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微動,抬步走過去。


    蘇羽兒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抓著被子的手更緊了。


    腳步聲頓住,隨之床下陷,一隻手落在她頭發上。


    蘇羽兒下意識的顫了下,那隻手便不再動。


    心口一下刺痛,即使蘇羽兒不去看皇甫夙寒,也能察覺到皇甫夙寒的目光,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他知道她醒了。


    蘇羽兒也不裝睡了,身子往前移,躲過皇甫夙寒的手。


    病房裏的氣息一下凝固。


    蘇羽兒依舊閉眼,唇瓣抿緊,彎月的眉也皺成一個川字。


    皇甫夙寒看著白皙的小臉一點點緊繃,變細,變銳,像突然長出的刺,誰碰就紮誰。


    眸底劃過一抹不知名的神色,轉眸,皇甫夙寒脫了鞋子,揭開被子躺到床上。


    蘇羽兒雖然沒睜開眼睛,但她的感官無比清晰,所以在皇甫夙寒上床的時候她就立刻移的遠些。


    但剛移了一下就被一隻手臂撈過,靠在一方堅實熟悉的胸膛上。


    蘇羽兒立刻掙紮,可很快,她不動,猛的睜開眼睛,瞪著皇甫夙寒。


    她聞到了,雖然不濃,她還是聞到了。


    是煙味,皇甫夙寒身上有煙味!


    皇甫夙寒像沒看到蘇羽兒慍怒的小臉,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下 ,說:“你覺得我會做這麽傻的事?”


    一句話,蘇羽兒僵住。


    但很快,蘇羽兒懷疑。


    他這人心機重,而且有句話說的好,知子莫若父。


    皇甫正雄說的那句話她是相信的。


    皇甫夙寒認定了的一件事,他一定會做到,即使方法很極端。


    蘇羽兒抿緊唇不說話,眼裏的怒火越發的大。


    她在用眼神告訴皇甫夙寒:別想騙我。


    眼底墨色暗沉,表麵卻是覆上一層無奈,低聲說:“我出事了,對誰最好?”


    蘇羽兒擰眉。


    的確,皇甫夙寒出事了,那她麵對的就是皇甫正雄,蘭美欣,皇甫軒烈……


    這不止是猜測,而是已經驗證過。


    如果不是習亞城,她現在和皇甫夙寒可能……


    見懷裏女人臉上有鬆動的痕跡,皇甫夙寒聲音放低,唇也更貼近她的小臉,“我怎麽舍得你?”


    含著煙味的鼻息落到蘇羽兒臉上,心咚咚的跳,卻猛的抬頭,“誰讓你抽煙了!”


    話剛說完,唇便被堵住。


    蘇羽兒瞪大眼,這人怎麽這樣!


    滿嘴都是他的味道,別的不說,就衝這煙味蘇羽兒也得掙紮。


    皇甫夙寒最終放開她,看著她暈紅喘息的小臉,眼底深湧的墨色濃了些。


    “你不知道你現在還在養病嗎?你怎麽能抽煙!”蘇羽兒喘過氣兒,一下坐起來,氣憤的瞪皇甫夙寒。


    她也就跟他生氣,他就去抽煙,過分!


    皇甫夙寒雙眸灼灼,指腹落在蘇羽兒被吻的紅腫的唇上,細細摩擦,“你不理我,我很煩躁。”


    於是,抽煙也有了好借口。


    蘇羽兒這下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不準抽煙!養病期間,嚴禁抽煙!”最後,蘇羽兒氣的吼了聲。


    皇甫夙寒勾唇,攬過蘇羽兒的細腰,把她拉到床上,薄唇落到她頸項,喉嚨低低的‘嗯’了聲。


    醫院裏,南風帶著皇甫正雄去了一間空的病房,皇甫正雄停在門口,視線在病房裏打量一圈,隨之轉身。


    南風跟著轉身,皇甫正雄掃他一眼,說:“小寒的主治醫生在哪?”


    南風眼裏劃過一絲驚詫,他以為這樣皇甫正雄就會打道回府了。


    皇甫正雄抬了抬眼皮,“怎麽?這個也不能說?”


    南風立刻搖頭,“不是。”


    “帶路。”皇甫正雄朝前走。


    病房裏,蘇羽兒和皇甫夙寒躺在床上,氣息靜謐安逸。


    忽的,蘇羽兒坐起來,推皇甫夙寒,“去洗澡!”


    原本聽到皇甫正雄的話後她很生氣,對皇甫夙寒發火,但她沒想到他會去抽煙,現在聞著他身上的煙味,她越想越氣。


    他完全可以和自己解釋,卻不解釋,要去抽了煙回來才解釋。


    不知道這人是故意折磨她還是怎麽的,她真的好氣!


    皇甫夙寒睜眼,看著氣的小臉通紅的人,眼底劃過一道光,臉上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


    “一起?”視線落在蘇羽兒身上。


    之前他要給她洗澡,結果兩人發生矛盾,澡沒洗成,她卻被撞了下。


    他急亂中,快速給她穿了件睡裙,才讓醫生給她檢查。


    現在睡裙有些亂,露出她脖子上雪白的肌膚,上麵是點點的紅梅。


    眸色頓時深了。


    蘇羽兒察覺到皇甫夙寒的目光,立刻捂住皇甫夙寒眼睛,“不準看!”


    皇甫夙寒到底有沒有一點當病人的自覺?


    不是劇烈運動就是費神費力,甚至還抽煙,她真的,氣的胸口疼。


    蘇羽兒不想跟他說,下床跑進浴室,去放水。


    皇甫夙寒看著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微勾。


    手機鈴聲響起,嘴角弧度凝固,下一刻拿過手機。


    “喂。”厲色從眼眸劃過,臉上也不見剛才的興致。


    “二爺,已經處理妥當。”


    “嗯。”


    掛斷電話,眼眸深沉的眯了下,皇甫夙寒下床。


    蘇羽兒正在浴室裏調水溫,一隻手臂就攬在她腰上。


    她一驚,看過去,唇便被親了下,隨之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想不想出院?”


    十分鍾後,蘇羽兒坐在車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窗外快速掠過的街景。


    “醫生真的說可以嗎?”當皇甫夙寒問她想不想出院的時候,蘇羽兒是想都不想的就回答,想。


    是真的想,醫院裏有很多病人,也有很多生離死別,雖然他們住的地方已經遠離了吵雜,但她出去的時候還是會看到。


    尤其在這裏呆著就證明皇甫夙寒的身體還不是很好。


    她不想他不好。


    但回答後她就立刻問醫生怎麽說。


    雖然這人看著是一點都不需要住院的模樣,但她更相信醫生的話。


    皇甫夙寒很快叫醫生來,醫生跟她說仔細說力氣情況,她這才同意。


    隻是,也許是在醫院住的久了,這一出來,她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緊緊握住,“不相信醫生的話?”


    他知道她不安,但這些不安都是為他,他就無比滿足。


    嗬,是不是像個瘋子?


    想要得到她的在乎,他就讓她這麽擔心,著急,即使有別的辦法可以讓她不這麽不安,他依然沒用。


    皇甫夙寒,你真的瘋了。


    蘇羽兒搖頭,還有些茫然,“隻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可不是,從她中槍傷住院到後麵皇甫夙寒車禍住院,她幾乎都在醫院度過,兩人經曆了生死,絕望,痛苦,現在回想,不就像做夢?


    皇甫夙寒沒說話,攬過蘇羽兒的腰,讓她靠在他懷裏,吻落在她發頂。


    醫院裏,皇甫正雄坐在沙發上,聽著醫生仔細敘述皇甫夙寒的病房,最後,醫生說:“老爺子放心,二爺已經沒大礙了。”


    皇甫正雄點頭,站起身來,“辛苦你了。”


    醫生惶恐,“老爺子說的哪裏話,這是我們的職責。”


    皇甫正雄抬手,聲音蒼老卻渾厚有力,“聽說你們醫院最近要擴建?”


    醫生驚訝,隨之點頭,“是的。”


    皇甫正雄,“這次擴建的費用我們出了。”


    醫生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皇甫正雄。


    而皇甫正雄已經不再看他,而是對季伯說:“和院長聯係。”


    季伯,“是。”


    兩人走出去,南風最後一個,在經過醫生身邊時,看一眼醫生。


    醫生立刻低頭。


    南風走出去。


    幾人走出醫院,南風始終跟在後麵,直到皇甫正雄停下。


    南風抬頭,便見一個人匆匆走來,停在皇甫正雄身旁,對他耳語。


    很快,男人離開,南風看著男人離開的方向,眼睛動了下。


    “告訴小寒,我在容城會館等他。”皇甫正雄頭也不轉的說,話畢,杵著拐杖朝前走。


    南風低頭,“是。”


    車子駛離,直到匯入車流消失不見,南風拿起手機。


    “二爺,老爺子離開醫院了。”


    車裏,皇甫夙寒把玩蘇羽兒的手,臉上神色未變。


    南風繼續說:“老爺子說,他在容城會館等你。”


    “恩。”


    聲音依舊不鹹不淡,聽不出任何起伏,好似皇甫夙寒已經提前知道似的。


    蘇羽兒看著窗外,沒注意皇甫夙寒,她在想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外婆,她想見外婆,這個意識很強烈,還有一件事就是她想知道皇甫正雄的態度。


    對她和皇甫夙寒在一起的態度。


    本來這件事她是不用想的,可自從今天接了皇甫正雄的電話後,蘇羽兒就很想知道皇甫正雄的想法。


    她感覺,感覺皇甫正雄好像妥協了……


    這種感覺讓她很忐忑。


    皇甫夙寒掛斷電話,看向身旁的人兒,便見蘇羽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眼眸微動,捏了捏她的手,“在想什麽?”


    蘇羽兒回神,見皇甫夙寒一雙深沉的眸子看著自己,像要透過她的眼睛看透她的心。


    腦子裏忽然劃過一道光,蘇羽兒說:“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皇甫夙寒挑眉。蘇羽兒眨眼,繼續說:“你想知道的話,我們交換,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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