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鳥兒無法再翱翔天空,像是魚兒在水中無法呼吸。


    窒息的壓抑感充斥在唐若曦的心中····她沒有被吃掉。


    “咚”的一聲落地,後腦勺重重磕在了水泥地板上,她重新睜開眼眸,漆黑的瞳孔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麻木的看著閉上嘴凝視著她的怪物。


    怪物的眼神很黑,像深淵一樣,但是唐若曦卻從中看到了些許的慈愛。


    熟悉的溫暖重新在胸口湧動,眼眸恢複了一些神采,起皮的嘴唇微微蠕動:“爸爸····”


    初一開口,眼淚就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呼呼呼····”


    怪物嘴中噴吐著難聞卻又溫柔的氣息,它蹲下身子,就這麽平靜的看著女兒。


    熊熊····


    烈焰自院落升騰,火勢越發凶猛,將整個房屋都圍了起來。


    滾滾濃煙從縫隙中鑽入房屋,像是火之惡魔的邪惡吐息,感染著空氣。


    嘎嘎嘎····


    窗戶上的木頭、封著牆壁的木板發出不堪火燎的嘎吱聲,“砰”的一聲,玻璃破碎,熊熊烈焰從外麵如火蛇洶湧而入,猙獰的吐著信子。


    “著火了!著火了!快跑!”


    “快跑啊!”


    淒厲的嚎叫聲在星空下是那麽尖銳刺耳,慌亂的腳步聲從外麵響過,沒有一人停留。


    唐黎業喘著粗氣跑出了院落,跑出了城區,跑到了泥濘的道路上。


    噗通!


    他重重的摔趴在了泥濘之中,泥水濺了一身,兩包血袋滑了出去,停在了青年的腳下。


    “老、老大。”


    青年旁邊的梁浩童撿起兩包血袋,眉尖輕挑:“量不夠。”


    “我、我盡力了。”


    梁浩童皺了皺眉,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這麽廢物?


    他作勢就要上前打人,但是被青年阻止。


    “是你放的火?”青年輕聲問道。


    “不,不是,是自己著的。”


    青年笑了笑,繼續問:“所以你你爸和你妹呢?”


    看著火海,唐黎業盡在不言中····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異魔怪物的事,不然以後魔法界會怎麽看待他?


    他A級評定的魔法師有一個異魔怪物父親?這會迎來多少異樣的目光?這會讓他在魔法界直接處於最底層,連差等生都不如。


    他是要成為人上人,而不是人下人!


    “唐黎業,我第一次覺得你還行。”青年看著愈來愈大的、朝著整個城區蔓延的火勢,看著驚慌出逃的老人們:“這把火燒的好,燒的妙啊。”


    “看在還做的不錯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沒達成任務指標的事情了。”


    “謝、謝老大。”


    唐黎業爬起來,轉身一屁股坐在了泥濘之中,凝望著熊熊烈火。


    熊熊烈焰映紅了夜幕,映紅了橫江,映紅了他滿是泥水的臉龐,映紅了他一片輕鬆的眼神。


    “終於····沒有包袱了。”


    他有些開心的想著。


    ······


    年久失修的房屋在烈焰的熾烤下搖搖欲墜,嗆人的煙霧和越來越旺的火焰充斥在房屋中四麵八方。


    中間處,高大寬敞的身影包圍著躺在地上的唐若曦,沒有黑氣縈繞,烈焰灼燒著他的身軀,燃燒著他的一切。


    沒人能保護得了唐若曦,與其活著出去受苦,不如一起死在這裏。


    這是一種解脫。


    但作為父親的心態讓他下意識的用巨大的身體將女兒包圍,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殘存著一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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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若曦安靜的躺在地板上,左手臂針孔造成的傷口還在流著血,或許是父女連心,她感受到了唐遠的內心,抽血過多的後遺症讓她渾身虛弱,甚至想最後觸摸一下“爸爸”都沒辦法做到。


    轟隆隆!


    屋頂開裂,巨石砸下,砸在怪物的腦袋上,也砸掉了他殘存的一絲意誌。


    低低的嘶吼聲從他的嘴中發出,尖銳的獠牙全部顯露出來,朝著唐若曦張開了血盆大口。


    唐若曦感覺不到父親的心情了,她明白,眼前的怪物真的成了怪物····父親變成的怪物。


    微亮的眸光又一次的逐漸暗淡,內心在這一刻出奇的寧靜。


    父親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哥哥為什麽拋棄自己逃生?


    這都不重要了。


    她沒有家了。


    她將失去一切····也包括生命。


    但她也會天真的想,如果父親沒有變成怪物····如果那個人再救一次父親····


    “那天的冰雪····真的好美。”


    不僅僅是視覺上的美,更是醫治好父親後心中湧起的希望之美。


    她如此想著:要是還能再看一眼有多好?


    於是,她重新看到了。


    一片、兩片、三片····愈來愈多的雪花在視線中出現,在煙霧、火光中紛紛揚揚的,構築成一副美麗的畫卷。


    一切都凝固了,冰雪籠罩一切,凝刻成形狀各異的冰雕。


    美輪美奐,一如當日所見。


    “是夢嗎?”


    她的眼神恍惚著,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觸碰從未見過的雪花。


    但身體的虛弱無法支撐她做出任何的動作。


    她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她看到了被雪花隔離的熊熊烈焰之間,有著冰雪凝結而成的道路,似乎是通向天堂之路。


    她看到了一個人。


    是那個大哥哥呀。


    唐若曦恍惚著,視線逐漸模糊。


    她眼中的光芒,沒有完全熄滅。


    熊熊!


    火海在擴大著,濃煙在升騰著,漆黑的天幕上,皎潔的月光、閃耀的星辰給大地鋪上一層瑩瑩光輝。


    一條橫江匍匐在大地上,數百上千年不曾變化,熊熊燃燒的大火在她的跟前是那麽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


    夜幕下,急促的鳴笛聲伴隨著閃爍的紅色燈芒由遠及近,青年將手中的煙蒂扔到地上,緩緩開口:“安置老人,幫忙滅火,然後拆遷動工!”


    “別特麽傻坐著了,把血袋帶過去,提交上去。”梁浩童罵罵咧咧的踢了唐黎業一腳。


    “噢噢。”唐黎業趕緊站起來,新的生活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他們所未曾注意過的小樹林中。


    北冥芷瑤看著抱著唐若曦回來的蘇曉,視線停在了小姑娘失去血色的瘦削臉蛋上。


    “走吧。”蘇曉輕聲道。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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