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宋三皮的遠房兄弟宋大良。宋大良是宋三皮的遠房親戚。


    都姓宋,但已經出了五服,現在偶爾連了親,不是至親,可年齡相仿,加上都有一股衝勁,在社會上也是打拚、打殺多年,看起來都有一種不安分的心,讓勇敢的心連在一起,變成了勇猛的心,看起來有些生猛,這架勢,聰明人一見就要躲藏,愚蠢人上前就要遭殃。


    不過,因著信念,也因著金錢,雙方的魔力,讓二人漸漸走得更近,這個可能是緣分的東西,也可能是血緣的關係,總之屬於近距離的交往。


    要說西天取經,隻有唐僧符合條件,但是,妖魔鬼怪還很厲害,不肯停歇,一路設卡,要抓唐僧吃肉,可以長生不老,哪怕風聞,也要試試,反正要吃肉,換換口味也好,於是,兩個人都是半人半魔,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一半是海洋,一半是火海。


    宋大良的祖上作過官,可能是家教或者遺傳的原因,他對琴、棋、書、畫都略通一二,但比起他這等人來,他還是算得上個不錯的角色,加上他的皮膚黝黑,恃才傲物,對他這等人沒有幾個看得起,看上去他要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但他性情直率,剛正不阿,做事不愛拖泥帶水的,所以,人稱他為“黑麵書生冷郎君”。


    以前,宋三皮在外打架,都要約上他,他打起架來不要命,出手狠毒,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出拳就像李小龍,又快又準,一般那些街上的混混兒都怕他,他的狠毒在當地也算出了名,遠近方圓百裏之內都知道他的大名。


    但是廣大的農村,他的名聲還沒有覆蓋到那裏,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幫人開中巴車,作為一門謀生的手段,這樣才能保障他和他的孩子及其他家人不會餓肚子。


    聽說有些地方鬧車匪路霸,有的地方越來越嚴重,警方出重拳打擊,稍微好點,沒過多久,又死灰複燃,警方和他們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不過,最終還是能讓人看到未來的希望。


    於是他就準備了一根鐵棍,就是上文中提到的那根棍子,大概有一米多。


    不是周傑倫的雙節棍,宋大良會玩那玩意,比周傑倫還早一些。宋大良讀書少,甚至初中都沒讀完,看完電影《少林寺》後,發了瘋一般地不再讀書,隻身去了少林寺,至於寺裏收沒收他,不得而知,不過,他有了一些功夫倒是真的,可能在那附近學到了一些皮毛。因為他生來就聰明,學習有悟性,掌握了一些技巧,這裏的皮毛也足夠一般人吃一壺的。


    那些使蠻力的血氣青年,沒有技巧,隻會吃虧,要懂得借力使力,力上加力更加厲害。


    那些講江湖義氣的無事找事之流,沆瀣一氣地聚在一起,到車上找旅客索要幾個錢花的不在少數,這就是典型的犯罪嫌疑人。


    特別是一些偏僻的地方,比如石橋村路段,因為這裏地勢平坦,樹木較多,彎道也多,容易隱藏,藏個人就像大海裏掉進一根針一樣,實在無處可找尋,隱藏的條件較好,出擊的地方也多,就是打劫的好地方。


    一日,宋大良開車行到距離石橋村約十裏的地方,隻見一輛摩托車橫在路左邊,四五個人站在路右邊,把路堵得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去路,嚴絲合縫,實在無處可以通行,隻好幹瞪眼。


    宋大良隻好把車停下,從車後視鏡看,眼角到處瞟了一下,確認了行動方案。


    其中一個拿著一把刀子,指著宋大良,勒令把門打開,否則砸車窗。


    宋大良不動聲色,一邊繼續冷冷地盯著持刀人,一邊悄悄抄起座下的鐵棍。


    持刀人見他沒動靜,就要去砸開駕駛室的車門,宋大良見機會來了,順勢猛地往外一搡車門,正碰著持刀人的手,持刀人從幹上這一行,從沒遇到反抗者,從未失手,沒想到遇到了狠角色,這一撞可不輕,持刀人立馬倒地,刀子也摔出好遠,右手扶著左手像要被殺的豬一樣嚎叫著。


    其他人一見,馬上聚攏來,人人手上都緊握著一把殺豬尖刀,把宋大良圍了起來。


    車上的乘客,伸長了脖子看著這一幕,臉貼著車窗玻璃,人頭排列得錯落有次,可沒有一個人敢下車,這個場麵的確有些尷尬,可能都不是習武之人,沒有勇氣,空氣似乎凝固,呼吸仿佛停滯。


    宋大良二話不說,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持著鐵棍將衝向前的一個大漢的小腿一掃,大漢“哎喲”一聲,重心不穩,自己把自己給放倒了。


    宋大良順勢給他另一條腿猛擊一棍,大漢就地痛地翻滾起來,估計已經骨折,大漢在地上嗷嗷直叫,想努力站立,總是失敗,他可能這個時候再也不能站起來。


    宋大良眼睛冷冷地掃射著其他三人,三人看著骨幹都已經倒地,知道遇到了對手。


    他們幾個沒人服輸,是典型的愣頭青,沒有管地上痛苦嗷叫的大漢,而是繼續想達到目的,他們清楚,不把宋大良撂倒,這活兒就完不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們磨刀霍霍向宋大良,準備再來。


    宋大良依然不動,拿眼冷冷地斜視著他們仨兒,這下可好,都不拿正眼瞧他們。


    其中一個人猛地衝上前,說:“兄弟,看來你是練家子,給兄弟行個方便,大家都不容易,討口飯吃,你好過大家都好過。你不好過大家都不好過。”


    他一邊說,一邊猛地用刀刺向宋大良的心髒。


    宋大良往右輕輕一偏,躲過了一刀,再順勢用右手輕輕一推,這家夥“蹬蹬蹬”沒站穩,一頭栽進了路旁的深溝。


    那溝大約有十層樓那麽高,總之,除了最後的一長聲哀嚎外,他下去後再沒有了聲音。


    宋大良冷眼盯著剩下的兩人,仍然不說話,呼吸也均勻,不帶喘的,也一點也不緊張,人掉入深溝,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甚至連眼皮動都不動,眼睛都不帶眨的。


    也就是說,宋大良對剛才摔死的那人(估計已經死了),跟沒事人一樣。


    車上有人“媽呀!人完了,完了。”地喊,還有的在說“打得好!死一個少一個!”


    宋大良對車上的乘客也不理不睬的,不做任何表示,不讚成也不反對,不笑也不說話。


    那倆小子看著情形,互相看了看,知道遇到了殺人魔王,弄死個人連眼睛眨都不眨,這樣下去,再死人,他也跟殺雞一樣冷血,這個家夥不好惹,為了活命,他倆兩條腿立馬軟了下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大哥,大哥,饒命,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他們齊聲哀求。宋大良走向前,不說話,眼睛盯了他們一會兒。把鐵棍在他們的袖頭上沒有去掉商標的名牌西服上蹭了蹭,然後轉身上了車,發動引擎。


    倆小子趕緊讓開路,跳開,腿肚子發抖,身子如篩糠一樣,抖抖抖地站立在路旁。


    宋大良自顧自地把車開走,從後視鏡裏瞟了一眼,看到那些人仍在那裏,哪兒都不敢去。處理傷者或者死者的事情,就由他倆去做了。


    從此以後,宋大良的車總是爆滿。


    因為,別說打劫的,就連小偷都不敢到他開的車上行竊。


    宋大良沒有得表揚,也沒有受罰,不了了之。


    後來沒開車,跟宋三皮挖山洞養野豬、養家豬、養黃鱔等等種植養殖,都沒成功。


    後來到了火星基金會上班。


    今天到石橋村辦事,剛巧遇到了宋三皮。


    宋三皮向他介紹他們,然後他們就上車到縣城去。


    宋大良拿著鐵棍去找石橋村支書,為助學項目商量下一步的工作。


    他們在車上聽到宋三皮講宋大良的故事。唏噓不已,真是來曆不凡啊!


    每個人都有故事,這宋大良可謂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啊,但是,浪子和金子扯上了關係,其實,就是一場悲劇,那是後話。


    不過,在金錢美女麵前,沒有誰能抵抗得住,大都會失敗,無論理由多麽冠冕堂皇,無論意誌多麽堅定不移,都多少會受到影響。


    後來,他們去了歸州。


    宋大良繼續在黃岡工作。


    聽說,他在新的項目村,認識了一位女人。那女人瘋子一般愛上了他。


    宋大良有妻子兒女,但為這個新結識的女人的愛所打動的,還是就範了。


    這個女人曾被拐到江南,在那裏給買她的男人生了一個兒子後,卻常常受到丈夫的毆打,忍無可忍,瞅個機會曆盡千辛萬苦地逃回老家。


    她和宋大良好上後,宋大良放假了也很少回家,和發妻感情漸漸疏遠。


    後來,宋大良利用管理項目款的機會,攜款帶女友跑到澳門,在那裏將錢揮霍幹淨。


    後來返鄉,機構找他還錢,他無錢可還,發妻跟他離了婚,孩子歸他前妻。


    他的發妻帶著兒女回了娘家,再也沒回來。


    宋大良病在醫院,發妻也沒來瞧他一眼,更別提照顧了,和他完全情斷義絕。


    機構領導看他隻有他女友照顧,醫藥費已欠醫院不少,領導就沒再追問款子的事,反而自掏腰包,幫其墊付一部分醫院的欠款。


    宋大良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到了不進茶飯的地步。


    他的女友日夜守候在他身邊,悉心照料,一心盼著他早日好起來。他女友看著宋大良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她也顯得憔悴得很。


    女人的命苦,從一開始就苦,想要苦盡甘來,非常難。


    不是舊社會有命苦的,在當下,同樣有,將來會不會有,不知道,估計暫時不會全部消除。


    作女人難,做苦命女人難上加難,做離婚了苦命女人不知道有多難。


    女人生來注定是要和淚水過一生的,不知道上輩子欠了誰的債,這一輩子來還。也不知道要還到什麽時候。


    像祥林嫂花掉平生的積蓄,去捐門檻,也隻能得到心理的平安,不能得到真正的平安。


    到祥林嫂死的時候,都還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是否得救。祥林嫂的悲劇,在當下很多女人身上發生。並非遠古的傳說,而是每天都在身邊發生的故事。


    最後,宋大良身上的管子被拔掉,宣告不治。


    醫生已經送走太多這樣的病人,因為經曆太多,也就不會心疼,早已麻木。


    在別人看來,死一個人是驚天動地的事,在醫生看來,就像死一隻貓或者狗,或者是一隻雞,沒有大驚小怪的。


    死了,生了,醫院每天都在迎來送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中間徒留許多遺憾和哭聲。


    人來世界上,古哇地哭,是他本人哭;人走的時候,也是哭聲一片,是親人哭,不知道是哭什麽,也可能沒有分到遺產,或者是痛恨蒼天的不公。


    他女友哭得死去活來。


    宋大良的父親和母親,在宋大良病重的時候來過醫院一兩次,見情況有好轉時,又回老家了。


    現在接到醫院的病人死亡通知書,他們坐著宋三皮找的車來到醫院,兩位老人哭得自不必細述,本身白發人送黑發人就是讓人揪心。運回宋大良的屍體後,家裏安排後事,宋大良的發妻仍未出現,甚至不讓兒女來見他們的父親最後一麵。


    宋三皮看不下去,親自去把倆孩子接回來,然後和宋大良的父母及其女友將宋大良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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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大良的生命到此畫上了一個句號,他的一生,到底是充滿罪惡,還是值得憐憫,仿佛都有,仿佛都無。


    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沒有發揮的空間,結果被埋沒,然後,遭到女人的背叛,還有他背叛的女人,以及背叛她丈夫的女人,是出於憐憫之心,亦或出於盜竊之情,總之,勾搭成功,並且在人生的最後階段,享受到了有美女作陪的美好歲月,也算值得吧?這個事,隻有他最清楚,答案是什麽,可能已經帶到了墳墓裏了。


    有一個問題,季柯南不解,為什麽宋大良是黑臉呢?而他的父母都不算黑,這倒是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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