權,沒有受到任何的重用,這樣的人,空有滿腹的學問,也無用武之地,隻是在山溝裏和大家一樣平庸地過著日子。


    自從上次在江城市開會,多哥和沈靜公開向柯南挑戰以來,多哥的背後,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支持著多哥步步為營,向柯南宣戰,並且在取得局部的勝利。


    有時候,柯南感到很孤單,勢單力薄,不能不說是單位的一個軟肋,存在著致命的缺陷。


    顏洪擺出了火鍋雞湯,還有其它一些菜肴,很豐盛。


    他家的生活本來就很好,顏洪的退休金,兩位老人吃是吃不完的,他的孩子很聽話,也有本事,不會找二老要錢,當然,二老也不是很會玩的那種人,他們也勤儉節約,基本不需要花什麽錢。


    顏洪每頓飯總要喝點小酒,今天也不例外。


    他邀請柯南和多哥也喝點,二人並不拒絕,可以說,這是私人之間的交情,和項目根本扯不上關係。


    所以,盡可放心地吃吃喝喝。顏洪家要使用的水是顏波家屋後的大水池裏水,許書記家的水管也準備牽到那裏,所以許幹事對他家屋後的水池建設並不熱心。


    反而願意舍近求遠,要用顏洪家屋後坡上的水,造成了下邊那口蓄水池的竣工時間拖延。


    因此,他們在夏天吃火鍋,喝點酒,不存在不良的動機,結果三方都比較坦誠。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項目款不經過季柯南和多哥的手,不插手經濟事務,就表示沒有支配資金的權力,比較而言,就是一種麵子上的交往,不牽扯經濟上的實務,威信自然就有所降低。


    土家族的習慣就是,夏天也吃火鍋,特別是有客人來的時候,更願意這樣。


    邊看邊電視,邊聊天邊喝酒,電視播放的電視連續劇,等看完一集電視劇,三人基本上就不再飲酒,等再播放完一集電視劇,三人結束了晚餐。


    王幹事和陳幹事送的土雞真的很好吃。味道很美,肉也瓷實、筋道,雞湯很香,也許是顏洪家的廚藝精湛,所以,美味可口,柯南忍不住吃多了一些。


    電視劇裏播放的是什麽節目,大概的情節,大同小異,柯南完全記不清了。總之,三人喝酒聊天,說的話就夠豐富的,至於談話的內容,經過酒精的麻醉,也已經遺忘大半,這些事情毫不為奇。


    盛夏已過,夜晚漸漸地有些涼快,晚上,柯南還是明白要洗了再睡,洗和不洗是不同的,感覺上隻要洗了就舒服一些。


    天亮後,柯南和多哥商量,今天怎麽辦?有時候,感覺到無所事事,可是又覺得好多事要做,這個矛盾無法調和。


    多哥說他要去顏幹事那裏監督水池建設。柯南說他去荷村,看看那裏的工程進度。


    兩人這麽一商量,相互感到,這樣做和當地的作法大不相同,不是由一個人來定另一個人的工作,而是讓人產生相互監督、互不信任的感覺。仿佛每做一件事,都有人掣肘一樣,總是不得自由。這是單位負責人常常采取的措施。用這個方法得到製衡管理的目的。


    柯南和譚助理聯係,問他今天有什麽安排沒有。譚助理說:“我要去映山鎮開會,昨天臨時通知的,本來是賈總去參加,賈總已經有了其他預約,實在是分身無術,隻要派我這個助理去參加會議,我現在已經在車上了,季先生,你在哪裏?這一段時間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哦,是這樣啊。目前,泉村的情況正常,有序進行,水窖板正在加工生產,有的在養護期,開挖土方工程也要開始。坪村的項目是集中飲水項目,三口大水池子正在建設中,沒有什麽問題,這個是多工在負責,我呢,我現在在坪村,今天準備去一下荷村。”


    “哦,那坪村的項目進度怎麽樣?”譚助理問道。他可能剛才沒聽清楚季柯南說的話。剛才已經說了坪村的情況,他在車上,估計受到了幹擾。季柯南隻好耐著性子又說。


    “坪村的項目都在動了。目前都還順利,謝謝譚助理關心。”


    其實,柯南心裏明白,譚助理的工作很有一套,經驗比較豐富,他調度三個村,都是輕車熟路,隻不過是我們多事,偏要派人來監督此項目。說到底,這個項目是譚助理在全麵負責,他們三個了不起就是現場監督員,說難聽點,就是監工。隨時向譚助理匯報工作的,因為項目款由縣分公司負責安排。有錢,才有發言權,有錢,才能主宰一切。


    說老實話,有的部門的扶助資金比單位的多得多,隻不過,為了體會一下外地項目的運作,當地出麵來做一些橋梁中介的工作罷了。


    做好了,是縣分公司的功勞;做砸了,也沒關係,誰讓你把外地的錢,要用在窮鄉僻壤呢?橫豎都有理。


    柯南從坪村到了小縣城,感覺到還是盛夏的天氣,非常熱,巴不得早點到荷村,那裏的氣候非常好,適宜人居住。隻是到了冬天,特別冷。現在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要避暑,上荷村,這是最佳選擇。


    想快卻快不了,沈靜剛從宿舍出來,正在往三岔路那裏趕呢。


    有些事,急不得,心急吃不著熱豆腐,是有道理的,豆腐還是熱的,沒有成型,吃不成,隻有等豆腐成型,溫度降下來之後,才能享用,這個道理弄懂之後,季柯南隻好等。


    三岔路那裏圍了一些人,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在高壓線鐵架下乞討,一些無聊的人對他喊:“爬上去,那裏涼快,去玩吧。”這些無聊的人就是惡人了,屬於魔鬼的門徒。


    沒想到那乞丐真的要爬上去,有些人喊:“不要爬,有電,危險!”


    乞丐笑了笑,沒說話。仿佛認為勸他的人是壞人,根本不相信,也不理會,有繼續往上爬的趨勢。


    又有惡人在喊:“爬啊,底下太熱,上去涼快。”


    乞丐認為惡人是好人,是善良的,於是繼續往上爬。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甚至治安巡邏員也出動了,來勸解乞丐下來。但是收效甚微,隻是沒有人再喊要他上去乘涼的話了。再找那些惡人,再也找不見,他繼續往上爬。


    情況越來越危急,那乞丐隻是笑著往上爬,動作之敏捷讓人無法相信,動作也快,非常熟練,像是練過的,或者是以前的雜技團出來的演員。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快打119,快請搶險救助消防隊的人來。”


    熱心人報警之後,沒過一會兒,救助隊的人趕到了,隻是太晚了。


    隨著一聲劈裏啪啦的巨響,這響聲非常沉悶,讓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那人頓時就被高壓線的電壓吸掛在了上麵,一團火燃燒起來,火星四濺,那乞丐頃刻間就成了焦炭狀,人群中發出驚呼,一團濃黑的煙霧,隨風飄散,空氣中彌漫著燒焦毛發的味道。一條鮮活的生命,瞬間化為烏有。人群中發出一陣陣感歎聲、唏噓聲不絕於耳。


    季柯南真多替那人感到可惜。


    店鋪裏的電頓時停了,這起事故,就在一瞬間發生,誰會想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麽,短短一瞬,有人死亡,有人出生。


    柯南心裏感到很痛心,為那乞丐感到萬分惋惜,但是,看著他的死亡,卻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這個時候,沈靜出現了。


    她問:“剛才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連路都堵了?”


    “你不知道嗎?剛才有人自殺。”柯南說。


    沈靜驚訝得張開了小嘴,她問:“是誰要尋短見?為什麽要這樣?”


    柯南說:“是一個乞丐。有人讓他爬上高壓鐵架去乘涼,沒想到他還真去了。誰知道,他竟然被電吸住,燒死了。”


    “怎麽不關電呢?”


    “是啊,他們為什麽不及時關電呢?如果關了電,再派人上去把他營救下來不就行了嗎?”


    “是啊!可惜啊,今天又有人輕生。不知道什麽有這麽多人活得不開心。”


    “現在有人漠視生命,那些讓他上去的人,是真正的屠夫,是殺人犯,真的太無聊了,幹嘛要唆使別人自殺呢,閑的慌,真是無聊透頂了。”


    二人說著話,上了車,人群也漸漸散去,仿佛對剛才的事情,已經麻木,世界還是老樣子,人們該幹嘛幹嘛,沒有什麽影響,隻不過平添了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話的內容罷了。


    在車上,柯南問沈靜:“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你倒黴?”


    “別提了。我的工資本來不高,算了,根本不配用高這個字,一丁點的工資,比起我在京都的待遇,那簡直差遠了。即便如此,我也見不得別人可憐,看見有人比我還糟糕,我就忍不住幫助他。前幾天,我走訪一戶農戶,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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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是譚曉天嗎?”


    沈靜搖了搖頭。


    柯南不明白了。


    沈靜說:“是譚曉天的弟弟,譚曉義。他家窮,我看了心酸。沒想到這是我的致命弱點。他看出來了,就找我借錢,我想都沒想,就借給他了。後來才知道他是譚曉天的弟弟,開會的時候從來不參加,比較懶惰,也不思進取,甘願落後。聽了別的村民對他的評價,我就後悔了。但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我想明白了,又去過他家,看到他,提起此事,他說寬限幾日。後來再去,他又說剛買了豬仔,挪了準備還我的錢。後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他家。跟他哥哥譚曉天說了,他不管,說:‘冤有頭債有主,解鈴還須係鈴人’一些廢話來。我看這錢難得再要回來。”


    “我也聽說過這個人,他是最不愛參加開會的,根本還不了解機構的性質,把你當成主管局的人了,把你當成縣分公司的對口幫扶的人員了,肯定有錢,也就不在乎還不還錢的事了。加上,他根本上不是那種發奮的人,想讓他還錢,還真不好說。”柯南說。


    說著,我們就到了那山腳,正準備上山的時候,一輛車突然開過來,又馬上停下來,人下了車,直奔沈靜而來,來者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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