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卉是想著,在還沒找到完全的辦法治好林大壯之前,先分分李氏的心思。李氏到底是答應了,去了三個小的住的院子,鶴鳴院。


    李氏一走,林卉也是鬆了口氣。


    林大壯生了這麽久的病,早已經麵如枯槁,身上的肉也都消減下去,不複當年的健壯高大。


    晚上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咳嗽聲卻還沒有停下,看來是要折磨林大壯一整夜了。


    葛大夫留下的方子,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意思,林卉根本不打算讓林大壯喝,隻是礙於李氏,明日還要派柳氏去百草堂抓藥,倒是順便可以請幾個人牙子過來,解決家裏沒有仆從的窘境。


    咳嗽聲又將林卉有些飄遠的思緒拽了回來,看著林大壯受苦,林卉實在太難受了,拿水稀釋丹藥的法子,雖有些不太穩重,也不能坐以待斃下去。


    林卉站了起來,走到了桌子旁邊,從乾坤袋中取了一顆生肌丹,這顆丹藥,是單純地隻修複肉體上的損傷,沒有任何其他的功用,在林卉所有的眾多治傷丹藥之中,算是比較低等的。倒是適合林大壯用,若是有別的恢複靈力、激發潛能之類的作用,反而不合適了。


    又取了十個杯子,分別注滿睡,將那顆丹藥一分為十,並不等分,而是由少到多,分別化入水中。


    去了廚房,倒是運氣好,柳氏準備了一籠兔子,本是打算明日做栗子兔肉的,林卉就把兔子都拎了回來。


    先將其中一隻兔子劃傷了,取了劑量最大的那杯給了那兔子喝,喝下去之後。傷勢肉眼可見地恢複了,但是不過一會兒,又七竅流血,暴體而亡。


    劑量有些太大了,林卉皺眉,就用了這一籠兔子繼續試驗,跳過了中間,直接先試驗劑量最小的那杯。


    這樣子。試驗了五六隻兔子,總算有一隻兔子傷口徹底好了,用靈力探查了兔子的身體,再健康不過了,完全沒有性命之憂,也沒有別的異狀。


    不過林卉仍是謹慎地將給這隻兔子的藥丸的劑量,再減去五成。才給林大壯喝,若是沒有問題,再多喝些就是了,小心為上。


    第二日早晨,李氏早早地從鶴鳴院回了梧桐苑。


    進了房門,卻沒聽到熟悉的咳嗽聲。李氏的心真是提到了嗓子眼,一張臉立刻白得像紙一樣,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攀上了床沿。


    林卉原本是在打坐修煉,聽到響動,才睜眼收了功。這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李氏搖搖欲墜,幾欲昏倒的樣子。


    “母親?”


    對於林卉的呼喊,李氏充耳不聞。一雙手顫顫悠悠地摸向背對著李氏躺著的林大壯,唯恐下一秒摸到的就是冰冷的屍體。


    此時,柳氏領著林廷正、二丫和林廷玉三個小蘿卜頭也到了,幾個小蘿卜頭看李氏一臉悲痛,也都唬了一跳。


    他們年紀雖然不大。這一年多來,卻時刻存著隨時可能失去父親的恐懼。看到這一幕,兩個小的早就已經忍不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林卉看著亂成一鍋粥的眾人。此刻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怎麽了?”


    卻看那床上,林大壯翻過了身,已經坐了起來。


    這一幕,似乎比剛才那一幕給人的刺激更大,李氏、三個小的,都止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看著林大壯,忘記了言語。


    “父……父親?”


    “孩子他爹,你好了?能坐起來了?”


    林大壯自己也有些懵,過了好半餉,才喃喃著說道:“是啊,我怎麽能坐起來了,我怎麽能坐起來了?……”


    李氏此刻真是喜出望外,抓住林大壯的手,細細地打量了林大壯的氣色,不同以往的麵容枯黃沒有生氣,林大壯今日麵色紅潤了許多。


    “孩子他爹,嗓子還疼嗎?還想咳嗽嗎?”


    林大壯驚喜地說道:“嗓子一點也不疼了,雖然還有些癢癢,也不很想咳嗽了。”


    家裏眾人聽了這番話,都喜形於色,幾個小的也破涕為笑,一直壓在眾人頭上的那座大山,終於搬掉了,怎不叫人欣喜。


    林卉也沒想到,那一碗藥水,竟能有這麽好的效果。這舉動到底有些莽撞,她立刻跑去看了隔壁間養著的那隻兔子,還生龍活虎的,一點異狀也沒有,林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李氏已經笑著說要慶祝,她今天親自下廚,給家裏包餃子吃,滿屋歡騰,林卉有些猶豫起來,這個樣子,還要不要派柳氏去葛大夫那裏抓藥呢?


    等眾人終於歡喜夠了,漸漸冷靜下來,李氏終於覺出不對味來。


    “他爹,你這病,咋好的?”


    林大壯也被問得莫名其妙:“你們昨日不是給我請了大夫嗎?”


    “可是光診了脈,開了方子,藥還沒抓呢!”李氏越想越不對,生怕今日林大壯的好轉又跟上次一樣,是暫時的,又要空歡喜一場,歡喜的心漸漸冷卻了。


    林卉看著這情況不對,立刻接口道:“生病了,也不是非得吃什麽藥,許是爹爹見到我,被喜事一衝,自己就好了也不一定,若是不放心,再請葛大夫過來診一診也便罷了。”


    李氏聽著有理,便要立刻自己上門去請,被林卉攔下了,仍是與上次一樣,派柳氏去請,並吩咐柳氏,去找幾個人牙子,府裏要買些人手。


    不過半個時辰不到,柳氏就順利地將葛大夫接進了林府,見麵也不寒暄,直接將葛大夫請進內室,給林大壯把脈。


    葛大夫跟著柳氏一路快走,倒是出了一腦門子汗,不過林府出手一向大方,今日來請,又是給了二十兩銀子,自己也不會為了這些小事埋怨。


    看到坐在床上麵色紅潤正在吃粥的林大壯,葛大夫懷疑自己年紀輕輕,竟開始眼花了,實在有些難以置信,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上前一步,奪過林大壯的手,就開始診脈。


    他反複地望聞問切,弄得林大壯自己,還有李氏等人,都緊張起來。


    林卉適時地打斷了葛大夫的自我懷疑,問道:“家父,可是無礙了?”


    葛大夫醒過神來:“無礙了,無礙了,隻是奇怪,昨日還病得那般重,怎麽今日就近乎全好了呢?……”


    李氏等人聽到林大壯無礙了,總算是完全放下了心來,李氏喜滋滋地說道:“我家大丫不見了這麽多年,現在找回來了,孩子他爹高興唄,身體能不好嗎?”


    葛大夫也想不到別的道理,隻有姑且一信了,沒想到這衝喜還真是有效果的,原本還以為不過是深宅夫人見識淺薄呢。


    因為這件事情,倒讓葛大夫注重起病人本身的心情對病情的影響,使其醫術更進一步,這是後話,此地就不詳述了。


    歡歡喜喜地送走了葛大夫,李氏就去了廚房,林廷正陪著林大壯,林卉帶著另外兩個小的去給李氏打下手。


    說是幫忙,不添亂就不錯了。


    兩個小的,一個才四歲,一個才兩歲,到了廚房完全是瞎胡鬧。隻有林卉是能做一手好菜的,看管兩個小的還來不及,也及不上力。


    不過本來李氏來廚房親自包餃子,也是圖一個心裏高興,給自家人吃的,也不是非要包得盡善盡美。


    林大壯原本打算出來花廳與眾人一起進食,卻被家裏人都勸阻了,讓他在床上再好好休息幾日,全好了再下地不遲,有些鬱悶。


    他是勞累慣了的,隻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實在起不來,如今他自覺已經完全好了,再不讓他下地,憋得那叫個難受。


    家裏人哪有不知道他脾氣的,林卉便提出了個折中的辦法,其他人也不在花廳吃了,把臥室的屏風等放在正中央的大物件去了,把飯桌擺進來,直接陪著林大壯一起。


    吃過飯,林卉就親自給林大壯和李氏倒了水,林大壯的那杯,自然是加過料的,一家人就在這房內說話。


    林廷正坐在小角落裏,原本開朗的笑容,蒙著一層陰影,林大壯的康複雖然讓他開心,但是家裏即將麵臨的大禍又讓他極為擔心。


    林卉看著林廷正眼下的黛色陰影,也不免歎了口氣,心中思量開來,是不是能有別的辦法讓那葉家不再糾纏自家?


    她原本想的是以力服人,以德服人雖好,以力服人卻省事太多了,特別是對於這種仗勢欺人的貨色,實在懶得費什麽心思想什麽複雜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不過現在,她想以力服人,都沒了這條件。


    柳氏在外樹立頗有身手的練家子的形象,也是個好事,雖然不能用法術,俗世間的武功是沒妨礙的,他們再要上門,也要掂量掂量,若是想要人多欺負人少,僅憑著上次那樣的十幾二十個是不行的,人一多,到時候鬧出太大的動靜,對那郡守大人,總不太好。


    但是,郡守就想不出別的法子對付林家嗎?


    俗語有說,民不與官鬥,可見若是當官的想要對付一個平民,平民是沒有什麽辦法的。


    林廷正的那位同窗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是這郡的最高行政官員,陷害個把人,難道還怕你說話不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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