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偉程不是你的人嗎?"太上皇大怒,順手一砸,手上的閱宗朝龍子玥擲過去,在風力及速度的加乘之下,簿如刃的紙張飛馳劃過那張絕美無雙的臉龐,左臉頰上倏地滲出一道殷紅.......


    練武場,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眾人驚愕屏息,隻見崔太後抿著嘴兒偷笑。


    那張絕美的臉上轉瞬間已刮出一道血痕,龍子玥的雙拳,在長袖中緊緊握住,緊到指節泛白。腦海中卻是盤旋著初次召見時,他嫌棄他長得太好看的情景。


    意外見血,太上皇眼神微動,眸光不似剛才銳利,口氣趨緩下來,"你是龍氏,是最尊貴的王族,跟一般大貴族不同,你的立足點在於般龍國的萬裏江山,不可


    以去跟各州郡爭奪兵權,隻能讓他們臣服於你.......帝王之道,做的是全盤的考量,奪走州郡的兵權,隻會引起氏族對你的怨恨,讓他們將來有藉口來推翻


    你啊。"他深深的歎口氣,"偉程是你的人,你不用拿話來敷衍本皇,兵符在他手上等於是在你手上.......,本皇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將來做準備


    啊,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明白。"


    立足於萬裏江山?笑話!他拿話敷衍他,自己不也正在敷衍他嗎?江山那能輪得到他來坐。龍子玥作揖,冷嘲道:"太上皇一席言,令微臣茅塞頓開啊!"


    "臭小子......."太上皇眼神複雜,口氣卻極柔和。"你生氣的模樣最像他,嘴角會往上揚一個弧度,微微顫動著,好像在微笑,又好像在掩飾怒氣。不過,他長得沒有你好,你比他俊美多了.......下去後,讓薑太醫看看,別留下疤了。"


    龍子玥拂起袖,拭去臉上的血痕,冷冷笑道:"不過是道小小刮傷,這種傷本王受得可多了,不會留痕,我連摔下懸崖都能自己爬上來呢,我龍兒可不是一般人哪!"


    太上皇神眼底閃著異色,"不是一般人最好,你可不能隻是一般人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龍子玥抬眼直接對向太上皇,針鋒相對,絲毫不肯退讓。"就是因為不是一般人,所以,兵符,微臣絕不會讓出來!"他揚起唇,挑戰意味濃厚。


    "此事由不得你!"太上皇怒道。


    安珞緩和道:"既然偉程身為鑲州將軍,掌有兵符並不為過,何不維持現狀就好?"


    太上皇眸光掃過安珞,最後落在龍子玥身上:"身為王族卻搶奪貴族的兵符,像話嗎?法乃國之基本,不可動搖。等你有了子嗣,別說丹新兩州,本皇會讓你擁有更多。"


    子嗣?他已經不想再有子嗣了。


    "為什麽非要有子嗣?既然沒有仳離,州郡本來就該還給本王才是正理,若皇爺肯將州郡還給子玥,子玥也必會將鑲州兵符還給樂氏。"


    太上皇揉著眉心,心裏被他氣得七暈八素。怎這小性子偏就像娘,麗兒聰明執拗,成琖帶著她東征西討,曆經了戰爭的殘酷與洗禮,麗兒迅速茁壯成為龍國偉岸的大樹。龍子玧想霸占龍子的江山,一連串的陰謀引發內戰,卻讓龍子在戰爭中嚐盡悲痛與仇恨。


    瞥著他那一身服喪般的白衣,太上皇不禁微微歎息。


    這時,安珞突然要求道:"太上皇是否肯跟安珞單獨談談?"


    太上皇看了她一眼,毫不思索的揮揮手,眾人退下。練武場霎時空曠了許多。


    "你認為本皇對那個小子太過火了嗎?"太上皇凝望著遙遠的帝陵,幽幽的說。


    安珞正襟危坐,道:"太上皇是打算癈掉安珞,讓親王登基的吧?"


    太上皇將眸光落在她靈秀的臉龐上,眼底含笑,"果然聰慧啊。"


    安珞道:"皇位本該他所有,打從他出生就該擁有天下,天下回歸龍子,安珞樂於見此,也想助夫登基,可.......太上皇是否操之過急了?龍兒.......他不適合過於嚴厲的教導,安珞擔心會適得其反啊!"


    太上皇對龍子過度嚴厲,始終讓她感到不安。


    太上皇臉色一沉,掀開袖口,凝視著手臂上的斑斑紅疹,眸光閃著憂傷,"本皇,還能活多久?還有時間嗎?子玥現在若為帝王,他聰明有手段,夠狠,本質上足以治國。可他偏偏有帝王最不該有的性情,過於縱情,任性,仇恨心太重。本皇不得不收收他的性子。我龍氏先祖坐在馬背上打天下,揮汗撒血,鐵蹄所到之處,盡是我龍國的萬裏江山,巍巍龍氏江山萬不能斷送在他的手上啊。"


    安珞道:"夫君若為帝王,安珞自會協助他啊。"


    太上皇道:"你是有才幹,稟性仁厚。不過,子玥為何對你冷淡,你是否有深思過?你是個好女兒,好姐姐,可你曾當過好妻子嗎?"


    她長久掙紮於原生家庭與夫家之間,早已筋疲力盡。


    安珞落下淚來,委屈的說:"安珞確實因為哥哥玦太子之死,心裏放不下,埋怨著丈夫,可他畢竟是安珞的夫婿,有那個女人不會向著自己的丈夫啊?"


    太上皇微慍,"本皇一直無法原諒你父親,龍子玧登基前,聲名在外,仁愛敦厚,恭謙良善,龍子回到皇室後,他本該急流湧退,禪讓皇位,不料外表敦厚的他卻想霸著皇位不放,不擇手段,甚至引發內戰.......,麗兒因而喪命,本皇最無法原諒的是小龍子的夭折,龍氏都快絕了,好不容易有了嶄新的希望,小龍子.......,我們的小龍子怎又沒了.......,如果是因為血瘡,那是天意,本皇豈嘛還能甘願一些,可,他卻夭折於陰謀鬥爭中,要本皇如何不心痛啊?."


    想起早夭的兒子,安珞噙著淚,哽咽道:"安珞無能,護子無力。"


    太上皇道:"別說本皇自私隻為他著想,你被你的父母所利用,你欠他的.......太多了,當初若不是你為了龍金氏的利益,阻斷了他的另一樁姻緣,現在會不會比較好?你欠了他帝位跟子嗣啊。"


    當初她若沒有強迫龍兒娶她的話,一切都不同了。她會嫁給俞仲凡,龍兒會娶金世英,之後憑藉著眾貴族之力登上帝位,麗妃輔政。


    可,一切真會這麽順利嗎?她不知道。


    "記住你所欠他的,你這一生都還不起。"太上皇肅然道。


    "安珞明白,安珞會盡一生之力,為父母贖罪。"安珞落下淚來。


    ***


    俞仲凡帶著俞羅陵返家,才剛下馬車,俞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迎上前,緊拉著女兒的手步回小廳,俞仲凡跟在旁邊。


    侍仆奉上茶水,退下。


    俞夫人攏一攏女兒的發髻,心疼道:"丫頭啊,這幾日受苦了。"


    俞羅陵抿著嘴笑道:"崇華殿奢華無比,新鮮玩意兒頗多,那些宮裏的奇珍,女兒光是每天瞧著,眼睛都快眨不過來了。"


    俞夫人笑道:"自然是孝慈皇太後寵溺的緣故,以前聽說有什麽好東西全都往龍王子那裏送呢。"說著,突然間,眉一挑問道:"他待你如何?"


    俞羅陵道:"第一天他醉倒了,躺在地上睡了一夜,醒來後卻什麽也不記得了,第二天,他趕我去睡書房,他說不可以睡他的床,過沒多久他卻抱著枕子跑過


    來,要我去睡他的床,他要睡書房,後來幾天都讓我睡他的床了。大多數時間他不理我,隻說我可以在宮裏隨意走動,我想端敏妹妹就住在合樓上,想去找她玩


    兒....,她卻直接把我給趕走了......."


    俞夫人皺著眉頭,歎了一口氣,"端敏這孩子,要是老三沒死的話,說不定已經嫁到我們家了,也不至於古古怪怪的跟在龍小子身邊。"


    思及叔岑,三個人黯然神傷,靜了片刻後,俞仲凡突然笑著對羅陵說。"帶你去見一個人。"


    片刻,俞羅陵一臉納悶的跟著哥哥來到西廂的側房,才到院子,頓時停下腳步。


    她知道二哥要她見誰了。


    以護衞的名義,住進俞府。若是以前,來曆不明又是青雲幫的出身會被爹給趕出去,可是爹卻沒有說話,娘還替他準備廂房,二哥說他是真心的。


    這幾年,變化太大,什麽也比不上真心來得重要。


    遲遲疑疑的,俞仲凡替她推開門,她方才單獨進去,一進門,酒味撲鼻而來。


    原歡斜躺在地上半眯著眼,雙眼迷蒙,手裏尚抓著一瓶酒,身旁一片狼藉,空酒瓶四處散落。


    "原歡。"她輕喚。


    "別煩我......."他醉語朦朧,一揚手,撇過臉去。


    "我是俞羅陵啊。"她挨近他身邊,低聲道。


    "俞羅陵?!"聞言,他身子一震,立刻回過臉來,眯著眼,仔細的瞅著眼前人,揉眼,再確認,忽地將她一把攥進懷裏,緊緊摟著,聲音黯啞低沉,"羅陵,


    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啦.......,俞家的人說你入宮去陪伴女王了,可.......我小姑姑說,你去爬龍子的床了.......,龍


    國貴族女人都想爬上他的床.......,我不信,我要衝進皇宮裏把你救出來.......,可恨小姑姑暗自給我下藥.......,我暫時沒了武功,連


    力氣都使不上......."說著,居然哽咽起來,"羅陵,我對不起你.......,我沒用,救不了你......."


    俞羅陵輕拍他的背,安撫道:"龍王子是我哥哥,女王跟側王妃是我一起玩大的姐妹,我不過是入宮去陪伴他們玩幾日......."她突然頓了一下,見他


    今日如此,將來恐怕會闖禍,原歡不便再留在她身邊了,決定突下,一痛而決,她沉著聲音道:"其實你不必這樣,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


    麽想闖入皇宮救我啊?"


    果然,原歡抬起頭來,直視著她,眼神迷離又帶幾分忿恨,恨恨的說:"你答應過要嫁給我的,不能毀約。"


    "答應?"她愣征了片刻。


    她隻答應過一個人,她從沒見過的.......青雲幫幫主!


    她倒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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