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解釋,就再次被比幹打斷:


    “沈大夫不用自謙,爾之大義無人能及,沈家如今捐出來的物資已經足夠,足以城中數萬災民安穩的渡過這個即將到來的冬天。”


    不僅僅是朝歌百姓,天下人都會記得這個義舉!”


    “是啊,與沈大人相比我等實在慚愧啊!”


    “災民得救,活人無數,實乃沈大夫之恩惠也,


    捐錢糧毀家業,百姓同甘,我等欽佩至極!”


    “那個...你們明白了什麽?


    我怎麽不明白?還有這他娘的沈家這麽富有的嗎....


    沈信突然感覺到哪裏有一些不對,心裏總有些不詳的預感。


    似乎可能會發生些什麽!


    城門處,老黃正指揮沈家眾人推著沈信口中億點點錢財換成的糧車。


    他們聽從沈信命令行事,將沈家的錢財變賣,換成了糧食,來賑濟災民。


    可由於數量太多運輸不便,糧食高高堆積在一起,差點把城門堵個水泄不通,老黃帶著眾人匆忙的維持著秩序。


    接著老黃便驚愕的看著城門外的慘相和那源源不斷湧進來的災民,感覺到不可置信。


    這殷商何時變成了這般,城內酒池肉林,紙醉金迷,城外難民如潮,哀鴻遍野。


    老黃隻感覺到心塞,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人命賤如草。


    突如其來的災難,又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們期待著國家能幫助他們重建家園,但換來的是不管不顧,和更加嚴酷的苛政。


    每日為了生存去啃食草根樹皮,甚至餓的急了連地上的土也要翻開一層,使得多數人臉色青白,肚脹如鼓,甚至連行動都困難。


    漸漸的災民眼中失去了希望,他們麻木了,麻木的如同行屍走肉。


    老黃在此刻頓悟了,他也終於知道少爺為何要散盡家財救濟災民,原來不僅僅是讓他們活著,更是想讓他們有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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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身為少爺最忠實的老仆,他決定要為少爺做些什麽。


    老黃快速的吩咐眾人,開始放下了騾馬馱著的稷穀,他們不敢濫發,每人每天也隻分配了一些。


    一小鬥最粗糙的稷穀,隻維持人不餓死便罷。


    剩下的他要留下,留下來給他們作為來年耕地的種子,因為這些是生的希望!


    災民們得到了糧食,遲疑地看了這些奇怪的人一眼,那麻木的眼睛,開始有了光澤。


    以前可從來沒有人把災民當做人,紂王無道,窮凶極奢,修建鹿台。


    任用崇侯虎監工,賄賂通行,三丁抽二,獨丁赴役,有錢者買閑在家,累死百姓,填於台下。


    如今的災民不僅僅是因為天災,更是因為人禍。


    給災民們分好稷穀後,老黃也疲累的坐下了,他也是餓極了,取出了自己的幹糧,打開腮幫子,便要將其下肚。


    身邊,一個已經得了稷穀,但根本不舍得吃一口的老頭兒盯著不遠處的糧山,眼睛冒著綠光。


    他已經兩天沒有進水米了,吃的都是樹皮草根,眼下雖然見到了糧食,可他根本不舍得,隻是死死地護住糧袋,仿佛這就是它的生命。


    老黃狠狠的將自己手中的幹糧造了幾大口,方才感受到了老者的目光。


    他看了看老者,又皺著眉看著自己手中的幹糧,心中感歎人突然在餓急了時,平時棄如敝履的食物,如今竟是如此美味。


    猛地咀嚼了一口後,老黃稍一猶豫最終將自己剩下的幹糧,分成一半遞給了那老者。


    那老者搖了搖頭,用幹枯消瘦的手連忙阻止:“可不敢。可不敢!”


    老黃卻是繼續將幹糧往他手裏塞,指了指不遠處堆積如山的糧食道:“老哥哥放心的吃,糧食還有,還有很多!”


    老者這才放心起來,接過了幹糧,狼吞虎咽的吃咽,吃著吃著,他的眼中突然泛起了淚水,滿是哽咽:“若是早遇到恩公們,有這堆積如山的糧,我的小孫子或許也就不會餓死了!”


    老黃默默的將口裏的幹糧咽進去,不敢去看老者,之前的心塞又湧到眼前。


    老者猛地將幹糧吸進腹裏,隨後將手指仔細的吮了吮,甚至來碎末都沒有浪費絲毫。


    片刻後,他望著不遠處的糧山,似乎欲言又止,最終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小心猶豫的問道:


    “這些糧食真的是給我們的嗎?”


    老黃滿麵複雜的拍著他的肩膀,口中安慰道:“沒事,吃吧,放心的吃吧!你們以後不會在餓肚子了,這些都是留給你們的。


    甚至還留下了春耕的種子,隻要大家在堅持堅持,總會有希望的。”


    聽到此處老者眼中的仿佛越加滾燙,最終忍不住流了下來。


    流淚?這對於一名老者來說應該的遙不可及的事情。


    他們見識了人世間的悲歡喜樂,按理說按理說早已經活的通透,但如今....


    可以看出這是有多麽的絕望才會如此。


    突然老者猛地跪了下來,對著老黃深深一拜,口中高聲哽咽道:


    “多謝恩公們活命之恩,恩公的大恩大德小老兒永世難忘!”


    這一聲高呼瞬間將四周看著糧食默默流淚的災民吸引了過來,他們眼中同樣帶著感動和淚水。


    一時間心有感觸,同樣忍不住跟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他們是災民啊,世間最卑賤的人,殷商朝廷從未管過他們的死活,任由其自生自滅。


    但如今他們有了希望,活著的希望!


    老黃輕歎了口氣,趕緊將眼前的眾人扶了起來


    他默默望向皇城的方向,帶著即敬佩又崇拜的語氣,認真對災民們說道:


    “要救你們的並不是我,而是我家少爺,你們真正應拜的是他。


    他才是一個秉持正義,為國為民的好官!”


    午門外,沈信覺得自己還是需要掙紮一下的,畢竟早死早成聖。


    而且風紀也沒輸嘛,他可是代表著紂王。


    沈信這般想著,但轉頭一看卻見風紀麵色雖然異常憤怒,大聲的嗬斥黃飛虎,


    但那顫抖的手掌和那有氣無力的劍無不說明著他此刻心虛。


    確實,風紀此刻是進退不得,他有心仗著紂王的命令上前嗬斥,可黃飛虎的氣勢實在難擋。


    黃飛虎能被封為武成王自然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皇親國戚,而是憑借他的真實本領。


    一名上過戰場,統領過大軍的氣勢,豈是一名司天台大夫能抗衡的。


    黃飛虎手中長槍殺氣凜然,麵色不怒自威,風紀從心理上便弱了一分,再加上身後的禁軍躊躇不前。


    哪怕是威脅都讓人感到底氣不足。


    但要是讓風紀放棄擊殺沈信,他心中又著實不甘,更何況他可在紂王麵前信誓旦旦的誇下了海口。


    若是完不成怕是下一秒就會陪著沈信炮烙台上走一遭。


    眼見風紀在那裏猶猶豫豫,沈信簡直氣的要死。


    “真是扶不起的阿鬥!”


    “蠢貨!”


    在一旁焦急等待上榜的沈信恨不得一個大比兜抽死他。


    就這一點點困難就把你難住了?


    有困難要解決,有天大的困難還是要解決。


    你作為一名司天台的大夫怎能臨陣退縮?


    我沈信第一個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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