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r從傘下站了起來。拿手背抹了抹不斷霧住視線的眼淚,朝蓋勒特望去。他的麵孔被距離和雨水模糊,濡濕的金發貼著他的下顎,嗒嗒地滴著水。


    他沒有撐傘也並不過來,隻是垂手站在天台的另一頭,淋著雨,沉默地看著她。


    他似乎刻意要與她保持這般冷漠的距離。


    然而她已不能奢求更多了。他就在眼前,如此真實,再沒有七十年時空的阻閡,他拋下了一切來到了她的世界。


    這個被她傷透了心,親口說了恨她的男人。


    這個,愛她至深,從不曾對她放棄的男人。


    “下雨呢siler!快回來!”


    伊利丹的警告被甩在了身後。穿著藍白病服的纖瘦身影已飛快地鑽入雨中。


    而蓋勒特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是古井無波的沉寂,就那樣沉默地看著她向自己飛奔而去。他還恨著我吧,她想。那麽多的謊言和傷人的話已讓他對她心灰意冷。


    他給她那一巴掌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不會再猶豫了。讓那些該死的誤會全部見鬼去吧!她越過了一個個泥濘的坑窪,穿過越來越密的雨幕,朝天台另一端的他不顧一切地跑去——


    而他張開了雙臂。


    於是她單薄的身體幾乎是撞進了他的懷裏。


    就像是怕他會推開自己一般,她用盡全力地抱住了他!——


    “喂!不用這樣防著我們吧?!”安吉拉錯愕的大聲抗議在雨聲中格外清晰。可是那兩人已經聽不見了。蓋勒特一接住siler,便攜了她分秒也不耽擱地離開了天台。


    “伊利丹,你的心肝寶貝跟人跑了你還不去追?!”


    “不急。遲點再去。”伊利丹說道。他看似無所謂,其實很鬱悶。蓋勒特不知何故對他敵意極重,現在去追人可不是明智之舉。到時又交起手來怎麽辦?他不想讓siler為難。


    可實際上蓋勒特帶著siler並沒能走多遠。


    他幻影移形得很不順利。


    siler唯恐他會突然翻臉甩掉自己,拿胳膊纏住了他的脖子,兩條腿更是無賴也似圈上了他的腰。這種高難度的姿勢她也能擺出來,眼下她是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這在幻影移形中是極危險的。


    蓋勒特不得不在半道停下。


    好歹揀了條僻靜的小路,他摟著掛在他身上的siler的腰肢走深進去。


    同時還得托住她臀部以防她掛不住跌下去。


    siler的臀型豐潤挺翹,觸之引人遐思。四下寂靜,雨點在狹長的碎石路上敲打出一串串明快的音符,而一地的枯葉則將雨水倒映成悱惻迷離的灰黃色。斑斑青苔順牆根而走,蓋勒特在路徑深處停了下來,騰出隻手去掰siler纏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你下去!”


    “我不。”


    她的臉一直埋在他頸窩裏,此刻聲音裏尚殘餘著哭腔。說話時涼涼的鼻尖和嘴唇就磨蹭著他的皮膚。這女人死不鬆手。


    他把手又圈回她腰際,盯著她精致的下巴故意不去看她殘留在臉頰上的淚痕。他吐出來的話把siler刺得渾身一震:“你在擔心什麽?怕我像每次你離開我那樣離開你?”


    siler立刻抬頭來望他。


    她做過什麽混賬事她自己最清楚。


    蓋勒特的話讓她頓感惶然。而此刻他自上而下的注視和他的語調一樣,有著拒人於千裏的冷漠。


    siler的不安直接寫到了臉上。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她大聲說,“你就是後悔,我也不讓你走!”


    她緊張得聲兒都變調了他卻似乎無動於衷。盡管這樣的話從她口中吐出已屬奇跡。


    除了心跳加速脈搏擂動,他將一切情緒都掩飾得很好。


    當然這並不容易,尤其他懷裏的女人得不到他的回應已泫然若泣。


    克製在這一刻顯得尤為艱難。


    但效果不錯。


    siler被他的“冷漠”逼得破釜沉舟了。


    她說:“原來那個世界你回不去了,現在這個世界很大,但你是甩不掉我的,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你也別想趕我走,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愛你。你不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


    有些人天生就不會講情話。


    這個siler無疑就是這種人。


    她強作鎮定的表情像一個慷慨赴死的鬥士。


    一席話說罷她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蓋勒特手裏多了把傘,撐在她頭頂。使了個咒語將她那身濕搭搭的病服和纏在額頭傷口上的紗布烘幹。他似乎沒聽見她的表白。麵無表情地對表完白與他大眼瞪小眼的siler說:“你說完了沒有?你到底下不下去?!”


    “我不!”


    她把臉又埋回了他的頸窩。


    “你還在生我的氣,我曉得的。你氣我一次又一次離開你,最後還說那些話去傷你的心。可是,這些都是原因的,gg,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她軟聲細語地央求,可是蓋勒特拒絕了她,而且聲音裏已有山雨欲來的味道。她的話勾起了他極度不好的回憶。“你不要再說什麽解釋不解釋,我不想聽。幾天前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浪費了,你說過什麽鬼話你自己清楚,現在你還想再來一次?sisi,我再愛你,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siler捉住了他的肩頭,不願相信地盯著他。她感到委屈極了:“既然你都不再相信我了,那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是你要我來的!”


    這當然不是真正原因。然而他亂成一團麻的情緒裏憤怒的那部分此時終於浮了上來,他摟她的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勒死,“我為什麽還要相信你?從認識到現在就沒對我講過一句真話,你這個可惡的女騙子!”


    “我騙你是因為我愛你!”她痛喘著大叫,柔軟的胸脯緊貼著他急劇起伏,她簡直氣壞了:“我都說了我是有苦衷的,你無法想象我經曆過什麽,為什麽不試著理解我一下?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大笨蛋!”


    蓋勒特把唇抿了起來,漂亮的藍眸危險地眯起。


    而siler亦不甘示弱瞪回去。


    雨點啪啪地打在傘上,傘下的男女仿佛痛恨對方一般兩眼冒火地憤怒對視。盡管他們是那樣地深愛著彼此。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尼羅河上那個金色的傍晚,她在甲板上的瘋言瘋語兩人都至今記憶猶新,“你恨我嗎?那就活下去,來找我。我在七十年後的中國等著你。”看,又一個謊話,還是麗莎·雪萊的時候她就是這麽騙他的。


    而現在呢?這謊話變成了事實,她果真回到了口口聲聲說要回的二十一世紀。


    就算有黃河給她跳,她也洗不清。


    不過要就這樣放棄她就不是siler了。


    她先是努了努嘴,接著表情漸漸軟化,眼珠就開始慢吞吞轉。知道她想幹什麽的蓋勒特立刻警告:“不要再跟我提從前再提句從前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扔!你扔我試試看!——啊嚏!”噴嚏聲接踵而至。她抖得像隻凍壞了的流浪貓。盡管她正被他那件哈尼斯花格呢的厚實外套裹得像一顆粽子。


    蓋勒特掛著她再不廢話轉身便朝小路外走。


    外麵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下班時間格外擁堵。


    路上行人集體側目。


    一英俊無鑄的男人身上掛著個頭纏繃帶的東方女人在馬路上旁若無人地行走。


    手機被紛紛拿出,拍照聲哢嚓四起。男人的視線從傘下淩厲掃出。手機們頓時黑屏,同時冒出青煙。


    siler沒臉沒皮地扒在他肩上任人旁觀。


    她說除非他聽她解釋不然她就像這樣一直纏著他直到天荒地老。


    這女人永遠都這麽混!不就是仗著他愛她?!


    蓋勒特摟著她在擁擠的人潮中穿梭。思索怎樣才能阻止她舊事重提。


    她搞出來的那些烏七糟八的事總是提醒他這女人有多可惡。


    信任是很微妙的東西,獲得很難,失去卻很容易。曾經他對這女人深信不疑,如今他不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信任她的能力。


    她總是謊話連篇。


    揣測她說的每句話是真是假讓他感到萬分疲倦。


    他嚐試對固執這方麵比所有生物都略勝一籌的siler走迂回路線:“sisi,我不會再計較你以前說過什麽、做過什麽,你也把那些事都忘了,咱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他的提議siler不做回應。


    siler是不會由著他把誤會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揣下去的。


    但是蓋勒特的態度決定了開口還需另找一個合適的時機。這男人對她積累了太多怨氣,眼下簡直一點就著,她惹不起。


    前方十字路口,中央的安全島上有個身穿製服德國男人,做著各種奇怪的手勢,是謂交警。蓋勒特在斑馬線外的交通燈下駐足。車流從他身前疾馳而過,尖溜溜的下巴離開了他的肩頭,偏著腦袋偷偷覷他。她對他居然懂得麻瓜的交通規則並且自覺遵守感到萬分驚訝。——如果他不樂意,別說交警,就是特種部隊來了也隻會被當成空氣的。


    “別那樣看我。”


    蓋勒特將雨傘從右手換到左手,空著的那隻手依然圈著她腰肢,“這個世界和七十年前的那個相比差別是大,不過,五天時間足夠了解很多事,我知道的比你能想象的多得多。”


    siler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此時紅燈轉綠,飛馳的車流曳然而止,將斑馬線交給了匆匆歸家的麻瓜們。人潮流動。動靜在精確的十八秒內完成交替,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這世界的規則還有很多,製定它們的是麻瓜。蓋勒特這個巫師中的規則製定者曾在多年前屠掉了麻瓜的半座城鎮,因為他們迫害、殘殺了他的親生父母。麻瓜於他不是簡單的厭惡而是不可調和的矛盾與仇恨。而從今往後他將在製定這個世界的規則的麻瓜中生活。


    這樣的生活從來都不會是他想要的。


    這一刻siler突然真正地意識到他為自己放棄了什麽。


    蓋勒特見她不再無賴似的纏著自己,不由詫異,他低頭挑眉看著自他身上滑下、終於雙足著地的siler:“怎麽你終於發現這樣很丟臉了?”


    “gg,我愛你。”


    她答非所問,並且在他愣神的工夫緊緊挽住了他的臂膀。她換了個方式依舊牛皮糖般黏著他。蓋勒特心想這女人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siler安靜地依偎著他往對街走去。蓋勒特不時低頭看她一眼,她便衝他幸福而甜蜜地揚起嘴角。那笑容特傻。蓋勒特心裏無端打鼓。於是果斷放棄了追問的念頭。將手臂從她手中抽出,攬過她肩頭向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希爾頓酒店。


    該酒店位於德累斯頓新城的商業區中心。這是他近幾日的臨時住地。


    事實上大部分時間他都待在古斯塔夫的重症病房,守著昏睡不醒的siler打點滴。她的主治醫師說她有嚴重腦震蕩,他以為她又要睡個三五年才會醒。


    今天是他在希爾頓入住的第五天。


    身著病服腳踢拖鞋的siler被視為衣冠不整。不待進門,便有侍者上前。


    魔法能讓她在麻瓜界任何一個地方橫著走,上至皇宮下至希爾頓。


    當然現在她再度淪為了無杖遊民,讓她橫著走的是蓋勒特。


    侍者攔路的說辭在第一時間換成了異常恭敬的邀請。


    siler沒時間打量這座全球最富盛名的五星級酒店,蓋勒特在她的噴嚏不斷中攬住她加快了腳步。他們穿過水晶燈飾與名貴油畫裝點的貴賓通道,專用電梯直上頂層。


    整層樓隻有一個套房,這是總統套房的基本標準。


    中央空調被調到了最適宜的27度,六幅巨大的落地自動窗簾被遙控緩緩拉高,花園式的露台外,秋雨淅瀝瀝下著,寒冷的空氣被雙層玻璃窗板隔絕在了外麵。客廳裏,delnghi的咖啡機汩汩地運作了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蓋勒特後麵,從灑滿柔和燈光的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看著他駕輕就熟地使用這一係列麻瓜的現代化設施,她震驚的勁頭已經過去了。這男人適應和掌控新事物的能力遠非常人,就算他現在告訴自己他會開火箭她也不會吃驚。


    不過她還是不知道他把自己帶到這裏來的目的。


    主臥的浴池由人工智能控製水溫,蓋勒特旋開水閥時,一連串激昂澎湃的旋律自在寬敞的浴室中響了起來。


    是瓦格納的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


    瓦格納的作品有多澎湃。作為他最忠實的粉絲,戰爭瘋子阿道夫·希特勒曾感歎:聽到瓦格納,就想占領波蘭。


    所以蓋勒特前一次沐浴時聽的就是這個。


    他問siler:“要音樂嗎?”


    siler在《眾神的黃昏》的女高音中打了今天第十個噴嚏,麵部糾結地搖了搖頭。


    蓋勒特便用遙控器將瓦格納關掉。


    他說:“麻瓜沒有魔法,可是有電。他們好像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不惜借用各種手段。太陽、風、河流、甚至土地……都是他們榨取資源的對象。”說罷就輕聲一笑。也不知這段忽然的有感而發是褒還是貶。


    他笑起來真好看。


    siler像以往每次那樣望著他發了會兒呆。這男人在許多年前就已將她迷得神魂顛倒。他睿智,英俊,幾近完美,她現在仍是不敢相信他們已屬於彼此。這真像是一場夢。


    蓋勒特除去了她額頭上的層層紗布,在仔細檢查她手術後的傷口。


    “這裏已經結痂了。洗頭時還是要小心,別碰到水。”


    “不要在池子裏泡太久,頭暈前必須出來。”


    “壁櫥裏有風筒,記得把頭發吹幹。我出去買些東西很快回來。”


    ……


    從那張性感好看的嘴唇裏吐出的聲音低沉動聽,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新長出的嫩膚上輕輕劃過……而後,就在她近乎沉迷的凝望中,他低下了頭來……


    這是個無比短暫的吻,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回應。浴池未滿,熱氣已彌漫,臊熱的又豈止是人的臉。蓋勒特背影匆匆,被獨自留在浴室的siler摸了摸被他吻過的唇畔,感到口幹舌燥,同時意猶未盡。


    至於他剛才的叮囑,她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她繼續魂遊一般亦步亦趨地尾隨他。蓋勒特離開浴室時上衣的紐扣已解開三顆。她好像有點知道他把自己帶到這兒來想做什麽了。


    siler的臉霎時燙得似火在燒。


    她細微的腳步聲被名貴的地毯掩蓋了過去。蓋勒特在衣帽間裏。房門虛掩。推門進去前,siler朝鏡中的自己飛快地瞄了一眼——好吧!她在心裏對自己大聲說。我愛他,他也愛我,這身體早已成年,這房間看上去也還不錯,眼下天時地利人和,做那個事再正常不過了!


    蓋勒特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實際上大部分時候他都不知道這女人在想什麽。


    所以當他脫下被雨淋濕的上衣,從衣櫥裏取出一件新的換上,卻在轉身後看見了本該在浴室裏泡澡祛寒的siler時,他無法不愣地愣住了。


    siler正低著頭扭捏地解她那身條紋病服的扣子,他轉身時她剛好解到第五顆……


    她身上的扣子滿打滿算統共也就五顆。


    “你不洗澡跑出來做什麽?!”


    siler被吼得兩手一抖。那件寬鬆的病服就噗一聲順著她光滑的背脊滑到地上去了。


    於是,她瓷玉的肌膚在這一刻於他眼中徹底的一覽無遺。


    就宛如一枚嬌豔綻放的美麗花朵。


    這是對血液中名為欲|望的因子最直接、最強悍的刺激。


    蓋勒特呼吸驟然加促的一瞬,心跳亦停止了——


    他死死盯著麵頰透紅以手掩胸的siler,判斷這是她走錯了房間,還是她腦子犯渾對他犯下的又一個可惡但美妙的錯誤。


    結果這女人嘴巴裏溜出來一句:“我在等你啊。我們不是要一起洗嗎?”


    這句話簡直要了他的命!


    siler是被他扛進主臥扔到床上去的。


    她從他肩上摔進那張酒紅色的大床裏時還有些暈乎,火一般的熱吻已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她立即毫無保留地回應,同時撕扯他剛換上不到一分鍾的prada上衣。


    蓋勒特撐起上身,驚訝於她的主動。


    siler剝去了他紐扣盡失的襯衫。伸手將他拉回,輕咬他的唇瓣軟聲呢噥:“等下…你輕點兒……”


    他眼中那壓抑已太久的情|潮頓時如火似荼般燃燒起來。


    siler不安分的雙手被扣到了頭頂,他滾燙的嘴唇和手掌在她絲緞般光滑的身體上廝磨、遊走。


    言語在此時已然多餘。


    她喘息著承受他給予的所有。


    被忘情間釋放的纖長手指深深地插|入了男人汗濕的金發之中。


    他們是如此地渴望著彼此,以至每一次觸碰都帶來情難自禁的陣陣戰栗;親吻與撫摸已遠不足夠,她輕哼出聲的呻|吟似世上最魅惑的魔法,將他渾身的血液勾得沸騰不休。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他迫切地想要吞噬她。


    如果不是猛然記起了麻瓜醫師那一席話。


    “格林德沃先生,經由會診討論,我們認為淩小姐手術後最好能去療養院靜養半年。如果術後昏迷超過一周,這個時間可能更長。靜養期間切記不可劇烈運動,否則將很難徹底康複。”


    半年……


    不可以劇烈運動……


    這幫醫術無能、醫德敗壞的麻瓜庸醫。


    siler柔軟的身體像一脈散發著幽香的春水,在誘惑著他、等待著他。


    老天,要放開她真的很難!


    然而他終究還是做到了。


    siler被攔腰抱起,他抓過撒落一旁的襯衫將她嚴嚴實實地裹了幾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引起了siler的困惑繼而抗議。她的驚呼被他悉數吞進了嘴裏。他最後一次短暫卻無比瘋狂地吻了她。然後便擁著她倚向床頭,將臉埋入她烏黑的發絲中大口喘息,試圖讓自己冷靜下去。——天曉得,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分明感到了從某個部位傳來的極度難耐的疼痛。


    那地方還被她軟香如玉的身體懵懂不知地壓著,siler用下巴戳著他赤|裸的胸口,在小聲嘰咕:“我知道你為什麽要停下。你肯定是嫌棄我現在是麻瓜。可是我本來就是麻瓜啊,你以前就曉得了的麽……我也沒別的身體能用了,你就不能將就一下啊?!”


    她好像委屈得很。


    他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


    “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捉住她在他胸口畫圈的指頭,扳過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你聽著!”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足夠嚴肅,“你剛做過腦部手術,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做這個。”


    “哦!……是這樣子的嗎?”


    她半信半疑地眨眼。她的臉依然緋紅似朝霞,卻緊跟著就吐出來一句:“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啊?!”


    要命了這女人!


    “你很急是吧?!”他盯住天花板上的吊燈,強迫自己不去接觸她勾魂的眼神,卻聽見她軟綿綿的聲音,回答:“才不是我急。我是怕你忍著難受。”


    他又想狠狠吻她了。


    將眼閉上,他咬著牙放下話來:“半年。半年以後你就知道我忍得有多難受了!”


    最終siler被推進了浴室。在床上再多待一刻保不準他就要繼續剛才沒完成的事情了。他決定立刻出發去替她購買替換的衣物和治療感冒的藥品。謝天謝地!這就本是原來就有的計劃,現在成了他“逃離”此地的充分理由。


    siler哪裏肯依。


    她披著他的襯衫一路尾隨,在門口揪住他剛換上的長褲的褲縫,就說:“我不要離開你。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在生病,你自己不知道嗎?你今天已經打了十個噴嚏了。”


    他握住她細窄的肩,將彼此拉開距離,此時的他是發自內心的嚴肅。“我想不用我說,你比我更清楚,麻瓜的治療手段有多低劣。這次你隻是腦部有一個血塊,一劑魔藥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他們卻要對你做顱腔引流手術。顱腔引流,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垃圾。你知道我看著你被推進手術室的感覺嗎?我根本不相信這幫人,,像這樣的事,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也許他是小題大做了,至少在二十一世紀的麻瓜界生活了二十多年、對一切都已習以為常的siler看來,確實如此。


    然而她的眼睛紅了。


    “你走吧。”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飛快地印下一吻,同時保證:“我就在這兒等你,哪裏也不去。”


    蓋勒特是帶著如釋重負的神情離開的。


    那神情讓siler覺得自己蠢透了。


    五天,這是他接觸這個世界的全部時間。她自己在巫師界待了整整八年仍時常感到迷惘,感到與身邊的事物格格不入,她憑什麽以為短短五個晝夜就足以讓他安之若素,在這個萬事萬物皆與過去天差地別的麻瓜社會?


    蓋勒特對此隻字不提。他的輕鬆給了她樂觀的錯覺。無論遇到什麽,他一直泰然處之。


    原來他一直在裝。


    siler對著浴室的鏡子看額頭上手術的傷口。傷口已脫痂,露出新長出的皮肉,粉色。眉心正上方圓圓的一點,以鋼鑽高速鑽入顱腔,再以導管將血塊引出。大致該是這樣的流程。不至於頭破血流,但一定是驚心動魄。巫師絕不會對病人的頭部動刀,那是中世紀黑巫才使用的殺人手段。曹操砍了要給他做開顱手術的華佗的腦袋。蓋勒特選擇在她手術時全程陪同。她想她真的不能體會他當時的感受。也直到剛才,他才泄露出零星的一點。


    隻這一點,已讓她感到生命無法承受之重。他的情意她今生要如何償還?


    作為世界一流的五星級酒店,希爾頓擁有自成一體的購物係統,商場、藥房乃至書店一應俱全。


    然而蓋勒特這一趟購物費時不短。


    又出幺蛾子了。


    在chanel專櫃結賬時,收銀那女人長時間研究他信用卡上的簽名,末了,眼睛發光望住他就問:“先生,請問您是《哈利波特》的演員嗎?”


    演員?


    蓋勒特知道。


    某人以前曾罵他“蓋勒特你這個死跑龍套的!”那其實就是演員的一種,所謂配角中的配角。那時他們關係劍拔弩張,她罵他的各種詞匯直到今天他才略懂一二。但哈利·波特又是何許人物?蓋勒特不認識,也沒興趣。他指節輕敲櫃台示意對方速度簽單,他隻想盡快回到siler身邊。櫃台上另有一雙駝色短靴和一條羊毛圍巾,皆是香奈兒。這季節戴圍巾似乎過早,隻是他記得siler一向怕冷。


    可是櫃員的話把附近的顧客引過來了。衣香鬢影一擁而上,眨眼工夫蓋勒特就已身陷包圍圈中央:求合影的有之,求簽名的有之,也有奔放者直接索要電話號碼。


    這些以收集名車豪宅奢侈品為消遣的名媛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看《哈利波特》。但撇開別的不講,蓋勒特有張極招女人的臉。


    類似事件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量變引起質變,次數積累經驗。蓋勒特從櫃員那裏接過購物袋,以光速突圍而去。


    然後他聽見了身後的對話。他在專賣店門口站住了。


    “怎麽這麽傲?不就是個配角……”


    “你看過電影?我隻看了書。他演的什麽?”


    “蓋勒特·格林德沃吧。長成這樣也隻會是格林德沃了。年輕時候的。不過我也沒什麽印象了,電影裏隻有他兩個鏡頭。在第七部裏。”


    “是那個決鬥敗給鄧布利多的黑巫?那還真是配角。”


    “是啊。下場也很慘。在紐蒙迦德自囚了一輩子,最後死在vldemrt手上……”


    這對話內容真是荒誕啊!


    蓋勒特十分想笑,同時感到背脊生涼。


    三十年前有個神棍給他批過命,說他“權極一時,孤獨一世,注定將栽在女人手裏。”他曾問來自未來的siler,你知道今後的事嗎?當時恨他入骨的siler指天發誓:我們那個世界沒有巫師,在遇到你之前我對巫師的事情一無所知!後來他們冰釋前嫌,總是一口咬定沒有。


    “gg,如果有什麽不好的事可能發生在你身上,而我提前已知道,我一定會告訴你的。你是我最親的人,我怎麽可能騙你呢?”


    我怎麽可能騙你呢?


    你一直都在騙我。


    總統套房的背投電視能收到各國收費有線頻道,蓋勒特回到房間時,siler正蹲在真皮沙發裏來回換台。遙控器握在手裏,眼睛卻盯著窗外。每當她做什麽事心不在焉時,嘴唇就會不自覺嘟起,比如現在。


    蓋勒特站在門口,等她發現自己。


    siler每分鍾看一次大門,這時轉頭過來,立即從沙發裏跳下,笑著說gg你回來啦!


    一支魔杖骨碌碌從沙發滾到地上。黑橡木,是她還是麗莎·雪萊時用的那支。


    siler也不去揀,徑自向他走來,黑色連衣裙下的纖長雙腿腳步輕盈,沐浴後的清香隨著她的靠近漸入鼻翼。仿佛能讓心情舒展。


    “剛剛伊利丹來過,我們談了一會,是他給我變的這身兒。”她伸出雙手環上他的腰,身體曲線在針織外套下若隱若現,見他不做聲地看著自己,便主動解釋。但沒提那個叫伊利丹的來自哪裏、去向哪裏。她探身去接他手裏的購物袋,說:“你給我買的呢?給我換上吧。”


    蓋勒特卻將她手臂握住,說:“不用了。”


    精挑細選的香奈兒被擱置到了衣帽間。


    siler跑進去打開來看。找出剪刀剪去標簽,對鏡一一換上。從頭到腳與換上前一模一樣。


    對她的行為蓋勒特並不阻止,也沒提剛才在專賣店發生的事。拎著另一隻標有“貝朗書店”lg的購物袋,到客廳裏倒了杯熱水,將一盒感冒膠囊放到水杯旁,在沙發椅裏坐下,取出說明書看。


    “乙酰氨基本酚、咖啡因、馬來酸氯苯那敏……”


    他看得認真,甚至一一念出膠囊成分。名詞生拗,蓋勒特眉心輕輕蹙起。然後是服藥後的不良反應:“頭暈、嗜睡、貧血、胃部炎症……”


    siler湊過來坐到他手邊的扶手上,說:“這個牌子我以前一直吃的,不會有問題的。”細小的手指已自顧將藥盒打開,抽出一板,往外一顆一顆剝膠囊,問他:“是一次三顆對嗎?”


    蓋勒特從說明書裏抬頭,看她一眼。


    siler就不吭聲了,剛拿起的水杯又放回原位,把膠囊一顆一顆按回藥板。半晌,被一字不漏看完的說明書重新疊入藥盒,蓋勒特起身道:“這個藥不能空腹服用。走吧,下去吃晚餐。”


    外麵夜幕已落盡,在原處坐著不動,幾度欲言又止。蓋勒特不催,從不曾離身的購物袋裏取出一本厚書,封麵倒扣置於遠離她的一張茶幾上,才轉身。


    “說吧。”


    縱使看不穿她的謊言,但最起碼,他還能一眼看出她的每一次心不在焉。這次讓她心不在焉的另有其人。他猜測是那個給她帶來魔杖的伊利丹。


    他猜錯了。


    siler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神情愈漸緊張。她說:“我們能回一趟醫院嗎?我哥哥從中國來看我了。現在他還在醫院,伊利丹說他找不到我很著急。我沒查到那家醫院的電話,所以……”


    她征求地望著他。蓋勒特幾乎不需思考,清楚地吐出一個名字:“淩燃。”


    “是他。”siler邊說邊朝耳後扒拉頭發,她的緊張到此已不能掩飾,肢體間小動作不斷,她說:“我就是去見他一下,讓他不要擔心我,然後我們就回來的……”


    “你去吧。我不去了。”


    蓋勒特維持著從進屋那一刻起的平靜不變,幾乎是心平氣和地:“原因你知道。如果不想我殺他,最好今後都避免我和他見麵。”


    siler仿佛沒有聽見,又或者他的讓步並不能讓她滿足,她還在竭盡所能地向他解釋:“我現在隻當他是哥哥,以前那些,都過去了。他是我叔叔收養的孩子,和我從小一塊長大,在他心中我一直都隻是妹妹的。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蓋勒特忽然問她:“如果我說我不想你去,你會留下嗎?”


    siler沉默了。她的為難清楚地寫到了臉上。最後她極緩慢地搖頭:“對不起,gg,淩燃是我的親人,他現在非常擔心我。”


    蓋勒特向她伸出左手:“你過來。”


    格子羊絨圍巾柔軟暖和,將她的臉頸嚴實圍住,隻露出一雙似愧似不安的眼睛,在他檢查她的外套和短靴時一眼不眨地望著他。蓋勒特將雨傘和魔杖遞到她手中,兩眼看著牆上的時鍾,他問:“九點能不能回來?”


    siler的答複不假思索:“最遲七點半。”


    三十分鍾,普通敘舊大概已足夠。但這次會麵不可能普通。


    見麵後兩人會不會舊情複燃?畢竟她愛那個男人曾愛得死去活來。他該不該提防第三者插足?


    哦,差點忘了,他才是那個窮追不舍的第三者。從七十年前追到七十年後,從書裏的巫師界追到書外的麻瓜界。


    跋山涉水,萬水千山。


    所以以上的問題不該被納入他這第三者的思考範圍。他累了,他現在什麽也不想思考。


    磁卡門被拉開時發出哢噠一聲輕響,蓋勒特側身讓出門外的走廊:“九點。我等你。”


    siler走時一步三回頭。


    就算回千萬次頭,她也不會因為他挽留而留下的。就像她過去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同樣的,蓋勒特也不會因為她邀請或解釋就欣然同往。


    當多說已無益,那就沉默吧。


    他目送siler離去。


    幻影移形的聲音從來就不是悅耳的那一種,回聲在幽長的走廊裏長久不散,像誰在耳邊不斷地重複道別。


    有說再見,總好過不告而別。


    蓋勒特轉身關門回到房間。


    偌大的套房空有一室燈光毫無生氣,燈光顯得多餘,蓋勒特將它們一一關去。經過客廳時,他順手抱起了那本一指厚的童話書。最後在主臥的床頭慢慢坐下。


    童話。


    麻瓜的書商是這麽給它定位的。


    童年這字眼和親人一樣陌生,他這輩子看過的唯一一則童話,就是三兄弟跟死神鬥智鬥勇的那個。故事的結局死神完敗,老三勝出。“邪不勝正,一切反派都是紙老虎”,這大概是所有童話的主題思想。


    所以稱之為“童話”。


    橘黃色的封皮上,閃電字體寫著:《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


    一戴眼鏡的黑發少年魔杖高舉,神態激蕩,仿佛在對正捧著它的人嘶聲呐喊:快翻開我吧!哪怕隻瞧一眼目錄!你就會知道你被那姑娘騙得有多慘了!


    然後它閉嘴了。


    被燒得隻剩下一攤灰的哈利波特在蓋勒特腳下偃旗息鼓。


    他終於還是沒將它翻開,沒看一眼。


    人生如戲。他的生命是童話書裏的故事。以配角登場,以悲慘謝幕。現在故事已結束,而生命還在繼續,為什麽還要為它煩惱?


    可蓋勒特是多麽煩惱啊,他甚至開始問自己為什麽我還要等在這裏?!


    沒有什麽比愛上一個一再讓你失望的人更糟糕的了。


    牆上的時鍾走到了七點三十分……八點三十分……沒有回來。蓋勒特在黑暗中傾聽著窗外的雨聲,臉深埋進床裏,仿佛還能聞見那人離開前留下的寥寥氣息。


    氣息太微弱,它的陪伴似有若無,用力的吸吐得不到任何慰藉,徒換回愈加清晰的痛楚。


    城市的光影被雨水模糊在玻璃窗外,她的喧囂與這裏無關,在這間空曠而孤單的屋子裏,唯一的光源來自電視的屏幕。那樣憂鬱的藍。一個男人抱著吉他在遠方輕聲哼唱,從白天執著地唱到黑夜,他又在對誰傾訴?


    “千年過去,


    無數道門想要向永恒開啟,


    萬世輪回,


    我還在登靈魂之塔的階梯。


    如果經曆了一千年歲月,一千場戰爭,


    這數不盡階數的塔樓會升到宇宙去,


    我可能再流出百萬滴眼淚,


    呼吸百萬口氣,


    說出百萬個名字,


    但隻有一個是真理:


    我依然愛你,我還想要你。


    ……”


    門鈴的響起突然得就像幻覺,床上的人躺臥的姿勢不變,一動未動。


    直到又一陣更加急促的傳入耳中,他如夢初醒般猛的睜開眼。


    蓋勒特看了眼時間。九點一刻。


    如果門外是個不認識的麻瓜,他想他不會感到意外。他已經習慣失望了。可是燈光被重新點亮了,房間已再次變得鮮活起來,蓋勒特翻身下床疾步去開門。


    他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會想說,可是見到siler的那一刻,他一句也說不出。


    siler濕得就像剛掉進過河裏。


    她渾身發抖無比狼狽地站在門外:“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去柏林找那間珠寶店,可是找不到,他們換地方了…上次去還在那兒的!我問了好多人,都說不知道……”她凍得牙齒打磕,語無倫次地不停向他道著歉。


    蓋勒特在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時,已伸手拉她進屋,一路拽著快速走入了浴室之中。


    siler那條透濕的圍巾被扔到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幹燥的浴巾。他用浴巾擦她那一頭一臉的雨水。沒問她與淩燃談得如何,這麽晚為什麽還要跑到柏林去。他什麽也沒問。


    也許是他全神貫注的沉默感染了siler,她把嘴閉上了。隻在被他手裏的浴巾弄疼時才發出兩聲小聲的哼哼。但她在小心地觀察他。——每當她臉上出現這種欲蓋彌彰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又盤算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小計劃。


    她永遠有自己的小計劃。


    但不管怎樣,她的人正順從地由他擺布著。


    直到他開始剝她那件濕搭搭的外套。


    siler反應強烈。她死活護著不給他剝。“這個要等等!”她連魔杖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扔就重點保護左邊的口袋。那口袋裏鼓囊囊的一小坨不知道藏了什麽,蓋勒特隻掃了一眼就無趣般撒了手。他視線轉下,說:“把鞋脫了。”


    siler就脫鞋。


    兩隻小靴子嘩啦啦倒出水來。


    蓋勒特往她身上丟幹燥咒,從頭到腳一個地方也不放過,同時他開始說話了:“珠寶店。麻瓜的工藝比得上妖精?你連拉文克勞的冠冕都看不上,那冠冕在你眼裏還不如一堆金加隆,現在轉性了?下這麽大雨不知道回來,為個珠寶往柏林跑,傘都不打了,我給你的傘呢?你和淩燃談得怎樣了?”


    結果他還是問了。


    siler就把他看著。表情那麽嚴肅一看就是在斟詞酌句。


    蓋勒特不等她回答調頭就走。


    他覺得自己真是自尋煩惱。


    和siler這種人談話比打仗還累,從她嘴巴裏蹦出來的每個字都是真假命題,你指望她回答你什麽?說,我和我哥相談甚歡依依不舍,我發現我愛的還是我哥,你就成全我們吧其實我回來就是跟你道別的!那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所以在siler後麵的話蹦出來前他決定不給她這個機會。


    siler在後麵大叫:“蓋勒特你給我站住!”


    他不理。走到客廳按下呼叫管家的按鈕。管家屬於總統套房的基本配置,衣食住行全權負責並且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


    管家火速趕到。慢了一步從浴室追趕而出。她慢了一步是因為她要穿鞋。但鞋穿反了,跑動中一個茶幾被撞倒兩隻花瓶被帶翻。


    管家在門口看得目瞪口呆。


    開門的帥得不像話的男人在鎮定如常地報晚餐菜名:小羊排五成熟、t骨牛排七成熟、芝士焗龍蝦……從裏屋風風火火飛奔而出的女人在男人身後命令他:“你出去!”


    男人頭也不回地:“你閉嘴。”


    管家捧著記了一半菜名的速記本看看男人,又看看女人,識相地準備撤退。


    女人卻改變主意又把他叫住了:


    “你等等!你就在這兒。給我們做見證人!”


    話音剛落,他看見那男人眉心猛然一跳,麵色霎時變得十分複雜。他背對那女人沉默片刻,對管家說道:“你走吧。晚餐暫時不用準備了。”


    見證人。


    有什麽事會需要一個麻瓜來見證?


    如果siler提出要跟他決鬥,蓋勒特是不會驚訝的,比這更離譜的要求她不是沒提過。兵來有將擋,水來有土掩,他已經想通了,不管她想幹什麽他總會有辦法對付的。他這樣想著。他轉過了身去。


    他眼前的所見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siler在幾步之遙的燈光下筆直地站著,懷裏捧著束花。且不管這一大束擋了她半張臉的花來自何處。那是玫瑰,火樣的鮮紅。她珍而重之地捧著,從花中莊嚴地望著他,就在他震驚失語的注視下,她緩緩地跪了下去,單膝觸地,同時喚出他的全名:


    “蓋勒特·格林德沃。”


    如果有生之年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那麽就是現在。


    蓋勒特的心髒幾乎要從胸腔裏蹦跳出來。


    他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緊盯siler的雙眼,有些困難地:“做什麽?”


    “我愛你。”


    她說。她緊張得捧花的雙手都在發抖。但是她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這每一個字都發自她的心:


    “已經愛上很久了,久到我不知從何時開始,等我發現時,我已無法自拔。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會是什麽樣,那一定非常可怕。伊利丹離開前問我要去魔界嗎?他說在那兒會有美麗的風景和永恒的生命。我說不要。沒有你的地方我哪也不想去。可是我自私地傷害過你,不止一次,因為那些我不能改變的不得已。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隻想請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在這個不算美好的世界,在餘下的所有歲月裏,像你曾經愛我那樣去愛你,,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他已來到近前,濃密的睫毛微微地顫動,晶瑩的目光撲簌而出,那樣明亮地凝視她。


    從相遇那一天到如今,許多年過去了,所有經曆的傷痛和分離,那些屬於他一個人的追逐與等待,都比不上此刻甜蜜到心酸的悸動。


    原來這樣的滋味就叫幸福。


    siler在等他的答案,她深屏著呼吸依舊單膝跪地,一枚璀璨美麗的鑽戒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她無比虔誠地向他捧起。


    她已知道答案不是嗎?他是如此地愛她。


    蓋勒特向她緩緩伸出手去,在她喜極而泣的淚光中,他揚唇輕吐:“我,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心跳難平,


    麵對羞澀和承諾,


    如何才能變得勇敢?


    當我害怕深陷愛情,我該怎麽辦?


    但是看著你獨自佇立,


    不知為何,我的疑雲突然消失不見。


    再靠近一步。


    等候你的每天我都如行屍走肉般,


    親愛的不要擔心,我已深深地愛著你,


    愛過你一千年。


    我還會再愛你一千年。


    時光靜止,


    她的芳華未改,


    我會變得勇敢,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帶走我們的一切,


    每一次呼吸,


    每一小時,


    都是為了此刻,


    再靠近一步。


    等候你的每天我都如行屍走肉般,


    親愛的不要擔心,我已深深地愛著你,


    愛過你一千年,


    我還會再愛你一千年。


    一直以來我相信我會找到你,


    時光把你的心交給了我,


    我已經愛過你一千年,


    我還會再愛你一千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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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文正在全文存稿,男主v殿,有興趣的朋友請關注專欄和本文文案。


    以下為新文《[hp]於是我統治了世界》的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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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掌控世界,海洋也為我臣服,如今這清晨孤單躺臥,巡視屬於我的路途。


    我曾以命運豪賭,玩味敵人眼中的恐懼,劍與盾映照我的前路,將我的教義散播原野。


    殺戮、征服,這就是我的人生。


    你走以後,再沒有正直可言,


    我知道沒人會對我忠誠。


    於是我統治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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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侃侃在此深深鞠躬,感謝一路陪伴我至今的所有鮫人們,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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