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但不同於以往,煙花炮竹仍在綻放,點亮漆黑的夜。


    季伯走過來,看著離開的人,輕聲說:“大少似乎對晉小姐不滿意。”


    晉小姐,晉敏瑜,晉世淵的孫女,之前和皇甫隸湯吃過飯的人。


    皇甫正雄把棋盤的棋子一顆顆收回棋盤,聲音漫不經心,“老晉那孫女我記得好像是工商管理出來的?”


    季伯看皇甫正雄動作,知道他今晚心情還算不錯,說:“是的,晉小姐很有能力,眼光獨到,剛畢業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現在已經上市了。”


    皇甫正雄眉頭動的了下,“太能幹了不好,隸湯不喜歡這種,換一個。”


    皇甫正雄抬頭,看著遠方燦爛的煙火,說:“性子活潑一點,乖一點,貼心,討人喜歡,工作不重要,家世過的去就行,你找找。”


    季伯有些驚訝,“大少喜歡這種?”


    晉敏瑜就是皇甫正雄提的,現在怎麽變化這麽大?


    而且標準還這麽清楚,季伯不得不懷疑是皇甫正雄從皇甫隸湯那問出了擇偶標準。


    季伯的話讓皇甫正雄想起皇甫隸湯的話。


    不多,隻有一句。


    遇到合適的就帶回來。


    合適,說來簡單,找起來就難了。


    當然,如果在今晚之前,他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大孫子的心,但當看見皇甫隸湯和蘇羽兒說話,抱著皇甫一諾的時候,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麽。


    “你按照我說的做,有合適的人跟我說。”皇甫正雄起身,拿起棋盒離開。


    季伯站在那,有些奇怪。


    之前老爺並不那麽管大少的婚事,就連晉敏瑜也是在一次參加慈善晚會的遇見晉世淵,偶然提了下才有了後麵的事。


    後麵沒成,也就這麽過去了。


    可現在,老爺卻突然對這件事熱衷起來,似乎還有些著急,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年興奮的關係,還是外麵的煙花不斷放,蘇羽兒睡不著。


    蘇羽兒在皇甫夙寒懷裏像不安分的小豬,這動動,那動動,直把抱著她的人一下把她壓在身下。


    蘇羽兒懵了下,說:“我睡不著。”


    這不等於是給皇甫夙寒折騰她的機會嗎?


    皇甫夙寒嗯了聲,唇埋到她胸口。


    在這方麵,他向來直接,蘇羽兒反應過來自己說的那句話的後果事。


    蘇羽兒臉紅,心裏卻生出一個想法。


    皇甫夙寒現在脫衣服越發快了。


    一番折騰,兩人大汗淋漓,氣喘籲籲,蘇羽兒趴在床上,睫毛顫抖。


    皇甫夙寒粗沉的呼吸落在她耳邊,溫度便像熱水一樣澆在她身上,蘇羽兒癢癢的。


    “皇甫夙寒……”蘇羽兒緩過勁,沙啞著嗓子叫,聲音裏帶著綿綿的依賴。


    皇甫夙寒睜開眼睛,看向身下的人。


    小臉潮紅,睫毛微濕,一雙大眼水霧迷蒙的看著窗外,又是依戀,又是歡喜。


    他知道她興奮,今天一天她都興奮。


    因為外婆在身邊,她和外婆,和他,還有孩子,皇甫正雄,一家人過了團圓年。


    這是她想要的家。


    翻身抱過她,濕熱的吻落在她肩頭,“想做什麽?”


    低啞的聲音落進耳裏,像一個火柴點燃了火種,劈啪一聲一下燃起來。


    蘇羽兒轉身,眼睛晶亮的看著皇甫夙寒,捧著他的臉說:“皇甫夙寒,我們守歲!”


    一晚上不睡對蘇羽兒來說沒什麽,對皇甫夙寒來說更沒什麽,他看她高興,眼裏盡是亮光,說不出拒絕的話。


    兩人洗漱,穿戴好出去,時間十一點多,快十二點。


    十二點要放鞭炮,季伯正出來準備,剛好就看見穿戴好下樓的兩人,驚訝,“少爺,少夫人,你們要去哪?”


    “我們守歲。”蘇羽兒看季伯手裏正拿著大紅色像烙餅一樣的鞭炮,眼睛一亮,“季伯你是要放鞭炮嗎?”


    年輕人喜歡折騰,季伯知道,看蘇羽兒高興,皇甫夙寒又在旁邊陪著,雖然還是一副冷漠的模樣,但卻是很寵蘇羽兒的。


    季伯笑嗬嗬的說:“是啊,這不快十二點了,我準備著也差不多了。”


    蘇羽兒拉著皇甫夙寒去,“那正好,我要許願。”


    女人被人寵著就會像個孩子,蘇羽兒在皇甫夙寒麵前,就是一個孩子,長不大的孩子。


    兩人跟著季伯出去,手上各自拿了一卷鞭炮。


    季伯準備了十卷,家裏傭人都放回去過年了,所以現在隻能他自個拿,自個掛,但蘇羽兒和皇甫夙寒來了,蘇羽兒就推著皇甫夙寒去掛。


    皇甫夙寒倒也沒說什麽,拿過鞭炮便掛在早布置好的架子上,直把架子掛了一條長龍。


    “真漂亮!”蘇羽兒站的遠了些,看著‘紅色長龍’,忍不住驚歎。


    季伯看著時間,時針秒針都指向十二點,他點燃鞭炮。


    砰砰砰——


    蘇羽兒下意識捂住耳朵後退,皇甫夙寒攬過她,把她抱在懷裏,避免她被落下的鞭炮砸到。


    蘇羽兒卻很興奮,眯眼從皇甫夙寒的臂彎裏看過去,隻看得那火花四濺,一明一暗的比煙花還要來的震撼。


    蘇羽兒抱住皇甫夙寒的腰,臉埋進他懷裏,幸福的閉上眼睛。


    這麽多年,似乎最幸福的時刻就是現在了。


    三樓陽台,皇甫隸湯看著下麵的人,久久沒動。


    旁邊,另一個房間,皇甫軒烈拿著酒杯,視線落在下麵相擁的人身上,唇角的邪魅越發深刻。


    皇甫正雄起身,手中拿著一個相框,看著相框裏明眸皓齒的女人,柔聲說:“心柔,你看,咱們兒子現在也成家了。”


    “我明天帶她們來看你,你好好看看你孫女,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家夥。”


    初一早晨,吃了早餐,車子平穩駛向馬路。


    蘇羽兒說守歲,也當真守了一夜,但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蘇羽兒睡了過去。


    難得的皇甫夙寒第一次沒讓她睡懶覺,把她叫醒,說去個地方。


    蘇羽兒眼睛都睜不開,但知道這個地方肯定是非去不可皇甫夙寒才叫醒她。


    所以很快起來,吃早餐,饒是如此,精神依然不好。


    而皇甫隸湯和皇甫軒烈吃了早餐後就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但這些蘇羽兒都不知道,她吃完早餐就被皇甫夙寒拉進了車,坐到車後座,皇甫夙寒在她耳邊輕聲說再睡會,到了我叫你。


    蘇羽兒頭一歪,倒在他懷裏就繼續睡了過去。


    皇甫夙寒拿過一條毯子給蘇羽兒蓋上,把她額前的發現撥到後麵,便收緊手臂,不再動。


    一雙看著窗外的眼睛卻異常的黑。


    蘇羽兒這一睡就是一個半小時。


    她被皇甫夙寒叫醒,車子已經停下。


    “到了嗎?”蘇羽兒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看四周。


    發現周圍都停著車,不多也不少。


    隻是這一片有些荒涼,前前後後都看不到高樓大廈。


    而且最主要的一點是這裏有些熟悉。


    蘇羽兒頭一轉,視線定在一塊黑色的墓碑上,眼睛瞪大,腦子清醒了。


    這裏是墓地。


    皇甫夙寒的母親葬在這裏。


    蘇羽兒心情一下變得沉重,她看向皇甫夙寒,他還是如以往般,眼神深黑,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南風打開車門,皇甫夙寒牽著蘇羽兒下車,前方皇甫正雄也已經抱著皇甫一諾下車。


    楊慧珍在皇甫莊園,沒來。


    小家夥似乎也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氛,沒像之前那麽激動,興奮的叫,睜著一雙黑寶石的眼睛乖乖的看著四周。


    一行四人踏上青石台階,氣氛有些沉重,蘇羽兒握緊皇甫夙寒的手,沉默的跟在他身旁。


    這條路不長,但於幾人來說似乎走了很久,蘇羽兒把下車後南風遞給她的花放到墓碑前。


    皇甫正雄也把皇甫一諾放下,然後蹲下來,麵向墓碑,臉上覆滿柔情,“心柔,我帶小寒,你媳婦,還有你孫女來看你了。”


    他聲音溫柔深情,一雙渾濁的眼睛全是愛戀。


    皇甫正雄看向皇甫一諾,指著墓碑上的黑白照,慈愛的說:“綿綿,這是奶奶。”


    皇甫一諾隨著皇甫正雄指著的方向看去,定在黑白照上,眼睛眨了眨,然後小嘴蠕動,軟軟糯糯的叫,“奈……耐……”


    盡管孩子發音不準,但那奶聲奶氣的聲音依舊讓皇甫正雄激動,眼眶瞬間發熱,“好,是奶奶!是奶奶!”


    皇甫一諾得到肯定,聲音更大了些,“乃耐!”


    照片上的人依舊在笑,那明媚的笑容,那大而有神的眼睛,溫柔的注視著她們,像覆滿愛意。


    握著蘇羽兒的手力道加大,甚至傳來刺骨的痛。


    蘇羽兒更緊的握住皇甫夙寒,看著秦心柔,聲音堅定,有力,“媽,我們很好,您放心。”


    回去後的氣氛更是安靜,蘇羽兒看向皇甫夙寒,從上車後,皇甫夙寒就看著窗外,眉眼冰冷。


    蘇羽兒覆上他的手,看著他淩厲的側臉,聲音很輕,“皇甫夙寒,以後我們經常來看媽。”


    “帶著綿綿。”


    皇甫夙寒手指動了下,轉眸看著蘇羽兒,眼中黑色深湧。蘇羽兒溫柔淺笑,“媽一定很喜歡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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