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季伯,又看看皇甫正雄,呲笑一聲,“爺爺,我想問您,我爸是您的親生兒子嗎?”


    皇甫正雄神色微動,眸底浮起暗沉。


    皇甫璟沒轉移視線,眼睛定在皇甫正雄臉上,嘴角上揚的弧度一點都沒變。


    氣氛一度凝滯。


    季伯上前,“三少。”


    皇甫正雄抬手,“璟,我是為你好。”


    “……”皇甫璟再次笑出聲。


    但這次的笑聲還沒維持多久,便被駛進來的車聲打斷。


    皇甫璟轉身。


    皇甫正雄看向外麵。


    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停在大門外,身子筆挺的人下車。


    皇甫璟緩慢直起身,坐到沙發上。


    皇甫夙寒走過來,坐到皇甫璟的對麵。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把皇甫正雄忽略,而是看向皇甫正雄,“你上去。”


    簡單的三個字,季伯卻讀出他的意思。


    他是讓皇甫正雄去休息。


    倒是皇甫正雄沒會意到,直到季伯過來,“老爺,太晚了,該休息了。”


    皇甫正雄眼裏露出光,點頭,轉身上樓。


    這段時間,精神緊繃的不隻是皇甫夙寒,還有他。


    皇甫璟眼底閃過絲陰翳,但不過一秒消失。


    “浪子回頭,不容易。”


    走在樓梯間的皇甫正雄頓了下,朝上走。


    皇甫夙寒身體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左手的手臂隨意的搭在沙發扶手上。


    相對於皇甫璟的挑釁,嘲諷,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不受半點影響。


    南風端了兩杯茶過來,先把一杯放到皇甫璟那,第二杯才放到皇甫夙寒那。


    皇甫夙寒似乎沒有半點要談話的感覺,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茶。


    皇甫璟嘴角上揚的弧度逐漸垂下,臉色也變的陰翳。


    他看著皇甫夙寒,如剛剛看著皇甫正雄一樣。


    但不同的是,此刻皇甫璟的神色不如麵對皇甫正雄時的嘲諷,挑釁。


    他露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情緒,恨不得把皇甫夙寒立刻殺了的狠厲。


    皇甫夙寒放下茶杯,似乎沒看到皇甫璟眼裏的殺意,他左手落在沙發扶手上,右手搭在膝蓋,如平時開會般,淡定從容。


    “怎麽?來興師問罪了?”在長久的對視後,皇甫璟開口。


    他臉上是陰冷的笑,眼神依舊是毫不掩飾的恨,憤。


    皇甫夙寒沒說話,眸光淡淡的看著他。


    皇甫璟也不需要皇甫夙寒的回答,他整個身體陷進沙發,嘴角勾起諷刺,“你以為你來就能改變什麽?”


    他停頓幾秒,眼睛突然迸射出數道亮光,“你改變不了的,羽兒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她的……”


    “她現在懷孕二十五周,身子很弱,隨時有胎死腹中的危險,她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在此刻凝滯的氣息中顯得有些空。


    皇甫夙寒眼眸微垂,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輕敲,幾秒後說:“孩子沒辦法等到足月,我準備讓醫生提前剖腹。”


    聲音微頓,空氣一下變得淡漠,像突然間不存在了般。


    “盡管如此,依然不能減低生產帶給她的危險。”


    “……”


    皇甫夙寒眼簾微抬,視線輕緩的落在皇甫璟臉上,“這如果是你想看到的,你成功了。”


    皇甫璟一震,臉色在刹那凝固。


    皇甫夙寒起身,視線在皇甫璟震然的臉上停住,“你想要她死,很簡單。”


    皇甫璟猛然抬頭。


    皇甫夙寒卻已經走出去,消失在看不到頭的夜色中。


    像從未來過。


    二樓,臥室。


    皇甫正雄站在窗前,看著消失的車子,臉色凝重。


    “老季。”


    季伯上前,“老爺。”


    皇甫正雄背過手,遙望遠處城市的燈火,“這次,我不能再手軟了。”


    季伯頓了下,頷首。


    ……


    因著心情好,身體似乎也不那麽難受了。


    蘇羽兒很早的起來,在皇甫夙寒還在睡覺的時候去了廚房。


    現在都是他做飯給她吃,她想做給他吃。


    兩人在老宅,皇甫夙寒早已讓人布置好,廚房裏的食材也是應有盡有。


    蘇羽兒熟練地在廚房裏穿梭,有條不紊的忙碌,完全沒注意到跟著她下來,靠在門框上的人。


    一身淺色休閑裝,簡單的勾勒出他的身材,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籠在他身上,讓慵懶靠在門框上的人多了柔和,少了淩厲。


    蘇羽兒知道皇甫夙寒喜歡吃清淡的,就做了小米粥,養胃,另外煎了兩個雞蛋,做了份手拍青瓜,清爽可口。


    小米粥小火燉著,鍋裏煎著雞蛋,雞蛋煎好,立刻做青瓜。


    這兩樣做出來,鍋裏的小米粥也差不多。


    蘇羽兒正待把旁邊的煎蛋和青瓜端出去時,一隻手臂便攬在她腰上,額頭上也落下一個吻。


    蘇羽兒一愣,一頓,小臉卻是紅了。


    “你醒了?”轉身去看皇甫夙寒,晨光下,他穿著米色休閑裝,全身上下散發矜貴又柔和的氣息。


    蘇羽兒眼睛晶亮晶亮的,“真帥!”


    皇甫夙寒眸光微動,抬起她的下巴,“想吻我?”


    露骨的話一下冒出,蘇羽兒張大嘴,小臉卻是熟透了的蝦子般紅。


    “不吻!”


    她轉頭,準備指使皇甫夙寒把菜端出去,腰卻被摟住,等蘇羽兒反應過來的時候,唇已經被皇甫夙寒堵了個結結實實……


    蘇羽兒做的早餐全部吃完,沒有一點剩的。


    作為下廚的那個人,蘇羽兒很有成就感。


    “今天中午你想吃什麽,我來做。”吃完早餐,蘇羽兒大眼明亮的看著皇甫夙寒。


    她們結婚了,她是他妻子,她要做好一個妻子的責任。


    “你做的我都吃。”皇甫夙寒拿過紙巾給她擦嘴。


    蘇羽兒抓過他的手,“那行,我看著做。”


    說完,調皮的對皇甫夙寒眨眼,“你就不怕我給你放很多辣椒?”


    皇甫夙寒湊近她,看著她紅豔豔的唇,眸色深了,“想火上澆油?”


    蘇羽兒,“……”


    蘇羽兒怎麽會不知道皇甫夙寒在說什麽,剛剛他差點就。


    嗔了皇甫夙寒一眼,把他推開,起身收拾。


    皇甫夙寒換好衣服出來,阮玲玉便來了,兩人打了個照麵,阮玲玉看向四周,“羽兒呢?”


    “廚房。”


    她心情好,喜歡做家務,他由著她。


    阮玲玉點頭,朝廚房走。


    皇甫夙寒,“有事給我打電話。”


    阮玲玉看著他,神色微凝,“放心。”


    很多事瞞著羽兒,但她卻是知道的。


    皇甫夙寒看著走進去的人,視線落在裏麵忙碌的人身上,眸中溫情一點點隱退。


    還有事情等著他去做。


    阮玲玉走進廚房,雙手抱胸的靠近蘇羽兒,“喲,變賢妻良母了?”


    蘇羽兒驚訝,“你怎麽來了?”


    阮玲玉對她翻了個白眼,身體隨意的靠在廚台上,“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連朋友也開始嫌棄了。”


    蘇羽兒抿唇笑,“我就說了一句你就這個語氣,怎麽,羨慕嫉妒恨?”


    蘇羽兒湊過去,故意對阮玲玉露出得意的笑。


    阮玲玉切了聲,“誰稀罕?你們在這種走進圍城的人完全不懂圍城外的人的快樂。”


    蘇羽兒嘖嘖搖頭,“好大的酸味。”


    阮玲玉黑臉,一雙手掐過去,“蘇羽兒,別以為有皇甫夙寒的撐腰,我就不敢對你做什麽!”


    “啊——老虎發威啦——”


    “還老虎!蘇羽兒,你活的不耐煩了!”


    “耐煩呢,可耐煩了,有本事你來打我啊!”


    “你,你給我等著!”


    “……”


    史博站在房廊下,看著裏麵玩鬧的兩人,臉上神色並未輕鬆。


    杜月蘭還沒抓到。


    隻要杜月蘭一天沒抓到,隱患便一直存在,蘇羽兒也將一直處在危險中。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二爺想看到的。


    ……


    車子停在‘夜色醉人’,皇甫夙寒下車,南風跟在身後,“那人已經來了。”


    “嗯。”


    大步進去,高大的身形隱在暗沉的光影中。


    白天的夜色醉人像沉睡的睡美人,靜謐的讓人舍不得打擾。


    但此刻的夜色醉人和平時不大一樣,雖然這裏依舊安靜,但這股安靜中透著一股冷意,由內而外的散發,讓人呼吸都不敢大了。


    皇甫夙寒來到一間雕花大門外,兩個粗黑高大的保鏢一左一右而站,像豪門大宅外的石獅,威嚴凶惡。


    皇甫夙寒停在門前,兩個保鏢打開門,皇甫夙寒走進去,南風跟著進去,卻被攔住。


    南風心裏一沉,看向裏麵坐在鱷魚皮沙發上低垂著頭的人。


    那人坐在陰影處,額前頭發很長,幾乎遮住他的眼睛,甚至大半張臉,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隻感覺有一個壓迫接憧而來。


    南風全身瞬間緊繃。


    近一年,第二次見,似乎這才是這個人的真實麵貌。


    門關,皇甫夙寒坐下。


    坐在沙發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手指落在文件上,推到皇甫夙寒麵前。


    皇甫夙寒掃一眼文件,視線落在那人臉上。


    似乎知道皇甫夙寒在看他,他抬頭,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出現在皇甫夙寒視線裏。


    一個人,能做到如冰一樣,沒有感情,怕也就隻有這個人了。


    薩耶。


    “我來解決。”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和他的眼睛一樣,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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